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屋說是屋,不若說是樓!這黃金屋自然不是裝黃金白銀等俗物的地方,而是取意,書中自有黃金屋!說白了就是藏書閣!


    這名字是蘇嶽霖師父題的,意在讓所有人一聽此名便有進去一窺究竟的衝動。


    蘇嶽霖來到樓前停下,不再繼續往前走,隻見那屋外門口有一個老頭兒,麵前放個火爐兒,灰色須發,亂糟糟的,腰間別個酒葫蘆,手中半卷一本書,不時取下酒葫蘆灌一口,那從嘴角溢出的酒液便從胡子上往下淌!好個不修邊幅的老頭兒。


    蘇嶽霖敢這麽想可不敢這麽說,他走上前,鄭重一拜,“學生蘇嶽霖見過師傅!”


    那人恍若未聞,繼續看書,那雪花被風卷著往那門口鑽!那老頭兒麵前的火爐兒明顯已經熄了好一會兒了,此時已經一點熱氣都沒有了!


    蘇嶽霖有些無奈,再拜,“師傅,學生來看你了!我上次回來沒來看你是我不對,望師傅見諒!”


    那老頭兒還是不理,似沒聽見,不過似是覺得有些冷,他便將另一隻手揣進懷裏,雙腿盤曲,身子縮成一團,繼續看書!


    紅袖在一旁看著,暗地裏掩嘴吃吃地笑!蘇嶽霖最親其母陳素蘭,最敬北蒼上將軍胥武,而最懼的卻是其師章姚沁!從小,蘇嵬沒打過他沒罵過他,但是他這師傅三天兩頭就揍他一頓,雖是嚴厲無比,倒也讓他學了不少的學問!


    就這樣,一個不理,一個不敢動,蘇嶽霖是站在庭中,沒什麽可擋風雪,不多時他身上便落了厚厚一層雪沫子!


    紅袖雖然心疼但也不敢多嘴,她默默上前,將那熄了的暖爐兒抱走,不多時換了個燒得旺的過來,放在章姚沁腳邊上!那老頭兒看得正起勁兒,眼都懶得抬一下,不過身子卻是慢慢地往火邊兒挪!


    就這樣蘇嶽霖在庭中站了將近一個時辰,身上的雪堆的老高!


    這時那老頭兒似乎才突然驚覺,先是麵帶詫異的望了紅袖一眼,再才望向身上盡是雪的蘇嶽霖!


    “咦…何時來的?”


    蘇嶽霖麵皮一抽,恭謹回道:“來了一個時辰!”


    章姚沁點點頭,“恩!有長進,能忍,能等,增了許多耐性!看來那劍沒白練!”


    “師傅教訓的是!”蘇嶽霖連連點頭,這才抖抖身上的積雪,邁步向台階上走!


    “你一定在想,我一個糟老頭子為何如此大的架子吧!”老頭兒邊看書邊喝酒邊說話兒。


    蘇嶽霖連忙搖頭,“不敢!”他走到火爐旁邊兒,讓火爐裏飄出的熱氣一激,打了和冷顫,好在他練劍陰差陽錯地成了個不大不小的高手,不然他剛剛站雪裏就得去了半條命!


    “你沒事兒來這裏幹什麽?”那老頭眼睛一斜,將手上的酒葫蘆遞給蘇嶽霖!“喝一口暖暖!”


    蘇嶽霖也顧不得回話,接過葫蘆就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好烈的酒,這酒液之中如同帶了刀子一般,從喉嚨裏割下去!這是他第一次喝師傅的酒,一時間被嗆得滿臉通紅,不過他卻是大喝一聲:“好酒!”


    “好屁好!這就是外麵最普通的地瓜燒,不過比你們這些娃兒們吟詩弄月喝的酒烈上許多罷了!”老頭兒嘴一撇!


    蘇嶽霖尷尬,這馬屁又拍到馬蹄子上去了,“嗬嗬,我素聞真男兒飲酒最烈最好!這酒如此之烈,不是好酒又是什麽?”


    老頭兒仔細看了蘇嶽霖一眼,“日子不多,倒也添了幾分江湖豪氣!也不白瞎了我章姚沁學生的名號!”不過說完他劈手奪過酒葫蘆,“說吧!今天來對我這個糟老頭子又吹又捧的,到底想幹什麽?要是沒事就快滾!別耽誤老夫看書!”


    蘇嶽霖不再嬉笑,而是起身,往老頭兒麵前鄭重一拜,“我爹說過,北蒼這片天,原隻有這一半兒大小,這多出的一半裏有兩個人的功勞,一個是北蒼虎將胥將軍,一個是神機多謀章姚沁!父親說,你之才華教我讀書那是屈了大才!所以學生今日前來便是為了請先生教我如何坐好這北蒼王座!”


    蘇嶽霖長拜不起,章姚沁卻是悶頭喝酒,默然不語,過了半晌,他開口,“如今之周王室,大夫久不理朝政,軍士久不操兵戈!周王狂妄依舊,以為還是以前君臨天下的周王!此前吳王攻錦,俘美女燕傾城獻給周王,其心歹毒,不出一年之內,周庭必亂,是時必將諸侯呼之不應,若是去了那周王最後一隻臂膀王室親兵,潁都大營,或散或殺將,那時將無人再尊周,天下必亂,諸侯割據,七十二候國也必然相互征伐,割據,依附,納降,歲貢!我北蒼雖不及楚地之闊,且又處於最北,古往今來,百姓多與狄戎蠻族通婚,為世人所鄙夷!然而我北地男兒善騎善射,戰力剽悍,若有一支四十萬久經沙場的鐵騎悍族未嚐不能與諸國逐鹿中原!若是多一些盟友,屬國!成為亂世霸主也未可知!”老頭兒說到這兒停下,“我之言,你可記下了?”


    蘇嶽霖點頭,“記下了!謝師傅指點!”


    章姚沁仔細上下打量了蘇嶽霖一番“你暫時還不配成為這北蒼的王!”那老頭兒搖搖頭,“你也不用不服氣,我問你,你可仔細看過這北蒼的風光?”


    “學生不才,小時候曾四處遊曆過,算不算看過?”


    章姚沁搖搖頭,“稚子看山,惟覺其高!王者看山,不及人高。你出去好好走走吧!等到哪****能回答我什麽是北蒼,什麽又是北蒼王時,你再回來,我教你王道又如何?”


    “是!”蘇嶽霖再拜,恭敬退出。


    未至門口,章姚沁又開口:“我北蒼男兒當騎最俊的馬,喝最烈的酒,拿最利的劍,欲王北蒼大地,想得軍心民意,此三樣不可缺!”


    是月,北蒼世子及冠,祭祖祀天,犧牲成林,行冠禮,章姚沁親至掌禮,賜表字,單名蕩!意取蕩滌天下之意,從此北蒼盡知!


    年關將近之時,一行人,駿馬錦車,紅衣為首,穿透這茫茫風雪,駛出這滄州城!


    有人讚曰:適逢九州風雲變,一襲紅衣出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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