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失聯的消息如暴風般迅速擴散,如果是發生在其他國家或者地區,本市的人隻會當一則普通的新聞聽,除了在心裏為乘客們惋惜之外,很快就會忘在腦後……然而,這架失聯的航班是從本市起飛的,飛機上至少一半人在本市有親屬、朋友或者商業合作夥伴,而這些親朋好友又有其他親朋好友,現代社會信息傳遞速度非常快,一天之內本市就幾乎無人不知了。


    乘客名單已經被遞到本市重要人物的的桌子上,包括學院長的桌子上,乘客之中雖然沒有紅葉學院的學生,但有學生的親戚或者朋友。


    學院長委派老師成立了一個小組,把相關的學生召集起來,帶領這些學生進駐機場,因為機場裏麵已經設立了一個官方接待處,接待處的人員包括航空公司代表、保險公司代表、政府官員等,一旦得到任何最新的消息,就會向乘客的家屬或者親戚朋友通報。


    當然,這種事也少不了記者的圍觀,大批記者湧到機場,把新聞辦公室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條條信息逐漸匯總。


    航班的起飛時間是上午十點,從雷達上消失的時間大約是起飛後一個半小時,由於中間調轉了方向,最後消失地點距離本市大約240公裏。


    失聯地點是一條綿延的山脈附近,覆蓋著大片的森林,當地的居民很少,目前為止沒有接到目擊飛機的報告。


    第一批搜救隊乘坐著直升機已經趕赴出事地點,即使明知可能性不大,大家還是希望直升機能帶回好消息。


    不僅是官方派人去了,一些關心此事的民間人士也派出私人直升機,就連一些渴望得到第一手新聞的媒體記者也不顧勸阻,自行駕車前往出事地點。


    經過一整天的搜尋,最終傳來的是壞消息。


    有直升機看到了疑似飛機殘骸碎片在燃燒,但是由於樹林密集地形複雜無法降落,暫時不能完全確定。


    聽到這個消息後,很多乘客家屬當場暈厥,還好有醫護人員隨時待命,將他們救醒之後,他們嚎啕大哭,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由於航班是在高空高速飛行中解體,根據直升機發來的現場情況以及數學計算,推算出航班殘骸可能分布在幾十平方公裏的廣袤範圍內,這意味著大部分遇難者家屬最終連死者的遺骸都無法收斂。


    航空公司方麵已經逐個打電話,通知乘客的家屬,以免有些家屬沒有關注新聞所以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乘客名單裏有些人的家屬聯係不上,或者航空公司不知道如何聯係。


    33號作為情報搜集人員,提前準備了假身份,所以乘客名單裏的她並不叫33號,這個虛假的身份當然也沒有家屬可以聯絡。


    航空公司同樣不知道五位修女的聯絡方式,學院長對此也愛莫能助,阿勒山隱修院遠在萬裏之外,誰也不知道怎麽聯絡隱修院,否則就不至於專門派凱瑟琳她們攜帶書信過來了,而忍者學院同樣行事隱秘,忍者們肯定知道飛機失事的消息,但她們並不知道有她們的一個忍者同伴在飛機上。


    江禪機打電話問了李慕勤,是否能聯係到宗主或者其他忍者,但顯然問錯了對象,平時連手機也不帶的李慕勤一問三不知。


    對江禪機他們來說,確認飛機失事前他們忐忑不安,然而一旦基本確認了失事,大家反而排除了雜念,不再胡思亂想,把精神集中在如何搜索33號的上麵。


    心急如焚的他們本打算當天就出發,但一來信息太少,二來準備不足,等趕到那裏都快晚上了,什麽也做不了,所以商量之後決定改在第二天一大早出發,集體乘車前往距離出事地點最近的城鎮,雖然坐直升機更快捷,但弗麗嘉上不了直升機,讓它飛240公裏太過難為它了。


    江禪機先一步騎著弗麗嘉返回學校之後,在馬場裏遇到了陳依依,平時她並不常來馬場,今天她發現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江禪機、梓萱、小穗她們全都沒有出現在食堂,那時她就知道出事了,她跑去問李慕勤和路惟靜,但當時她們也不知道江禪機等人去了哪裏,路惟靜建議讓她去馬場等,因為江禪機回來後肯定先會回馬場。


    江禪機把弗麗嘉牽回馬廄,把發生的事告訴了陳依依,說道:“好歹跟33號一起並肩戰鬥過,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我們決定明天一大早就出發尋找33號,但當時你不在場又沒手機,所以我們沒能詢問你的意見。”


    陳依依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個中文說得很不標準而且說話漏風的聲音:“什……什麽?你們說什麽?迦梨的那架飛機……失事了?”


    他們轉頭一看,見拉斐正呆呆地站在欄杆邊看著他們。


    拉斐作為紅葉學院的俘虜,和33號當時一樣受到了比較寬容的待遇,因為她其實沒做過什麽壞事,就算是當年在船上殺人,多半也是為了自衛,她雖然差點一箭射死米奧,但客觀來說那是敵我雙方的戰鬥中,無論她殺了米奧還是她被奧羅拉的冰錐砸死,都隻能說技不如人,勝者王侯敗者寇而已。


    她得知自己的家人盡數被迦梨屠戮,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一方麵是她信仰的神,另一方麵是她血濃於水的家人,她跟迦梨之間有複雜的恩怨要算賬。


    路惟靜怕她殺了病床上的迦梨,所以對她采取了一定的囚禁措施,而迦梨被帶走之後,就允許她在校園裏自行閑逛,老師們還沒商量好要如何處理她,其實說不定還盼著她悄悄逃跑。


    她穿著病號服在校園裏渾渾噩噩地遊蕩,也不管學生們的異樣視線,等中午餓了想回到校醫院吃飯,卻走岔了,來到校醫院旁邊的馬場,意外聽到了江禪機說的話,一下子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麵對這位曾經的對手,江禪機猶豫要不要對她講實話,不過反正她都聽到了,而且她跟同學們沒什麽交流,於是直言道:“沒錯,就在半小時之前。”


    拉斐沉默了片刻,誰也不知道她心裏在什麽。


    “你們要去墜機現場?”她又問。


    “嗯,因為我們有同伴在飛機上。”江禪機點頭。


    拉斐嘴唇動了動,“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你也要去?”江禪機很意外,“你去幹什麽?”


    “我……我跟迦梨之間,還有一筆賬要算。”她的眼睛裏迸射出仇恨的火焰,拳頭捏得嘎巴嘎巴響。


    江禪機這才想起來,迦梨得罪的人太多,除了33號之外,拉斐更是與她有殺全家的仇恨,在校醫院裏就屢次想掐死迦梨。


    跟33號一樣,拉斐無法在紅葉學院裏報複迦梨,但又忘不了這刻骨銘心的仇恨,她失魂落魄正是因為迦梨被帶到萬裏之外的神秘阿勒山,她恐怕今生再也無法親手報仇了,而得知飛機失事的消息,她重燃希望,神智也恢複了大半。


    “呃……我得告訴你,飛機是從萬米高空解體並墜毀的,就算是鋼筋鐵骨,從那麽高的空中摔下來,恐怕也會摔得扭曲變形……迦梨在空難中生還的機率很低,就算你去了可能也是白跑一趟,甚至連她的屍體都找不到。”


    江禪機說著,想到33號豈不也是麵臨同樣的境況,心裏不禁又是一陣惋惜和難過。


    “沒關係,就算是這樣我也想去……求求你們,帶我去吧,隻要你們帶我去,來世我就算淪為畜生道,也要做牛做馬報答你們!”拉斐撲通一聲跪下來,向江禪機和陳依依咚咚地磕頭。


    江禪機嚇了一跳,和陳依依趕緊閃身躲到一邊,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可承受不起別人磕頭。


    “你先起來,別磕頭了,這件事我得跟同伴們商量一下,我自己做不了主。”江禪機說道。


    拉斐停止了磕頭,但還是跪在地上不起來。


    她家破人亡,獨自留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想自己行動在飛機失事地點找到迦梨無異於大海撈針,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江禪機他們能帶她去。


    “另外我要提醒你一點,我們這次去並不隻是搜救,飛機上還有一個神秘人物,我們懷疑就是她導致了飛機失事,但除非這個神秘人物是想自殺,否則她既然敢這麽幹,說不定有恃無恐,認為自己能在飛機失事中幸存下來,所以我們這次很可能還要麵對這個神秘人物,而她的實力也許還在迦梨之上。”江禪機警告道。


    拉斐搖頭,“我不在乎,隻要能找到迦梨,遇上誰我也不在乎,不過如果能把牛角弓還給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點忙。”


    江禪機他們親眼見證過牛角弓的威力,以單次威力而言雖然不及激光炮,但勝在靈活而且可以連續射擊,如果有拉斐助陣,此行應當可以提升一些安全性。


    “好吧,我跟同伴們商量一下再回複你。”江禪機點頭,然後又看向陳依依。


    陳依依很幹脆地說道:“要準備什麽東西?”


    “不用自己準備,奧羅拉學姐負責準備物資,你去向學係老師請一下假就好。”他說。


    ……


    森林裏。


    飛機殘骸的火焰漸漸熄滅了,這部分殘骸並非飛機的油箱或者發動機,沒有易燃易爆物品,隻是由於在墜落時與樹木摩擦或者與石頭撞擊引燃了枯葉才起火,燒了一會兒就自己熄滅了,隻有煙還在冒。


    “嗬……”


    地上有一具扭曲如同麻花的屍體,周圍散落著輪椅的金屬框架,堅固的輪椅在墜地的衝擊中也四分五裂,散了架。


    屍體不僅在墜地時受到劇烈衝撞,還被兩根輪椅的鋼條戳穿了肚子,人的身體成了這樣,肯定是活不了。


    然而,這具本應死去的屍體喉嚨中卻響起了一股微弱的聲音,就像是嗓子眼兒裏有痰但是咳不出來時的那種聲音。


    哢噠。


    緊接著,“屍體”的胳膊微微一動,這並非屍體主觀意識上的動彈,而是斷掉的骨骼在自行修複,從斷麵周圍延伸出一些紅色的細絲,將骨骼拉回到一起,並加速愈合。


    她身體上無數的傷口也已經止血,創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就連她一側鼻翼在多年前為了穿鼻環而打出的孔洞,竟然也慢慢被血肉重新填充。


    噗通。


    噗通噗通。


    她原本快要消失的心跳聲重新出現,一開始微弱得如同風中之燭,然後越跳越強,隻不過……這心跳的速度著實有些快,快到了病態的程度,每分鍾至少在200次以上。


    “嗬——嗬嗬——”


    她喉嚨裏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


    驀然,她睜開了眼睛。


    原本深棕色的虹膜已經變成一片灰白。


    “啊嗬嗬——”


    她拄著地麵,掙紮著想站起來,但是發現肚子裏還插著兩根堅固的鋼條,於是她握住鋼條猛力一拔,鋼條本已長在她的血肉裏,這一拔不僅令她的肚子重新出現兩個對穿的傷口,甚至還帶出少量內髒組織。


    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隨意將內髒重新填回肚子裏,把鋼條扔到一邊。


    “嗬嗬——”


    她瞪著灰白的眼睛掃視著周圍。


    我……


    我是……


    她甩甩腦袋,腦海裏仿佛蒙著一層霧氣,有些東西已經到了嘴邊,但就是說不出來,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她就這麽呆呆地站著,站了幾分鍾。


    突然,機體殘骸下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一隻野鼠睜著賊溜溜的眼睛盯著她,它的嘴巴還是紅的,染著血,她的血,剛才它把她當成了屍體,在啃食她的腳趾。


    我……


    好餓!


    她放棄撥開霧氣尋找真相的努力,腹中突然騰起無法遏製的強烈饑餓感,對新鮮血肉的渴望。


    吱!


    野鼠一聲慘叫,被她捏在了手裏,她拔掉它的腦袋,對著它的脖腔吮吸血液。


    呸!


    好臭!好難喝!


    她扔掉野鼠,抹了抹嘴。


    需要更美味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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