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彈、高爆彈、穿甲彈、榴彈……萬彈齊發,聲勢之猛烈、硝煙之濃重令阿勒山另一側的小鎮居民驚恐不已,甚至以為是火山再次噴發了,因為這跟普通的打仗不一樣,著彈點集中在同一位置,把大地都炸出一個大坑,豈不像是火山爆發?


    當光之天使從硝煙與火光中衝天而起時,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一是因為她的速度太快了,二是因為她本身的光線相較於爆炸煙火而言太過黯淡,大家的注意力都盯著硝煙彌漫的著彈點。


    江禪機他們稍有經驗,他們不是第一次看到光之天使飛天的動作,心裏已有預期,當一抹流光從著彈點的硝煙上方出現時,他們就已經知道,這支軍隊完蛋了——這麽狂轟濫炸都傷不到她,接下來隻能是任她宰割了。


    果然,她轉瞬間就飛至最近的一架武裝直升機麵前,機身前方的玻璃外側倒映著她華麗至極的身影,而玻璃內側的火控師以及火控師後方的駕駛員則驚呆般張大了嘴巴。


    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光之天使已經一劍橫掃而至。


    負責操作武器的火控師和駕駛員都戴著頭盔瞄準具,下意識地挪動身體想躲,或者抬手想擋,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起來——這隻是他們身體的本能動作,他們的大腦其實不認為用劍揮砍會對堅固且防彈的駕駛艙造成毀滅性的破壞。


    一眨眼的工夫,光之十字劍就已經出現在駕駛艙內,劈中了他們兩人的腦袋。


    並沒有身首分離或者血光四濺,他們的腦袋表麵上完好無損,他們的視野裏卻像看到了一千顆太陽在眼前爆炸,極致的光明之後就是絕對的黑暗。


    大量光子攜帶著超高能量擊中了他們的視網膜,後果與直視高功率激光沒什麽區別,他們兩人徹底瞎了。


    江禪機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光之十字劍揮過之後,直升機像是沒受到什麽肉眼可見的破壞,但不知道怎麽回事,直升機卻像是沒頭蒼蠅一樣開始胡亂搖擺,顯然失控了。


    地麵上的軍隊目瞪口呆地盯著那架正在表演空中雜耍的直升機,甚至忘了躲閃。


    直升機經過短暫的衝高之後,翻滾著墜落地麵,正好砸在一輛坦克上,滿載的油箱與彈藥在撞擊中發生爆炸,依然在高速轉動的螺旋槳橫飛而出,將幾個來不及躲避的步兵切得支離破碎。


    “開火!開火!”指揮官瘋了一樣喊道,否則還能喊什麽呢?作為軍人,他們崇信堅甲巨炮可以摧毀一切,隻要火力夠猛,連好萊塢電影裏的外星人都能揍趴下。


    光之天使身在空中,坦克主炮之類的派不上用場,高射機槍的曳光彈劃出順滑的弧線,為後續的子彈風暴指引彈道,步兵們試圖用單兵地對空導彈鎖定光之天使,但是無效,鎖不住。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光之天使幹掉第一架直升機之後,立刻撲向第二架直升機,這次她根本沒有停頓,在高速飛行中向第二架直升機的駕駛艙一劍揮出,然後看也不看就轉身撲向第三架直升機——問題就在這裏,她拐彎的時候根本沒有減速,前一秒還在高速飛向東方,下一秒就折向西南。


    如果是人類或者人類製造出來的機器做出這麽大幅度的高速轉折,身體立刻就會被接近無限大的慣性所撕裂,光之天使也是如此,她在轉折的瞬間被慣性撕成粉碎,化為無數星星點點的光斑,但這些光斑又瞬間重新凝聚成她的身體,而她在這彈指一揮間就已經完成了轉向,朝第三架直升機撲過去,在她身後,第二架直升機墜毀的火光成了璀璨的背景板。


    站在江禪機身旁不遠的女漢子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兩句他聽不懂的語言,但不外乎是“臥槽”的同義詞,除了這個詞之外也實在無話可說了。


    這場戰鬥的結果從一開始就能預料到,傳統的槍炮再厲害,也不可能傷到一個由微觀粒子組成的實體,注定是一邊倒的屠殺……這跟大國還是小國的軍隊無關,大兔子還是小兔子在獅子麵前隻有等死的份兒。


    光之天使在空中縱橫開闔,如入無人之境,以“之”字形的高速移動軌跡將一架架武裝直升機連接起來,無法理喻的超機動性令直升機連逃跑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當“之”字形劃下最後一筆時,光之天使懸停在空中不動了,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樣審視著地麵的軍隊,一架架武裝直升機如流星雨墜毀。


    在現代戰場上,誰掌握了製空權,誰就贏得了戰爭。


    地麵上的軍人們終於有人如夢初醒,如果是被數倍於己方的敵軍包圍,也許他們可以寧死不退,就算是麵對外星人入侵,說不定也會拚死一戰,但麵對這樣一個不死不滅的怪物,再堅定的戰鬥意誌也會崩潰。


    有些步兵不顧長官的阻止開始逃跑,甚至有人慌不擇路地往山上跑,即使長官開槍斃了幾個帶頭的,無奈人心已亂。


    還有些腦袋瓜更靈活的,想起江禪機在對講機頻道裏說的話,現在是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於是他們也不逃跑了,直接扔下武器,趴在地上或者蹲在地上,雙手抱頭表示投降。


    隱修院不是寺院,不講慈悲為懷,既然這些軍人已經被院牧長視為惡魔附身的傀儡,光之天使隻在空中停留了短短數秒,就九十度向下俯衝,開始新一輪的殺戮。


    她的首選目標是坦克和戰車,對負隅頑抗的步兵倒是不太在意。


    在地麵上,大家看得更清楚了,光之十字劍被她刺入某輛坦克再拔出來之後,坦克表麵沒有任何損傷,但就是失去了戰鬥能力。


    顯然,光之十字劍並非真正刺穿了坦克的裝甲,而是在坦克外麵進入概率雲狀態,然後在坦克內部重新坍縮為光之十字劍,用高能光子束衝擊並摧毀內部乘員的視網膜、神經與大腦,而坦克本身甚至完好無損,可以重新回收利用。


    很快,一輛輛坦克和戰車相繼癱瘓不動了——這倒是好事,因為有的坦克炮手沒有死而是突然失明了,驚慌之中胡亂開炮,誤傷並摧毀一兩輛己方的坦克和戰車。


    剛才還槍斃逃兵的軍官們見勢不妙,跳進越野車裏企圖逃跑,但在光之天使看來,在場的軍人們隻有兩條路,要麽投降表示向神的屈服,要麽就去下地獄,絕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於是她輕而易舉地追上逃跑的軍官,幫他們選擇了該去的路。


    就在江禪機他們認為大局已定的時候,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還是有幾分風骨的,不僅沒有逃跑和投降,反而跳上一輛坦克的車頂,一副誓與部隊共存亡的悲壯架勢。


    然而,指揮官的悲情對光之天使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她對頑抗到底的惡魔不會有憐憫之心,正要揮劍撲過去,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停下了動作,抬頭望向天際。


    江禪機他們也抬頭望向那邊,但似乎什麽也沒有看到……


    不對!從天邊的雲層裏出現一個小黑點,正在迅速接近。


    那是一架戰鬥機,不是為了奪取製空權的空優型戰鬥機,而是多用途戰鬥轟炸機,機翼下攜帶著重磅精確製導炸彈。


    按理說,現代的精確製導炸彈在視距外就可以投擲了,但這架戰鬥機遲遲沒有投擲,也許是因為它要投擲的目標在火山口之內,必須飛到火山口上方才能投擲。


    光之天使再次拔地而起,以令人眩目的超高速向那架戰鬥機迎擊,在江禪機他們從地麵用肉眼看來,就是一個黑點和一個白點即將正麵相遇,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白點的移動速度竟然比黑點還快得多。


    白點與黑點交錯而過。


    白點拐了個v形彎,重新往地麵戰場飛回來,而黑點像喝醉酒似的,在空中搖搖晃晃,斜著一頭紮向地麵,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化為一道衝天的火柱。


    不甘失敗的指揮官再次拿起對講機,想要再次呼叫增援,突然收到了來自本國最高層的指示,命令他撤退,也允許他投降。


    也許,這場在阿勒山下爆發的戰鬥終於驚動了真正的大國,大國們並不關心這兩個小國誰勝誰負、誰死誰活,但他們清楚目前超凡者的重要性,說不定還知道院牧長一旦身亡可能會導致的毀滅性連鎖災難,於是施加了壓力,命令這支軍隊停止攻擊……可惜消息輾轉傳過來已經晚了一步。


    指揮官頹然地扔掉對講機,掏出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因為他就算投降並活下來,終生也隻能活在屈辱、恐懼與噩夢裏。


    戰場重歸寂靜,隻有偶爾響聲的彈藥爆炸聲才會提醒旁觀者,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戰鬥,可是地麵倒下的全是穿著同一種軍服的人。


    慘烈嗎?戰爭就是這樣,之前這裏打響的那場戰鬥也是差不多的慘烈,隻不過前一次的勝者變成了如今的敗者而已,誰又來憐憫前一次戰鬥裏的死者呢?


    光之天使佇立在戰場中心,如同拔劍四顧心茫然的無敵王者。


    江禪機的旁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扭頭一看,發現那個女漢子……在脫衣服?


    “你……你要幹什麽?”他嚇得後退兩步,以為她要強x他。


    還好她隻是脫掉了外麵的軍服,裏麵還穿著汗衫短褲什麽的。


    “這還用問?我可不想給他們陪葬!萬一這個怪物把我也當成這支軍隊的一員……我就特麽的冤死!”她脫掉軍裝,遠遠地扔掉。


    “……你不是人家花錢雇來的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時候不是應該挺身而出麽?”他說道。


    “屁!他們給的還不夠多!”她呸道,“就算他們給的再多,我也不想有命掙沒命花,喝不起伏特加我可以喝防凍液,喝不起防凍液我還可以喝沐浴露,把命丟了連沐浴露都沒的喝了!早知道隱修院裏有這麽恐怖的怪物,給再多錢我也不來!”


    ???


    江禪機滿腦袋問號,這是什麽迷惑發言?


    喝防凍劑是什麽鬼?就因為防凍劑和某些沐浴露裏含有酒精?


    可能是他聽錯了吧,畢竟她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天生如此,說英語時舌頭總打卷,他聽不太清楚。


    女漢子向山上瞥了一眼,“我好像看到修女了,剩下的是你的同伴?”


    江禪機也看了看,似乎是33號和凱瑟琳她們發現他遭遇意外,正在從山腰趕下來,不過離此地還有一段距離。


    別看剛才打的挺熱鬧,實際上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從第一發炮彈貫穿光之天使的胸膛到戰場重歸寂靜,一共也隻有幾分鍾,就是這麽短的時間內,光之天使殲滅了一支現代化裝甲騎兵團。


    “既然你的幫手來了,我就先走了——放心,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跑到阿勒山來,否則我是狗!”


    說著,她也不顧狼狽,撿了一條遠離光之天使、隱蔽而難走的路跑下山。


    “我叫薑嬋姬,第三個問題——你的名字是?”見她跑遠,他想起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便提高音量,先答再問。


    她說了一個詞,但這個詞並不是英語的發音,他聽不懂,然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亂石中。


    “你沒事吧?剛才的敵人呢?”


    過了一會兒,33號她們匆匆趕下來,她們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十幾米高得峭壁都直接往下跳。


    她們來到現場,卻沒看到剛才那個敵人的身影。


    “她走了。”江禪機回答。


    “走了?她是什麽人?”凱瑟琳皺眉問道,畢竟這是阿勒山的勢力範圍,哪能任人來去自由。


    “她的名字好像是……”他試著模仿女漢子的發音,複述她最後說的那個單詞。


    33號她們這些忍者都學過多國語言,尤其是各種主流語言都得掌握,凱瑟琳也有所涉獵,她們能聽得懂。


    “這是個俄語名字。”33號解釋道,“意思是——花崗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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