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亞大人……”即便身受重傷、動彈不得,見到洛西亞,烏希索爾的臉上還是綻開了一抹興奮的笑。


    洛西亞走到她床邊坐下,一隻手撫上她的臉,撩起她臉側火紅的長發,抬至自己唇前輕輕一吻——隨著手的移動,纖細的發絲從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滑過,零碎地落下。落回烏希索爾的臉側,映出了她眼中的驚豔。


    她怔怔地看著洛西亞的臉,有那麽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她的翅膀,是被洛西亞撕裂的——為了製作某種藥粉。雖然撕裂的過程很痛苦,但烏希索爾心甘情願。


    她早在十歲以前就愛上了洛西亞,從那時起,她一有空便會跟蹤他,他去哪裏她便去哪裏。


    所以她知道,洛西亞主動對米娜表白,並不是真的喜歡她,而是——想得到她審判者的心髒。


    “洛西亞大人,您是想先利用鬱墨殺了休耶,然後再……”烏希索爾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洛西亞用他好看的手指抵住了唇。


    他看著她,悠然地笑著,眼中卻是冰冷一片,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烏爾,有些事,心裏知道就行了。”他淡淡地說著,從床沿站起身,背對著烏希索爾繼續道,“好好休息吧,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就給你想要的。”


    烏希索爾微微一怔,雖然不知道洛西亞以為她想要什麽,但……隻要他還願意讓她留在他身邊,她就很高興了。


    即便洛西亞背對著自己,烏希索爾還是恭敬地低下頭去:“遵命,我的主人。”


    鬱墨關上房門,把亂七八糟的喪人都擋在門外後,釋然地鬆了口氣,忽然有些疑惑:“不是說——洛西亞會把瀕死的人類轉化成喪人麽?末世已經持續五年了,哪兒來那麽多瀕死的人類?”


    奧拉和諾伊茲各自找到椅子坐下後,都有些心神不寧。


    聽到鬱墨的問題,奧拉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回答:“不一定是瀕死的人類……或許,就是人類……”頓了頓,“鬱墨,你真要跟他合作?我總覺得……”


    聽著他遲疑的語氣,鬱墨知道他在想什麽,無奈地聳了下肩:“誰想跟他合作啊……可當時那個情況,不答應跟他合作行麽?那個網一收,我們三個就全人頭落地了。”


    奧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確,那不是普通的網,或許比剛磨過的刀刃還鋒利。可是,跟著洛西亞來到他的大本營……不是更糟麽!


    他總有種一眨眼就會被人殺掉的錯覺,真虧鬱墨還能這麽悠閑。


    諾伊茲的想法和奧拉差不多,但他什麽也沒說。腦袋微側,看著布滿裂紋的窗玻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陣尷尬的沉默過後,奧拉輕輕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開口:“明天……要下雨了。”


    鬱墨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窗外,看著萬裏晴空,疑惑地挑了下眉。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外麵真的下雨了,還下得很大——豆大的雨點接二連三地敲打在有裂紋的窗玻璃上,劈裏啪啦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把窗玻璃打碎。


    鬱墨怔怔地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看著雨點砸落在地上濺起的無數水花,不自覺地想——不知道休耶現在在哪裏?會不會被淋濕?


    記得奧拉說過,休耶討厭水。她應該不喜歡被雨淋濕的感覺。她會躲雨麽?萬一被淋濕了,她知道要怎麽擦幹麽?


    鬱墨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忘記她了麽!為什麽一不小心又想起她了?


    他拍得很重,“啪”的一聲,把奧拉和諾伊茲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奧拉看著他坐立不安的樣子,撇了下唇——不容易啊,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了麽?


    不過,仔細一想,鬱墨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才不會在乎自己的處境呢,能讓他煩惱的事,從來都隻有一件——


    奧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現在後悔了?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筋搭錯了,好好的向休耶宣戰幹嘛?要是休耶沒被你氣走,現在早把洛西亞大卸八塊了。”


    不要再提休耶!


    ——鬱墨在心裏吼了一句,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不想承認奧拉是對的,但是:“奧拉,你真的認為——我不跟休耶說那些話,她就不會走了?”


    奧拉沉默。


    “我說的那些話,她真的會在意麽?”鬱墨握了下拳,不等奧拉回答,便已有了答案,“其實,無論我說不說,她都會走吧……差別在於——不說出那些話,我還是會克製不住地去追尋她,然後繼續被她拋棄、被她傷害。說出了那些話,我就沒理由再去找她了吧……”


    奧拉繼續沉默,一旁的諾伊茲看了鬱墨一眼,淡淡地開口:“可你還是想去找她。”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鬱墨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發不出聲音,最終隻能自嘲地一笑:“你們一定覺得我無藥可救了。好吧,我也這麽覺得。”


    他說著,身體後仰,無力地躺倒在床上:“一閑下來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其實,隻要能待在她身邊,我什麽都可以忍受,即便知道她總有一天會殺了我,我也無所謂。你們一定覺得我瘋了……”


    “而且瘋得不輕。”奧拉皺眉。


    他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覺得鬱墨這樣太誇張了,反正他是無法理解鬱墨對休耶的這種感情的,他個人覺得——沒有什麽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諾伊茲抿了下唇,不發表任何意見——說實話,他是有點羨慕鬱墨的,他希望自己能像鬱墨這樣轟轟烈烈愛一場,可惜……他應該遇不到那個能讓自己如此深愛的人吧……


    窗外的雨還在一刻不停地下著,劈裏啪啦的聲音聽著令人煩心。


    鬱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睡姿:“算了,這樣也好,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


    “是是是,你說什麽都對。”奧拉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嘲諷,他知道鬱墨不過是在自我安慰,但事到如今,也懶得戳破。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還有兩天。”


    “什麽?”鬱墨疑惑地看向他,挑了下眉。


    “還有兩天,雨就會停了。洛西亞要是真想對付休耶,他那麽雷厲風行的一個人,不會拖太久。”奧拉說著,和鬱墨對視,微微眯起殷紅色的眼眸,“鬱墨,你是我的主人,所以,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但是,希望你記住,你肩負的不隻是你一個人的未來——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麽?”


    鬱墨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閉上雙眼,心情複雜地“嗯”了一聲。


    那個雨夜,鬱墨難得做了個夢——自從變成喪屍獵人後,他已經很久沒做過夢了。


    他夢見自己手裏握著一把刀,洛西亞從他身後狠狠推了他一把,於是,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幾步,手中的刀不偏不倚地插|進了休耶的身體……


    他眼睜睜地看著鮮血從休耶的身體裏噴濺出來,還沒反應過來,休耶已把自己的手刺進他的胸膛,捏住了他的心髒……


    心髒被捏爆的那一刻,鬱墨驚醒了。他驚恐地看著慘白的天花板,意識到這不過是個夢後,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再也沒睡著過。


    時間過得越久,他便越後悔自己當時的決定——其實他……不過是希望休耶多關注他一些罷了。不過是……希望休耶能真的喜歡上他罷了。


    單向的戀愛,究竟是要堅持,還是放手,這是個問題。


    更大的問題是——鬱墨明智地選擇了放手,卻做不到真的放手……


    兩天後,雨真的停了。隻是天空灰蒙蒙的,空氣也有些冰涼。鬱墨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走出別墅,沒感覺到冷,就是覺得空氣中的濕氣太重,吸進肺裏有輕微的不適。


    忽然,身後傳來喪人機械的聲音:“鬱墨……大人,洛西亞……大人,說……”


    鬱墨翻了個白眼,不耐地轉身打斷他:“你別說了,直接帶我去找他。”


    喪人把鬱墨帶到了一樓大廳,隻見洛西亞正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茶,注意到他的出現,看向他微微一笑:“天冷,我讓烏爾泡了點熱茶,要來一杯麽?”


    “我不冷。”鬱墨漠然回答,走到洛西亞附近的另一張沙發上坐下,心想——烏爾?誰來著?不是烏羅麽?


    洛西亞沒有在意他的冷漠,喝完一杯茶後,又拿起了另一杯——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十來杯倒好的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宴請誰。


    但別墅裏活著的人就那麽幾個,所以,這應該是洛西亞的怪癖?鬱墨暗暗猜測。


    “真好喝。”洛西亞喝了一口後,享受地舔了下唇,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鬱墨翻了個白眼,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


    杯子是透明的,裏麵的液體橘黃中泛著紅,在桌上投下炫目的光影。


    鬱墨盯著那幾個杯子看了一會兒,覺得很好看,但他不打算喝——誰知道洛西亞有沒有在裏麵滴入自己的血……


    一般情況下,無論是食物還是藥物,被喪屍獵人吞咽後,都會在抵達胃部前溶解消失。


    但是,從休耶喝下所謂的記憶藥水後被催眠的事可以推測出——如果藥物裏混入了喪屍獵人的血,可能會減緩溶解的速度,使藥物順利到達胃部,被身體吸收發揮作用。


    所以,即便開著審判者的心髒這麽高逼格的掛,鬱墨也不敢亂吃東西。


    白色的煙從那一個個玻璃杯中騰升而起,妖嬈地舞動著,一股奇異的香味在房間裏彌散開,越來越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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