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稀罕啊,看你大驚小怪的。”媽媽卻挖了挖耳朵,無所謂的說:“如果不是事先安插了人在你左右,以你最近的曝光頻率,怕是許多消息都被有心人挖走了。”


    “好吧。”有棲川悶悶不樂。一想到自己跟跡部說的那些蠢兮兮的悄悄話被人一字不落的記錄,並回頭上報,她就恨得壓根癢癢。不過比起哥哥來說好多啦,她曾經親耳聽到報告的人事無巨細的講述雲雀無聊的日常生活,連他在路上摸摸小貓結果被撓了一爪子這種消息都不放過,那才真叫可怕。


    “討厭這種事嗎?遺憾的是,這也是往後你工作的一部分。”媽媽終於站起來。170的身高在女生們普遍嬌小可人的日本來說,稱得上高大,但絲毫不會讓人聯想起模特之類纖細的概念。原因大概是那與生俱來的淩冽氣質,和手掐纖腰、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她說:“明白的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原本沒有讓你繼承這些的打算——”


    正說到這裏,有個人影猛然閃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房間。“報。情況有變,原定路線發現埋伏,警邏隊臨時改變方向,仍在原定地點匯合。”


    有棲川:“……”哦漏,又被她聽到完全聽不懂但是好像很重要的機密了。


    “啊,知道了。”媽媽並沒有特別的表情,仍然接著剛才的話題:“我原本不打算讓你繼承這些,都是老掉牙的東西,隨著我入土為安才是它的宿命。現在,我覺得讓你接手也不錯呢。”接著,她話鋒一轉,麵向傳信員:“裏廷隊。”


    “是!”


    “帶妃一起過去,這次的任務,就當做入隊考核。你們給我好好使用這家夥,適不適合,等任務結束就知道了。”


    有棲川一臉懵逼:“等,等等!讓我去做啥,至少要說明一下?”


    “大小姐,密令是到了執行地由隊長直接下達的命令。”意思是叫她不要多問,而且已經準備跳窗離開了。


    “哎,哎哎?”有棲川生怕他跑走,一把拉住衣角不讓跑,又轉回頭看媽媽:“所以,具體目標是啥?還有埋伏對吧?超危險的對吧?改,改變方向又是怎麽回事?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嗎?我去拿個武器防身行不行啊!”


    “囉嗦。”媽媽抓著有棲川的後衣領,提著她丟到窗外:“武器什麽的,你不是能隨時召喚嗎?隱秘機動隊本來就是說走就要走,去吧。”


    “啊啊啊啊!”有棲川覺得自己這麽頭朝下倒栽蔥腦袋肯定要被戳進身體裏,就在這時,同行的裏廷隊員順手拉了她一下,兩個人如同貓一樣輕聲落在地麵。


    “噓。”那個人說:“安靜迅速,是我們的首要準則。”


    “所以,我跟著你跑就行了?”


    “注意隱蔽。”


    “啊不對!媽媽你明天會不會到學校去見老師啦!?”這才是她來這裏的目的好嘛!有棲川手搭涼棚仰望著自家的窗戶,歇斯底裏的喊。


    樓上的窗口裏,白牙閃亮的媽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嘛,看你的表現了。”


    “哼!”


    “噓!!!保持安靜!”


    在有棲川的背後,在那個灑滿陽光的窗口裏,突然有一隻黑貓悄無聲息的跳上窗台,將尾巴收在爪下,一雙金色的大眼睛眨巴一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在黑貓身後,一個穿著猶如平安時代貴族的男人抄著手慢悠悠的走過來。


    “擅自把別人的主人派去執行危險的任務可不好哦。暗殺,真是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行為呢。”


    “那是你的主人自己選擇的道路,作為刀,除了好好輔佐她你也沒得選擇嘛,三日月。”黑貓竟然口吐人言,她像一隻普通的貓咪一樣,舔舔爪子,梳理自己的皮毛,姿勢慵懶而高貴。


    “嘛,有道理。”男人笑了笑,非常溫柔的說:“那我就祈求世界和平,沒有用到我們的一天吧。”


    “啊。我也這麽期待著。”貓咪從窗口縱身躍下,鑽入草叢裏不見了。


    第二天,有棲川頂著一雙黑眼圈來到學校,一沾到座位就再也起不來,枕著雙臂趴在桌上裝死,一副豁出去不要形象也無所謂的樣子。


    “妃妃,你怎麽了?”幾個眼尖的女生圍過來,摸頭的摸頭,遞水的遞水,像照顧病員一樣噓寒問暖。


    有棲川艱難的抬起手來擺了擺表示沒事,竟然連平時對待女生猶如對待公主的人生信條都不顧了。跡部進教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有棲川垂死掙紮抬著手搖晃的場麵。他趕緊把書包一扔,握住那隻手:“你怎麽回事?身體不舒服嗎?”


    班裏女生七嘴八舌的說:“看上去像是一夜沒睡呢,黑眼圈好重。”


    “對,對,很疲倦的樣子哦,是累壞了嗎?”


    “有棲川同學真可憐,連話都不想說了吧?”


    “跡部同學,你真的……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嗎?”


    幾個女生先是互相對視,然後各自害羞的別開臉偷笑,眼神不斷在跡部和有棲川臉上遊移,曖昧的表情溢於言表。


    “跡部君要好好體貼妃妃啊,女孩子太累也一樣會吃不消哦。”


    “嗯嗯~~唉,聖誕節,過年,情人節……所有節日都纏在一起,妃妃真是辛苦呢。”


    “嗯嘛,才確定戀愛關係,難免激烈一點。不過換個角度想想,這麽恩愛不是很好嘛,讓人羨慕哦~”


    跡部終於聽明白她們想說什麽了。


    此刻的他懷著“雖然很想承認就是你們猜的那樣但是畢竟沒那回事”的矛盾心理,清了清嗓子,向以往一樣矜持驕傲的表情說:“看來你們很閑?大會議室的清掃工作還沒排好人手,不如就安排給你們做吧。”


    “哎哎哎!跡部大爺你不能公報私仇!”


    跡部才不在乎呢:“哼嗯,本大爺說能就能。讓開,別圍著妃,新鮮空氣都被你們遮住了。”


    有棲川本來打算隨便他們吵吵待會自然就相安無事了,聽到這裏終於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抬起頭來,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的說:“噓,安,安靜迅速……哈欠……”


    “啊?”大家不明所以的等她解釋。


    有棲川哪有什麽要解釋,她極度疲憊,腦子裏全是昨天被硬塞的各種行動綱領,揉了揉眼睛,隻能說:“沒,沒事,昨天打工累到了,不要擔心我啦。”


    “是這樣啊。”女生們紛紛點頭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隻有跡部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若有所思。


    課間休息的時候,有棲川被老師叫走了。據說老師打電話給有棲川的家長時,那邊一口答應會來學校參加三方會談。有棲川在見到所謂的“家長”之前還心懷忐忑,一直在思考萬一她那對寶貝父母說了讓人誤會的話她該怎麽跟老師扯謊圓回來,可當推開談話室的門,有棲川整個人都不好了。


    “嗬嗬,老師好,我是妃妃的哥哥喲。不巧家裏人都有工作要忙,今天就由我來了。沒關係吧?”坐在沙發裏等待的家夥站起身來,超過的身高,體型偏瘦,所以身高不僅沒能讓他看上去有壓迫感,反而讓人覺得他纖瘦的一掰就斷。他一身雪白的西裝,頭毛雪白發紫,一雙紫羅蘭色的細長眼睛,絕對不是帶美瞳哦!


    分明是隻外國佬,信你是有棲川的哥哥才有鬼!——有棲川以為老師會這樣說呢。


    結果,老師隻是表情嚴肅的請“哥哥”坐下,竟然毫不懷疑他的身份,隻是回頭看著有棲川,等待她作介紹。


    送上門來的幫手不用白不用嘛,有棲川打定主意,臉上堆起驚喜的笑容,不無誇張的說:“哥哥!你不是在意大利念書嗎,怎麽突然回來啦!老師我給你介紹哦,這是我哥哥白蘭,哥哥,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我非常尊敬的那位關心學生尤其照顧我的班主任老師!”


    白蘭一臉甜蜜的奸笑:“哦,是啊,我還記得呢。老師,我們家妃妃多虧你照顧啦。”


    老師被有棲川胸懷坦蕩的馬屁嚇了一跳,又害羞又尷尬,他以前怎麽沒看出來有棲川還有這種手段!嘛不過這不重要。老師強打著精神,跟自稱是有棲川哥哥的白蘭打了招呼,客套的就有棲川的在校表現誇獎一番,接著,就開門見山的說明了請家長來的原因。


    前置說明我們省略不提,就看老師痛心疾首的按著桌子,無比認真的說:“有棲川同學的成績非常優秀,不繼續讀書真是太可惜了!現在的社會形勢非常嚴峻,名校畢業的精英們尚且難以找到滿意的工作,更何況高中生呢?即使隻是為了將來的物質生活考慮,也應該好好讀完大學,再做打算啊!”


    可惜老師的語重心長換來的是白蘭哥哥一個俏皮的微笑:“老師說的真對呢!是吧妃妃?”


    “嗯嗯嗯,老師說的都對!”


    老師繼續說:“有棲川同學今年18歲?法定年齡仍然是未成年。她居然跟我說就職的理由是要考慮賺錢養家?太荒唐了。我不知道你們家遇到了什麽非要讓一個少女賺錢養家的事,這是我做老師的失察,深感抱歉。可是,我想不論遇到什麽困難,犧牲一個少女的青春讓她背負太沉重的東西,不是太殘酷了嗎?”


    有棲川看向白蘭,白蘭仍然笑嘻嘻的:“就是嘛,老師說的就是我想的呢,妃妃真是太不懂事了。”


    有棲川也趕緊說:“讓老師擔心了。”


    班主任老師總覺得哪裏不對:昨天不還意誌堅定的說要去工作麽,怎麽今天立刻就改主意了,有棲川妃可不是這麽容易妥協的家夥,其中必定有詐!老師狐疑的眼光掃過二人,見他倆一個目光炯炯,一個溫柔和煦,又不像是藏奸之輩【不像?】最後,老師隻能又取了一張表格拿給有棲川。


    “那麽之前的誌向調查就作廢了,有棲川,這次你可要認真填寫,別再胡鬧了。”


    有棲川看向白蘭,而白蘭很自然的把表格接過來,塞給她:“聽到沒有,要認~真~寫哦。”尤其把認真二字咬的清清楚楚。有棲川沒有忽略他那戲謔中飽含深意的眼神,心神領會的接過表格:“嗯嗯!我會認真寫的,老師就放心吧!”


    “喵嗷~”這時,一直蹲在窗外的一隻黑貓突然叫了一聲,等大家都看過去,它已經跳下窗台逃竄了。有棲川深籲了口氣:看來,問題是解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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