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也算是比較了解15號了,甚至他覺得自己比趙曼更了解15號,畢竟趙曼是個缺心眼的傻姑娘,他看得出來,15號的心情很矛盾,對待於娜的態度很糾結。


    15號自己在某種意義上算是鳩占鵲巢的身份,她長期頂替了於娜的身份並深信不疑,感覺自己在於娜麵前就像是一個小偷,而且她認為黑市聯盟這些人也本來就把忍者當小偷,這下更是雪上加霜,令她在於娜麵前抬不起頭來。


    另一方麵,15號也對這個自己的原型體有強烈的好奇,怎麽可能不好奇呢?換了誰處在她的位置,都會很好奇吧,因為那並非雙胞胎,就是另一個自己,隻不過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軌跡。


    她在這種又自慚形穢又好奇的糾結心理之中,雖然一直旁聽江禪機跟於娜的談話,但又故作不在意似的不吭聲,直到找到一個好機會,才矜持地插上幾句話。


    於娜接觸過太多人,不過像這種情況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而且15號一直戴著麵罩,她看不到15號的表情,拿不準15號是什麽心情和想法。


    江禪機一方麵談著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一方麵也有意促使她們兩人之間直接交流,別總拿他當中轉站。


    至於車裏另外兩個始終一言不發的悶葫蘆,銀人和拉斐,則被無視了,總比硬要把銀人拉進來尬聊要好。


    就這樣一路斷斷續續說著話,主要是於娜見他對廣袤的西伯利亞感興趣,就多講了講那邊的事,有些是她親身經曆的,有些是她道聽途說的,不過在談話間有意避開了她那次詭異的經曆,江禪機也沒有特意詢問她的想法,如果她理清了頭緒且願意說,自然就會說了。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從導航看已經來到了鄰省境內,正在開往一座雲集了不少大學與研究院的城市,車輛駛向這座城市的高新技術開發區。


    又過了一會兒,車輛停在路邊,於娜指著鄰近的幾座建築說道:“從一路上的監控來看,c9應該就是來到了這片區域,很可能就藏身於這幾座建築之一,但不清楚幕後主使是否也在這附近。”


    幾人先後下車,借著路燈的照明眺望這幾座建築,雖然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半夜,但這幾棟建築的樓層窗戶裏偶爾還有人影晃動,應該是勤奮的打工人還在加班。


    “怎麽找?有沒有什麽頭緒?難道要把這幾座樓全找一遍?”江禪機倒不是怕麻煩,但這樣一是可能打草驚蛇,二來明天早上可能來不及趕回去,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他們夜不歸宿,肯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抱歉,遲到一步。”一道說話聲從他們頭頂傳來,緊接著一道黑影落下,宗主果然出現了,僅僅比他們晚了一點點,但於娜明明事先沒有說明目的地,宗主可能是一路跟來的。


    宗主看了一眼於娜,“我調查過了,這幾座建築分別是一家互聯網初創企業,一家風投公司,一家創新藥實驗室,還有一家生物科學實驗室,前兩者跟拓真的關聯性較小,話雖如此,幕後主使者身處其中的可能性卻不能完全排除。”


    “你有什麽建議?”於娜問道。


    宗主微微閃身,向身後的黑影中使了個眼色,從那邊又走出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的瞬間,於娜、15號和c8同時身體劇震,就連見過大風大浪的於娜都險些驚呼出聲,因為走出來的這個人分明是拓真!


    為什麽?拓真不是已經死在大家麵前了嗎?屍體都經過了屍檢,並且通過dna確認了他的身份,為什麽現在他卻活生生地出現在麵前?


    這到底是人是鬼?


    難道拓真沒有死,正如他們曾經猜測的那樣,死的是一個他克隆出來的替身?


    還是說……他是從地獄裏歸來要索命的冤魂?可就算要索命,也應該去找殺死他的殺手啊,為什麽來找他的親妹妹,難道這麽多年他對她的宿怨甚至比被刺殺的怨恨還要深?


    於娜麵如土色,現在她的震驚程度和當年在西伯利亞遇到那樁詭異事時不遑多讓,手心裏全是冰涼的冷汗,唰地一下抽出伸縮式電擊棍,按下隱藏按鈕,尖端劈裏啪啦爆出藍白色的電火花,喝道:“站住!別在往前走了!”


    拓真果然駐足不前。


    “喂!應該不是隻有我能看見他吧?”她顫聲問道,如果得到肯定的答案,其他人看不見拓真,那恐怕真的是冤魂出世了啊!


    “主人!您……您沒死?”c8雙腿發軟,幾乎要跪下了,一方麵是出於震驚,另一方麵是出於恐懼,她倒不是恐懼鬼魂,而是拓真發現她跟敵人混在一起,肯定要活活揍死她。


    “於娜小姐,沒事,那不是拓真,是一位忍者,您可千萬別誤會。”江禪機解釋道,並且拉住差點兒跪下的c8,“你也不用害怕,這不是拓真,別見人就跪啊!”


    “啊?”於娜又是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c8同樣是驚愕無語。


    怎麽可能?這明明就是拓真啊!不可能看錯的!


    其實不止是她們兩個受騙了,無論是江禪機還是15號,看到這個人走出來的刹那,都以為是拓真死而複生,在昏暗的路燈下,這個人看起來與拓真一模一樣,即使理性告訴他們拓真已經死了,但拓真之死尚存諸多謎團,再說現在惡魔和天使都出來了,再出來幾個遊魂野鬼牛頭馬麵好像也挺正常的。


    不過他們比於娜強的地方在於,短暫的震驚之後,他們想起來有一個人可以做出這種以假亂真的效果,既然是宗主把這個人喚出來的,那麽這個看著像拓真的人,應該就是……


    “是22號吧?”江禪機試探著問道,“大半夜的別嚇人了,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


    “哈哈!被你猜出來了嗎?難得我就這麽一點兒樂趣,你就不要提前拆穿啊!”


    “拓真”開口大笑。


    這一笑,就露出了一些破綻,雖然她還是用的男聲,但在22號和c8這兩位頻繁與拓真接觸的人聽來,這個聲音雖然有些像是拓真,但仔細一聽就能聽出差別,當然這可以用感冒嗓子不舒服之類的借口來敷衍過去。


    於娜已經跟拓真多年未曾聯係,她倒是沒聽出差別,但“拓真”無異於承認了江禪機說的話,這是一名忍者偽裝成的拓真,按江禪機說的應該是序號22。


    於娜驚疑不定地盯著“拓真”,即使現在她還是半信半疑,畢竟實在太相似了。


    江禪機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大半夜撞鬼,若非他知道22號的存在,現在估計已經撒腿就跑了。


    “22號剛完成了一項任務,出於有備無患的考慮,我提前把她調過來了,正好在白天的時候趕到了,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派上用場。”宗主說道。


    “好久不見,22號。”江禪機揮手打招呼,“看來你一直挺忙的呀。”


    “那是。”22號恢複了本來的音色,歎道:“忙到我都想要求加工資了,直到出了社會才分外懷念學校時光……要不咱們倆換換?我換成你的樣子去上學如何?”


    “算了,就算換也要偷偷的換,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說出來啊……”江禪機知道她是在開玩笑。


    作為千麵忍者,22號在搜集情報方麵在整個忍者學院裏擁有無可替代的重要性,其他忍者進不去的地方,或者遇到目標守口如瓶需要套話的時候,就輪到22號大顯身手了,因此她算是忍者學院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搬,如浮萍般飄忽不定,以前她跟江禪機他們相處的那段時間,若非是營救宗主的需要,外加忍者學院內部癱瘓導致無事可做,否則她很少在同一個地點停留那麽久,早就刷滿了世界各大航空公司的裏程數。


    22號見過拓真的照片就能模仿出拓真的形貌,但她沒有聽過拓真的聲音,拓真的聲音留下來的記錄極少,倉促之間想找也很難找到,因此她隻能模仿一個大概,使用的是中青年男性的通用低啞音色,再加上幾分歇斯底裏裏的神經質的尖銳,反正騙騙跟拓真不熟的人是沒問題。


    聽到22號的女性音色,於娜這才確定,麵前這個“拓真”是假的,但世界上竟然有這麽……以假亂真的人?這比拓真死而複生更加令她震驚。


    如果22號可以模仿拓真連於娜都能騙過,那她同樣可以模仿其他人,甚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黑市酒吧……說不定她已經這麽做過了,於娜細思極恐。


    忍者學院與黑市聯盟是死對頭,宗主卻這麽大大方方地讓22號現身在於娜麵前,這不禁令於娜的腦海裏轉了好幾個念頭,甚至連宗主打算在這裏殺她滅口的想法都一瞬間閃過,不過最大的可能是,宗主根本不在乎讓於娜知道22號的存在,就算她知道又能怎麽防範呢?根本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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