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一直表現的若無其事,卓小福就以為他的傷勢沒什麽問題了,畢竟有喬誌新那麽重的傷做對比,他腿上的傷口雖然更深,但並沒有傷到骨頭和筋腱,也很快止住了血。


    晚上他們兩人各吃了一包壓縮餅幹,就分別靠在牆壁上休息。


    但是過了不知多久,卓小福迷迷糊糊將睡未睡之時,忽然聽到異常粗重的呼吸聲在旁邊響起,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過去,朝著黑漆漆一片的方向問道:“你發燒了?”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她也就明白了。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站起身把自己屁股下麵墊著的另一件羊毛衫拿起來拍了拍,打開手電筒把衣服蓋在了舒白身上。


    這期間他始終緊閉著雙眼,哪怕被手電筒的光線直直掃在臉上,也沒有做出什麽反應,看起來燒的不輕。


    卓小福登山包裏所有能夠用來取暖的東西都在他身上了,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口感染還是穿著單褲坐在地上著了涼,發著高燒的舒白還是不停地輕微哆嗦著身體。


    這事情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卓小福有自信靠硬挺也能挺過來,但是對象換成舒白,她還真有些拿不準了。


    看他燒的迷迷糊糊,沒什麽知覺的樣子,她隻能妥協了。


    挨著舒白坐下來,卓小福用嘴叼著手電筒,扯起一塊他身下的床單展開,然後拿出畫筆開始在上麵塗塗畫畫起來。


    用了幾分鍾時間回憶後,她畫了兩床蠶絲被,又拿出金屬片在上麵試著畫燃氣爐和小奶鍋,萬幸這些都是參考自家的東西來畫的,對她來說都十分熟悉,很快就全部成功了。


    她把一床蠶絲被墊在舒白身下,另一床披在他身上。


    因為舒白燒的迷糊,根本無法配合,為了完成這項工作費了她不少力氣,等發現大冷天她竟然出了一頭汗,卓小福連忙把蠶絲被扯過來一些披到自己身上,有一個發燒的人就足夠了,她還是防患於未然比較好。


    她披著被子,在小奶鍋裏倒了大半瓶水,煮開以後才想起來忘了準備喝水的工具,連忙又畫了兩個杯子出來。


    結果等她一轉頭,頓時心中一緊,舒白竟然睜著眼睛一臉清明的看著自己。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對方,心裏卻快速活動起來。


    剛剛她畫杯子變成實物的時候他就醒了?自己的秘密暴.露了?接下來該怎麽辦,是坦白還是……讓他徹底閉上嘴?


    卓小福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遇到這種最大的秘密和仰仗被人發現的情況,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想象,如果讓舒白就此留在醫院的地下一層,是不是對她來說是最有利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隻是為了自保。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不能告訴任何人,連父母她都沒打算坦白,何況是舒白。


    這無關乎信任與否,在她看來,將自己的秘密告知他人是對自己和他人的不負責,所謂節外生枝,大多因為這種事情引起,況且對舒白,她的確沒有信任到能夠共享秘密的地步。


    卓小福的臉隱藏在手電筒的光線之外,雙眼在黑暗中閃著奇異的色彩,手慢慢伸向胸前的槍套上。


    “看來你找到那個值班室了。”


    “什麽?”


    卓小福的動作一頓,忽然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被舒白的話打斷,她剛剛……是真的想要殺了舒白!


    “這被子不是你從那值班室拿來的嗎?”


    大概是因為發燒的原因,舒白的聲音有些沙啞,在黑夜裏聽起來十分具有磁性,也讓卓小福的殺意詭異的消失了大半,她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舒白話中的意思。


    “嗯,你睡著以後我又去轉了轉,看到了那個值班室,見你發燒就搬過來了。”


    卓小福發現廁所後,雖然一開始被舒白的話嚇到,但之後就猜測到這一層應該不僅僅是太平間,舒白此時的話證實了這一點。


    不管他是真的沒有發現她的秘密,還是為了安撫她才這麽說,卓小福都決定把這件事就此揭過,舒白是個聰明人,她相信對方會做出聰明的選擇,退一步說,就算舒白把這個秘密抖落出去,隻要卓小福不動手畫畫,或者畫好了隻要不去“想”,那東西就不會變成實物,根本沒有人能夠證明他的話是真的。


    想通以後,卓小福將手從槍套上放下,把沸騰的熱水倒進杯子裏兌涼一些後,遞給了舒白。


    “謝謝。”


    舒白笑了笑,看得出來他還在燒著,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十分幹燥。


    他坐在暖和的蠶絲被裏,手裏握著溫熱的水杯,輕吹一下後喝了幾口,一直提起的心也隨著咽下的熱水慢慢落到了實處。


    他是在被卓小福連推帶滾的弄到蠶絲被上時醒過來的,但是發燒以後反應太慢,直到卓小福開始燒水,他才睜開眼睛漸漸弄明白當時的狀況,然後就目睹了她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將兩幅畫變成兩個杯子的一幕。


    卓小福以為他的目光清明,其實他當時大腦十分遲鈍,不然說什麽都不會讓她發現他醒過來這件事。


    但當時他卻完全忘了這回事,目光落在手電筒的餘光下顯得線條柔和了許多的麵龐上,那雙眼睛看著筆下時是那麽的專注,仿佛注視著整個世界,仿佛她在創造整個世界!


    那一瞬間,他不知道為什麽,就忘了收回目光,不舍得收回目光了。


    至於卓小福的奇異能力,在此之前他心裏早就做出了各種猜測,比這更離譜的都想過,真的看到這一幕時,內心其實並沒有特別驚訝,反而有了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可就因為這樣,才被卓小福逮住了他“清明”的目光。


    這個沒良心的姑娘,要不是他忍著頭疼打斷她的念頭,拚命給她想出個台階下,說不定此時已經橫屍當場了,就算發燒那麽嚴重,他都清晰感覺到了這姑娘當時的殺意。


    他心裏有些微的挫敗感,掉下來的時候他什麽都沒想就抱住了卓小福,想要保護她,無關男女,無關強弱。


    結果現在,因為這麽點小事,對方就要弄死他。


    他又喝了一口熱水,舒了口氣,告訴自己:慢慢來,不著急。


    至於慢慢來要做什麽,發燒中的舒白好像忘了去思考這個問題,或者說下意識裏已經有了答案。


    卓小福灌下一大杯熱水以後,看舒白手裏的杯子空了,就又給他倒了一杯,攤了攤手說道:“現在沒有退燒藥,你就多喝點水吧。”


    出生到現在沒幾次發燒經驗的卓小福,眼下也隻能做到這份上了,她自認已經“仁至義盡”。


    看著他額頭冒出了汗,她把被子給他蓋好,自己坐到了旁邊。


    “你睡一會兒吧。”


    你睡著了我才能去值班室看看,該“毀屍滅跡”的“毀屍滅跡”,該“偽造現場”的“偽造現場”,卓小福在心裏暗自念叨著。


    舒白也是真的累了,身體的病弱外加心裏無處排解的鬱悶,他迷迷糊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沒想過要提防卓小福,這姑娘想殺他壓根不會在意他睡著與否——


    這真是一個令人信服又心塞的事實。


    再次睜開眼睛時,卓小福已經笑眯眯的在準備早飯了,泡麵的香味兒隨著空氣竄入他的鼻子裏,他搖了搖頭,感覺輕鬆了不少,看來發燒好了一些。


    “你醒了?正好,麵煮的差不多了。”


    卓小福笑得一臉輕鬆自在,她已經去那值班室看過了,幸運的是裏麵真的有床。


    她把床上的被子卷起來扔到雜物櫃裏,又弄了些盆盆碗碗的東西放桌上,這下蠶絲被和燃氣爐,小奶鍋的出處都有了,她也不用擔心舒白過去查看了。


    然而她完全是多想了,舒白醒來以後根本提都沒提起過昨晚的事情。


    “今天我會把腿傷再恢複一些,晚上我們就離開。”


    已經快要過去二十四小時了,就算喬誌新他們被那變異喪屍追的一時脫不開身,這麽久過去他們也該找來了,可是如今上麵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種情況要不就是他們遇險了,要不就是這裏有什麽可怕的存在,讓他們不敢靠近。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繼續逗留下去,他和卓小福的危險都很大。


    “好啊,你沒問題的話我隨時可以。”


    守著一太平間的喪屍過夜可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雖然有廢墟在中間擋著,但卓小福昨晚還是睡得不太好,能在今晚之前離開,她當然十分讚同。


    為了讓舒白盡快治好自己的傷勢,卓小福把昨天在醫院收獲到的喪屍晶核都拿了出來,這東西她估計是用不上的,與其閑置在那裏不如給舒白提升異能,加快異能的恢複速度。


    在晶核的幫助之下,到了下午,舒白已經能夠忍著疼痛來回跑動而不撕裂傷口了。


    “等我異能恢複,兩個小時以後我們就離開。”


    “沒問題,我早就準備好了!”


    卓小福把自己找來的橡皮筋在手裏繞了繞,變成一個簡易的橡皮筋彈弓,試了十幾次直到把手榴彈成功射到五六米開外才停下。


    舒白收回目光,拍了拍自己坐的被子,“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是場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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