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這邊的人馬以趙凱為首,跟在他身後的是他平日裏要好的幾個朋友,清一色染著黃黃綠綠的頭發,看得人眼睛疼。一中的人背對著實驗樓站著,人數跟五中不相上下,隻是個頭似乎都比五中的高了一大截。


    目前的情形似乎有些焦灼,兩隊人馬看上去氣勢洶洶,實際上半天都還沒開始打架。二樓的眾人隻知道他們在和雙方對話,具體說了什麽就聽不清楚了。


    顧葉眼尖地那個鴨舌帽男站在一中最後的位置,低頭擺弄手機,和樓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林倩倩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顧葉,小聲問道:“小葉子,你真的給趙凱寫了情書啊?”


    顧葉沒收回觀察男生的視線,點點頭回了個“嗯。”


    得到了她的回答,林倩倩好一會兒沒有說話。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喃喃地說道:“原來你真的喜歡他……”


    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顧葉怎麽會看不出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她隻好再次解釋道:“請不要在意,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然而林倩倩的心思已不在了她的身上,呆呆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多說無益,顧葉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她是搞不懂了,這趙凱魅力真大。張智慧喜歡他就算了,連林倩倩都喜歡他。


    來了趟學校,趙凱的名字都快被五中的學生念爛了。她看這個趙凱長得也不咋地啊,還沒秦鋒長得好看。


    就在她感慨之際,樓下的趙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抬起了手朝著她的方向揮了揮。


    “啊啊啊啊——趙凱跟我揮手了!”張智慧的大嗓門荼毒了一眾圍觀群眾的耳朵。


    但她並有打擾到別人的自覺,正為暗戀對象和自己打招呼欣喜不已,不停地詢問旁邊的人:“天呐,他是不是在跟我打招呼?”、“趙凱在跟我打招呼對不對?”


    周圍的女生多數都是趙凱的迷妹,她的問話注定得不到一眾情敵們的肯定。但她心裏早已認定了趙凱是跟自己揮手,一邊大喊著“我在這,我在這”一邊舉起自己的兩隻手拚命地揮動。


    趙凱揮手的動作停了停,頗為苦惱地捂了捂眼睛,又舉起了手朝著他們揮動起來。


    人群中發出了爆笑,趙凱這明顯就是在說,他打招呼的人並不是張智慧。她剛剛那種自戀的花癡行徑簡直丟人現眼。


    “小葉子,他不會是在和你打招呼吧?”一直在發呆的林倩倩像是想到了什麽,拉了拉顧葉的袖子驚呼出聲。


    “想得美,趙凱怎麽會跟你打招呼?”張智慧嘲笑道。


    林倩倩沒被張智慧凶狠的語氣嚇退,反而抓起顧葉的手,朝趙凱的方向揮了揮。


    出乎顧葉的意料,趙凱真的熱烈地回應了她們,然後心滿意足地將手放了下來。


    女生們的注意力全轉移到了顧葉的身上,一束束目光像是有形地刀劍在顧葉的身上遊走,像是將這個搶走她們情人注意力的人剝皮剔骨,比起剛才看張智慧的眼神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葉再一次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和花盆砸落時的感覺如出一轍。


    砸花盆的人一定也在這群人裏!


    但這麽多人圍著她卻無法分清那個人具體是誰。苦惱之際,身邊的張智慧不停地往顧葉身上擠,借此來發泄心中嫉妒恨的情緒。張智慧這時候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體重“優勢”。


    顧葉被她擠得喘不過氣來,不得不用力抓緊欄杆以免自己摔下去。


    年久失修的欄杆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張智慧還在將她往外擠,再這樣下去顧葉擔心自己會摔下去。她瘦弱的身體跟壯實的班霸可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和她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還不如抽身離去。


    這個念頭一起,顧葉便打算從人群中擠出去。隻是她還沒來的及動作,人群中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月球表麵''來了!大家快跑!”原本擠在走廊上的男生女生們都慌亂了。


    五中學生間,代代相傳著不少傳說。“月球表麵”就是其一。


    這月球表麵,實際上是指的是五中的教導主任周文康。


    周文康年紀不過四十上下,身長八尺來高,長相算得上中等。由於青春期和痘痘抗爭的結果,不幸一張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痘坑,由此被五中學生戲稱為“月球表麵”。


    周月球教的雖是數學,但常年與五中體育老師混在一處,練得滿身膨膨鼓鼓的肌肉,走在路上邊上的人都要抖三抖。更莫要說他側臉上還有一條有深有長的傷疤。據稱,這條傷疤乃是一條刀疤。


    五中某位先代學長親眼目睹,周月球當年為求脫離黑道,自願斷下一指,老大不忍其手下大將遭此痛苦,遂隻在其臉上留下一刀以示訓誡。


    因此一聽到周月球的名字,看熱鬧的學生們都聞風喪膽。請家長還是小事,萬一被弄到黑社會,那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月球表麵”的手段,他們可都是從老一輩那裏聽說過的!


    “月球表麵”在五中威名太盛,大家生怕他把自己抓住了。你擠我我擠你,大家吵吵嚷嚷,誰都不肯讓誰先過,都想自己先撇清關係跑回教室。場麵頓時亂成一團。


    顧葉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了。然而她才剛放鬆下來,突然感到背後傳來了一股力量,一隻手正牢牢地壓在她的背上,發狠了力氣要將她推下去。顧葉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前傾,汗水讓抓著欄杆的手指開始打滑。


    是那個砸下花盆的人!


    顧葉背靠著人群,看不清背後的人究竟是誰,隻能緊緊地抓住護欄。


    手的主人感受到了顧葉的抵抗,愈發加重了手裏的力道,整個人連身體都靠在了顧葉的背上,像是不把她從樓上推下去不罷休。


    顧葉的手指終於從欄杆上滑落,掙紮無果,從花壇邊緣摔了下去。


    “砰——”


    伴隨著重物落地的響聲,整個教學樓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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