該說的話她都說了,梓青不想在這地方多呆哪怕一分鍾,“司怡,我們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司怡身上,麵對母親責難的眼神,司怡腦中閃過千頭萬緒,她不是沒有想過跟家裏攤牌,隻是希望能有一個適當的時機,給父母一些時間去接受,現在這種情況是司怡最不願意看到的……


    梓青又重複了一遍,司怡不知所措,司怡爸爸後知後覺,當他意識到梓青話裏的意思後揚手給了女兒一巴掌。


    這一巴掌並不重,但梓青的反應相當激烈,在她的意識裏,無論是誰,都不能對司怡動手……


    她拎起椅子就砸,司怡死死抱住她的腰,爭執中撞翻了餐桌,客廳裏登時亂成一團……


    司怡爸爸臉色發青,捂著胸口指著她們兩人,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司怡媽媽見狀忙跑去屋裏拿藥。


    “你夠了,那是我爸!”


    司怡奪下她手裏的椅子狠狠扔到地上,此刻司怡爸爸已經吃了藥,看起來比剛才好了許多,衛東一臉尷尬地站在一邊。


    梓青的長發都掙散了,盯著司怡看了很久,忽然笑了起來,她是那樣好看的女子,五官精致仿佛畫裏走出的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司怡見過她千百種模樣,但此時此刻看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仿佛心口插了把刀……


    “你爸,你媽,秦越,衛東,裴綾,還有誰……”她死死扣著司怡的肩膀,嗓音撕裂地沙啞,“你心裏還有誰!”


    吼完這一句,仿佛虛脫般靠著牆邊滑落在地……


    司怡訂了當晚的機票,連夜就要走,臨行之際,還是把兩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爸爸媽媽,司怡的父母已經被剛剛發生的一幕驚呆了,既沒有說反對也沒說同意。


    司怡此刻也顧不得這些了,梓青的狀態非常差,她所有的激丨情像燃盡的蠟燭一樣一夜之間消失無蹤。飛機上,無論司怡說什麽她都不回答,一直伏在司怡腿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臨近新年,各大電視台大小晚會不斷,司怡是本年度的樂壇新人王,通告多得要爛掉,為了梓青,能推的都推了,實在躲不過也會早早起床給她做好飯菜,用保鮮膜包了放到冰箱裏,吃的時候在微波爐裏轉一圈就好了。


    司怡要去外地錄製節目,這是秦越之前就答應的,司怡無法,臨行前細細囑咐了她一翻,要按時吃飯,不要熬夜,也不要喝那麽多酒,記得給小蘭換水。


    因為工作上出了點問題,比原定計劃多耽擱了一天,司怡再次回到家中已經是5天後,陽台的窗戶和門都開著,風吹落了一地白紙,這些畫稿曾經都是梓青最珍惜的,如今卻棄之如敝履……


    桌麵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看樣子她很久都沒有回來了,手機也打不通,司怡做好了晚飯,坐在桌邊等她。


    一路奔波勞累,司怡不知不覺睡著了,朦朧中聽到開門聲,梓青顯得有些吃驚,“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司怡看了看時間,笑眯眯改口道,“傍晚!”


    “餓不餓,快來吃點東西!”


    司怡拉她坐到桌邊,發現飯菜都涼了,起身要去廚房重新熱一熱,梓青攔住她,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是不是又去酒吧表演了,莊國棟那家夥上次托我幫他要簽名,還沒謝謝我呢!”


    梓青皺著眉輕輕恩了一聲,起身去了洗手間,很久才出來。司怡躺在沙發上玩她的手機,見她出來,抱膝坐起淡淡笑著望她,剛剛在洗手間裏就聽到手機在響,梓青問是誰。


    司怡頓了頓,臉上的笑還未退去,眼中卻多了幾分黯然,“你相好的……”


    梓青聞言霍然轉身盯著她,兩人對視了片刻,司怡忽然大笑起來,“那麽認真幹嘛,耍你的,是騷擾電話啦!”


    梓青怔怔點頭,扭身去了臥室,不知是不是司怡的錯覺,那一瞬間,她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慌亂……


    司怡打開電腦下了幾個綜藝節目,邊看邊吃,屏幕上的女主持上躥下跳,司怡被逗得哈哈大笑,連吃了兩碗米飯,手機已經調成震動,接二連三響個不停,司怡忙著看電腦,邊笑邊隨手扔進了湯裏。


    主持人的語速很快,司怡笑眯眯盯著屏幕下方不停變換的字幕,腦中像多了一麵鼓,咚咚亂響,很快,那一個個鬥大的字符扭曲變形,最後滿世界滿眼隻剩下出現在手機上的那兩個字,“林海……”


    他們樂隊的鼓手,那個斯文俊秀的男孩……


    司怡吃飽了,關掉電腦,收拾好碗筷,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衝進臥室,竄進被窩裏,一直往她懷裏拱。


    “我們做吧!”


    “我累了……”


    司怡撒嬌,四肢亂動,像隻八爪魚一樣攀附著她,“做吧做吧做吧做吧做吧……啊啊啊啊啊……做吧!”


    “改天吧,我真的很累……”


    司怡不再爭辯,鑽進她懷裏枕著她的手臂睡,她的皮膚上還殘留著沐浴露的清香,那是司怡喜歡的味道……


    隨著通告減少,司怡的私人空間變得充裕,她每天早上按時起床,強迫梓青跟她一起練瑜伽,並反複強調,養生的第一步就是調整作息,早睡早起身體好,她要跟梓青一起活到一百歲。


    雖然司怡現在出行多有不便,但她寧願多花點時間變裝也不願意一直憋在家中。這天中午,司怡托著梓青在商場裏逛來逛去,給她買了很多衣服鞋子,大包小包都讓她拿著,自己則挽著她的手興高采烈地四處張望。


    司怡戴了假發,墨鏡自然不用說,還裹了一條寬大的圍巾,沒想到這樣還是被人給認出來了,好在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詹妮。


    詹妮喜歡吃甜食,買了許多糕點糖果,她笑言司怡的變裝很成功,若不是相處時久,她不可能會認出來,保護自己是最重要的一步,就這一點而言,司怡已經是個合格的藝人了。


    公司裏除了秦越,司怡跟她最熟,說笑了片刻,詹妮眼珠一轉,目光落到梓青身上,“這位是?”


    司怡不想站在這裏說話,提議去樓下的咖啡廳,梓青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詹妮瞅瞅她,再瞅瞅司怡,一臉尷尬、茫然……


    “剛剛走掉的那個……是我女朋友……”


    兩人在咖啡廳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坐下不久司怡就直接攤牌了,詹妮的表情可愛極了,像極了動畫裏的加菲貓,大眼睛圓睜,嘴巴能吞下一隻雞蛋。


    原本覺得很艱澀的東西,真的說出口,反而有種輕鬆的感覺,如果她的偽裝讓梓青傷心至此,那她寧願大膽麵對。


    “秦總監知道麽?”


    司怡搖頭,詹妮豎起大拇指,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如果秦總監知道說不定會哭,詹妮被奴役了這麽久,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希望總監大人能出一次糗,最好喝醉酒當眾跳場脫衣舞,“一定要讓他哭!”


    司怡淡淡一笑,轉頭看向窗外的暖陽,遠處的台階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長發是淺淺的亞麻色,穿了一件明黃色的羽絨衣,一邊看表一邊焦急地東張西望。


    即使給她一百次機會,她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梓青,隻是她沒有想到生活會像在桌上擺彈珠,捉住了這一顆,那一顆又溜走了。


    “我要退出娛樂圈……”


    司怡把這個消息告訴梓青的時候,她正在跟小蘭一起曬太陽,小蘭最近又胖了,四腳朝天躺在她的膝蓋上,小短腿微微蜷縮。


    “你又欺負小蘭!”


    司怡從惡魔手裏救下了可憐的小烏龜,假裝不悅地盯了她一眼,梓青從她開口的那一刻就怔住了,呆呆看著她,眼神複雜難辨。


    司怡生平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的“醜聞”,那種詭異的感覺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真是太神奇太驚悚了,幾張照片就把她跟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製作人扯到了一塊,什麽“深夜同住一家酒店”,“天亮才離開”……


    司怡連他姓誰名誰都不知道,純屬巧合而已,更巧的是這男人最近傳出婚變,前一陣子媒體就盛傳他跟某位c姓開頭的女星疑似“交往過密”。


    司怡在家修身養性,不知道外麵新聞已經鋪天蓋地,她根基未穩,若是剛出道就頂了個“小三”的帽子,以後的發展肯定會受影響。


    不過這一切對她來講,已經不重要了。


    接到秦越的電話,司怡匆匆趕到公司,一路收獲了不少或質疑或同情的目光,秦越倒是一點也看不出驚慌的樣子,掛了電話,讓助理帶司怡去化妝,他跟電視台的人說好了,一周一次的名人訪談錄,這一次讓司怡上。


    “秦總監,我想跟你談一談……”


    “很緊急麽,現在時間有點緊,如果不是馬上要解決的事下了節目再談!”


    “……”


    想到他的悉心栽培,司怡有些難以啟齒,對台本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秦越敲敲桌子問她剛剛的都記下了麽,司怡渾渾噩噩點頭。


    “呆會一切聽我的,明白麽?”


    司怡哦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你也要上啊?”


    那是一間封閉的錄影室,沒有現場觀眾,這一點讓司怡覺得輕鬆了許多,但無論布局還是女主持都給人一種高大上的感覺。


    司怡出道不久,其實沒什麽深刻的心路曆程可分享,但四周掛滿跟“夢想”“奮鬥”有關的字眼,女主持也盡量把她往“勵誌”“自強”的字眼上湊。


    秦越並沒有開場就隨司怡一起出現,而是作為三位“神秘嘉賓”之一被邀請上台,在他的口中,司怡是一個百折不屈長了一雙隱形翅膀的天才中的戰鬥機。


    司怡大為汗顏,她努力是真的,但大多是狼狽心酸的經曆,被秦越輕輕一帶,仿佛連泥土也散發出萬仗金光。


    為了讓觀眾全方位地了解司怡,製作組還特地請了司怡的兩位高中同學,司怡沒有細看台本,聽到此處心裏一驚,這節目錄得匆忙,去哪裏找她的高中同學?


    當看到她的助理從門後走出時,司怡差點撐不住笑出來,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旁邊那個一身白衣的女孩化成灰她也記得……


    司怡從未跟人提起過與裴綾的恩怨。


    做練習生時她們常常一起出入,而裴綾出道也是司怡一手提攜,公司裏的人都以為她們是最好的朋友,就連此刻的秦越也沒有發覺兩人私下裏的刀槍往來,這次錄節目前,秦越曾經詢問裴綾的意見,裴綾舉薦了梓青。


    當初裴綾離開的時候,司怡隻告訴梓青她討厭這個女人,梓青本身也不喜歡她,接到裴綾的電話,梓青開頭並不答應,但裴綾後來的話卻讓梓青動搖了……


    “你一直呆在家裏,看到的永遠隻是司怡的其中一麵,難道你不想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明明什麽也沒做,但看到梓青的一刹那,司怡忽然心慌意亂,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一張看不見的網正在慢慢收緊,而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前麵的采訪一直很順利,但節目快結束時,主持人卻話鋒一轉,暗中把話題引向了司怡最近的緋聞,司怡應對還算從容,但主持人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司怡心裏記掛著梓青,鏡頭下的她反應越來越遲鈍,有幾個瞬間,對話一度出現盲點。


    主持人臉上的笑容並不能掩藏她話裏的機鋒,就在這時,秦越忽然笑著接過話頭,對著鏡頭,大方承認了跟司怡的戀情……


    他才是司怡的正牌男友,其餘的魑魅魍魎都是無稽之談……


    司怡控製不了臉上的表情,她太震驚了,難怪秦越之前一直提醒她“一切都要聽他的”。在娛樂圈,“名義上的夫妻”並不少,司怡十分確定秦越對她沒有其他的意思,但……


    司怡倉皇轉頭,對麵的女孩已經站了起來……


    這是司怡平生遇到的最慘烈的場景,也是記憶中最後一次見到她。


    主持人已經嚇呆了,秦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此刻也顧不得禮貌了,擋在司怡身前不準別人亂拍……


    司怡想解釋,但她的吻那麽霸道那麽絕望,幾乎要把司怡生生困死。


    “陳司怡,你這個騙子,我恨你……”


    十年前的最後一幕,司怡看到她一步步後退,眼底的恨像寒冰一樣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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