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淨覺得自己似乎睡得很沉,意識卻又微妙的很清晰。


    周圍有了什麽動靜都能有所感應,可偏偏眼皮重得無法抬起半分,卻用以一種很奇特的方式“看見”一般。


    對於時間的流逝幾乎沒有概念,但時淨知道曲卿這期間回到車上了兩次,應該都是來放東西的。哪怕刻意放輕了動作,對於睡得不□□穩的時淨來說,並沒聽漏那細微的響動。隻是每次放完東西後,他都會順手幫時淨掖一下裹在身上有些鬆散的外套。


    曲卿這個人一直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可總讓人覺得那笑臉之下隱藏著什麽深意,再加上之前他有事兒沒事就要來捅時淨一針頭抽一管子血走,以至於時淨對他一直都親近不起來。所以當他做出這個動作時讓時淨有些意外,沒想到真的很會照顧人。


    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不知多長時間,等時淨終於能夠稍微睜開眼睛時車子已經開動,車速似乎很快,搖晃的感覺卻並不強烈。外麵已經開始轉暗,似乎到了黃昏時刻,隻是被蒼白的雪色和沉甸甸的雲彩所壓抑,夕陽的顏色也淡了很多,並不非常璀璨。


    好不容易終於能有力氣睜眼,精神卻依舊很差,注意力反倒沒有剛剛集中。耳邊回蕩著幾個人交談的聲音,其中也夾雜著她所熟知的音色。


    “雖然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但這次是不是做的有些過頭了?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麽?”


    “嗤,那群就知道縮在殼子裏耀武揚威的軟|蛋,除了在肚子裏擰那點壞水撿便宜還能想寫什麽,讓老子逮著,絕對讓那群孬|貨好看。”


    “我的老大哥,你可別沒事去招惹那群家夥啊。”


    “你小子怎麽這麽煩,老子就是說說,至於那麽沒腦子麽!儒空小子都比你會說話,你知道不啊。對不對啊,小儒。”


    “……沒。”


    “嘖,年紀輕輕地怎麽一點都不活潑,能不能有點朝氣,每次跟你嘮個嗑都費事。”


    “哦。”


    “……”


    “哈哈哈,存哥,你指望儒空跟你聊天,還不如跟老薑聊。再說你跟人家年齡差了多少,俗話說三歲一個代溝,你倆中間橫了多深的坑啊。”


    “怎麽話就這麽多,閉嘴!!!不過眼下不是好了麽,隊裏多了這麽個小的……叫啥來著?”


    “時淨,之前不是說了麽。”


    “對對對,時淨,不過說真的……隊長,你真的打算讓這麽個小丫頭入隊?”


    “存哥,笑得很猥瑣。”


    “小儒,你不說話老子不會把你當啞巴的。”


    “……看她自己能力,訓練後沒長進的話,直接丟出去就行。另外,她的消息和資料,暫時不用往總隊那邊送。”


    “誒?不送麽?”


    “不送。”


    “……哦,知道了。”


    能被大腦消化理解的內容,到這裏再次中斷,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又被小瞧了,終究還是沒能生出多餘的力氣去反駁。沉重的眼皮又垂了下來,遮擋住了模糊的視線,這一次時淨完全睡了過去。


    夢中聽到了熟悉的歡笑聲,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破舊的倉庫,四個孩子在屋子裏打鬧著,她跟薛夏和陸正恒聽著他們的歡聲笑語,在旁邊聊著輕鬆的話題,偶爾隻有她能聽羅斯先生的幾句毒舌,隻能讓氣氛更加柔和。並不特別富裕舒適的日子,卻是段讓人眷戀的時光。


    隻是,轉眼之間,就隻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街道上,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間地獄。熟悉的家人沿著那筆直的路越走越遠,甩給他一條被血染盡的影子,很快又消失不見。


    而她,隻被允許站在原地凝視。


    “醒醒。”


    肩膀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時淨猛地一抖連忙抬起腦袋,長時間保持著一個憋屈的姿勢蜷縮著,冷不防激烈一動,後脖頸傳來一陣酸痛。輕聲“嘶”了一聲,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想起自己還坐在車子上。


    外麵已經黑成一片,看不見絲毫光亮,一時間很難辨明這裏是什麽地方。隻是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遠處層層疊疊漆黑的影子,倒有點像安全區……


    “醒了嗎?”


    見她茫然地盯著窗外發呆,剛剛那沒什麽語調的聲音再次傳來,時淨這才意識到車門旁邊還站了個大活人。


    “啊,恩,醒了。”時淨一邊回答著一邊警惕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這是個正朝著青年成長蛻變的少年,不胖不瘦的身材,乍一眼看上去平淡無奇,連帶著那張臉上也沒什麽特別表情,跟他的語氣一樣淡淡的。


    重點是,這個人時淨不認識,隻記得今天在請求薑徹帶她走時,瞥了幾眼站在那瘋子身後的幾個人,其中好像有這麽個人。


    也就是說,這位也是——


    “李儒空。”發覺到了時淨略帶審視的視線,少年沒有任何不自在地吐出了三個字。也許是他說的太過坦然反倒讓時淨反映了半天,這才意識到他在對自己做自我介紹。


    “我是時淨,時間的時,幹淨的淨。”對方的態度從剛剛開始就相當好,時淨自然也拿不出不近人情的態度,連忙報上自己的名字。


    李儒空隻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稍稍讓開了車門,意思簡單明了——下車了。


    長時間蜷縮的四肢和身體都有些僵硬,還帶著點酸麻的感覺,但她還是動作利索地下了車。原本躲在車子裏還沒覺得如何,一下車後便狠狠地打起哆嗦來,不由裹緊了身上那件外套,開口,“這裏是?”


    “安全區b。”李儒空順手關上了車門,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建築,“這裏是我們在b區的基地。”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漸漸能夠看清周圍的景色。眼前的建築與其說是個基地,倒不如說像個小工作室,或者說這個建築在稱為基地之前,就是個小工作室。


    一層是沒有絲毫稀奇的店鋪,因為已經是深夜的緣故店鋪早已拉下了鐵門,單從牌子來看應該是食物供應店。旁邊有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小樓梯通往二樓,大概所謂的基地,就是這小二樓上麵的一層了。


    這倒有些顛覆了時淨的認知。


    末世的狩獵團體總是處於強勢位置的,不僅掌握著強大的力量,同時也擁有更多的財富。隻要是有些名氣和能力的狩獵團體,他們的基地必然不會差到哪裏去。更何況第三狩獵團體這種有好幾個分隊的大型團體,其中一個小分隊竟然住在這種憋足的地方,多少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雖然驚訝,但見到李儒空已經很自然地走在前麵帶路,時淨便連忙跟了上去。


    無論哪個隊伍都有各自的情況,既然已經加入了這裏,時間久了總會知道,她並不急於一時。


    爬上樓梯二層,入眼的便是一扇看上去就很厚重的大門,上麵有一個十字花鎖芯的鎖頭外,旁邊還有輸入密碼的按鍵,下意識地就想去研究一下,但無意識抬頭朝頭頂看去,一架不起眼的監控攝像機安靜地被安置在角落,這才讓她漸漸找回了這是一個基地的實感。


    李儒空輸入密碼時並沒有設防著時淨,隻是數字很長速度又太快,再加上身高擋在那,時淨倒是沒看清到底是什麽。


    大門被無聲敞開,李儒空打開了牆上的電燈開關,室內一片明亮——


    有些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睛,過了好幾秒,時淨才慢慢看清了屋內的樣子,驚訝的表情沒有任何掩飾。


    不算大的空間卻別有洞天,而且,充斥著十足的生活感。


    茶幾、沙發、櫥櫃、開放式的小廚房、巨大的書櫃裏麵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和紙張……這樣子像是相當不錯的客廳,可以說,這是自從時淨來到末世後,見過的最有生活氣息的居所了。隻是這裏收拾得規規矩矩,看不到一絲有人生活在這裏的實感,再加上冰冷的溫度,平白多了許多寂寥。


    “跟我來。”無論時淨做出什麽反應好像都不會影響到李儒空一樣,他朝著旁邊一條通路指去便先走一步,沒來得及問什麽的時淨隻能繼續跟著。


    這條通路一眼便能看到底,但也不至於幾步就能走到盡頭。放眼望去隔著相等距離有六個房間,在盡頭的那扇門顏色比其他的要深一些。


    將時淨帶到最裏麵那一扇門前,稍微擰了一下把手便將那沒上鎖的房門推開,把她讓了進去。


    “暫時你就住這裏。”李儒空這麽說著,可剛走進房間時淨就發覺了不對勁。


    跟剛剛的客廳相比,這個不大的房間就顯得要單調很多,一副桌椅,一個書架,一張床,一個立櫃,蒼白無奇的牆壁將其框架。但重點是,這並不是個空房,無論是桌子上散放的東西還是書架上堆著的雜物都清晰地訴說著這是個有人住的房間。


    時淨倒沒矯情到非得自己住一個房間,她覺得自己也沒那個分量,但總歸要弄清一起住的人是誰。


    “我這是……跟誰住?”時淨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不問的話,這個看上去話少的少年是不會主動告訴她的。


    “隊長。”


    “……哈?”時淨愣了一下,眨了兩下眼睛覺得哪裏不對,“誰?”


    “薑徹隊長。”李儒空的雙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為、為什麽?”這怎麽想都不太對勁兒吧?而且,那家夥看上去就不像是能好好同住的人啊。


    “這裏沒有其他空餘的房間,你是隊長親自點頭認同進隊的,而且剛剛他也交代了會親自對你進行訓練。隊長的訓練一向很嚴格,為了方便我覺得這樣安排理所當然。”他一副就事論事的模樣,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那態度坦然自若,反倒是讓時淨一噎。


    見時淨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以為她這就算是認同了,便自顧自地點點頭指了指旁邊走廊盡頭的房門。


    “這是洗手間,裏麵有淋浴室。你身上有點髒可以進去洗洗,然後早點休息,今晚大家都要忙很多事,大概明天傍晚就會回來……到時候會把成員一一介紹給你的,在那之前不要隨便出門。”難得多說了幾句話,李儒空講完後幹脆利落地關門轉身,隻留時淨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屋子裏。


    接著,時淨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這算什麽?她要跟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同居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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