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在竹林中急奔,再有這竹林好大,還得有一刻鍾,才能走出去!


    “籲!”不過這馬車卻是突然被生生叫停!


    “前麵何人?為何在大路當中擺案弄琴?不要命了麽?”


    那馬兒被死死一拽,此時正是急躁異常,不由得打起響鼻,四蹄兒也止不住的亂踩亂晃!


    隻見馬車前方不足半丈處,一人穿一身白衣,坐在小凳上,麵前一張小案,案上一方古琴,一壺茶。離馬蹄如此之近,他卻是絲毫不在意,既不慌亂,也不害怕!


    駕車的小廝見他這幅模樣頓時更加惱火,“你找死!”說著便揚起手中的馬鞭向那人麵上抽去,不過那人卻是無動於衷,眼看就要打到那光潔的麵皮之上,這鞭子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若是打在臉上,必然是皮肉翻卷!這駕車之人也是歹毒!


    看著麵前這人,不躲不閃,如此狂妄,他不由得一陣冷笑,不過眼看這鞭子就要抽到那人臉上,鞭子卻是突然被人用手抓住,正是那端坐的男子,可惜他還未看清他的動作,便被麵前這人,連鞭帶人直接扔出十幾丈開外!頓時五髒六腑摔個稀碎,口中鮮血如泉湧!


    那本來暴躁的馬兒也被這突然的氣勢給嚇得懵了,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不敢動作!多說著畜生最不識好歹,但此時此刻一看,這些混賬東西們卻是一個比一個精明。


    那白衣男子剛剛露出一手之後便又不再動作,隻是坐在原地!


    那車上也是一片安靜!


    輕風拂過竹林,逗弄起颯颯的響聲。


    “燕傾城!陳某在此恭候你許久了!”白衣男子緩緩開口,如一汪靜水,突起波瀾,聲音不霸道,反而溫和得很,給人的感覺果真和水沒什麽區別!溫柔又寬廣!


    又是安靜許久,車簾被掀開,一個穿著素雅的女子從車中走出,這是陳望公抬頭望去,好個謫仙般的女子!


    這是陳望公第一次見燕傾城,不過待他瞧見這麵容,卻是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能禍國殃民的人兒,不愧是能讓樊少皇都失分寸的女子!明明有些豐腴嫵媚的風姿,卻又配一副清冷的性子,矛盾至極,卻是別樣的美感!”


    燕傾城下車又將那馬兒驅走,走到白衣男子麵前。


    “你就是陳白衣?”她開口。


    “是!燕姑娘這般風姿也是名不虛傳!世間少有!”陳望公點點頭。


    “陳先生不在上天關外為樊少皇出謀劃策,反而到此地來攔一個小女子的路,果然奇怪,不能以常理度之!”


    陳望公從身後取出一隻小凳兒,放在案前,燕傾城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坐下!


    “陳某既然來此,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做!想必以姑娘的智慧不難猜出!”


    燕傾城點點頭,“我知道你此來所為何事!”


    陳望公一笑,親自為她倒一杯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燕傾城端起茶水,淺嚐一口,“錦落死了吧!”


    “嗯!死了!其實大王攻破錦國王宮時他就已經死了!”


    燕傾城微微一笑,“我能猜到!”


    陳望公動作一頓,有些詫異,“你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受製來這周庭為質受辱?”


    “因為我本就是因為他才來這大周的,我欠他的,自然要還給他!還勞煩先生轉告他,就說燕傾城幼年時受過他的恩惠如今已經償完!”


    陳望公眼眸一縮,“他不知道?”


    燕傾城飲盡這杯中茶,搖搖頭,“不知道!他要記這芸芸眾生,而傾城占了些便宜,卻隻要記得芸芸眾生之中的他!畢竟紫髯碧瞳之人天下他屬獨一份!”


    陳望公麵色陰沉,似乎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曲折,“你縱然說上這般多,可你依然要死!”


    “先生多慮了,傾城說這番話並非為了求生,隻是想和他做個了斷!現在話說完了。先生可以動手了!”說完燕傾城閉上眼睛!


    燕傾城眼角濡濕,但嘴角卻是含著笑意,她從沒有過一日像今日這般愛笑!隻是她感覺好生疲憊!看著周圍的人一個一個因她而死,她卻隻能認命!


    “罪不在卿。奈何天道無常!”陳望公看著決然待死的燕傾城,看著那清冷的容顏,就算以他那般心誌堅韌,城府極深也頓時覺得心生不忍!


    陳望公無奈地歎一口氣,緩緩從古琴之中抽出一柄劍!劍隻三尺,鋒芒畢露!光華流轉,有寒氣逼人!


    一劍揮出,劍鋒滑向燕傾城那天鵝般修長細嫩的脖頸!


    錚……


    眼看燕傾城就要香消玉殞,卻是突然從遠處有一劍飛來,撞開陳望公的劍!


    雙劍相交,頓時火花四濺,陳望公眼睛一縮,燕傾城也睜開眼睛,兩人同時望向竹林深處。


    竹林掩映,看不清楚,隱隱有紅光閃過。兩人等了許久,一襲紅衣從竹叢出來,卻是騎著一頭驢!


    “咳咳,那個什麽,如此好看的女子殺了豈不可惜?不若交於我,給我做個暖房的丫頭如何?”驢上的紅衣男子容顏俊朗,鳳眸剪水,一副玩世不恭,輕佻紈絝模樣!


    陳望公從坐上站起,剛剛還平靜氣息,頓時爆發,氣勢如虹!眼中有精芒射出!


    “著紅衣,愛騎驢,執青鋒,又能出現在此處的,恐怕隻有北蒼世子蘇嶽霖了?”


    蘇嶽霖驅驢走到近前,對著那被他擲出去的劍探出手,運轉內力,那劍嗡鳴不止,不過卻是搖晃幾下,不曾回到他手中來!


    “咳咳!獻醜了!”蘇嶽霖有些尷尬,他還未正式踏入二品,想禦氣收劍,確實是獻醜。


    他有些無奈的翻身下驢,彎腰將插在地上的劍拔起。陳望公就在不遠處看著,全身籠罩著一股危險的氣息,卻是始終沒有動手!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麵,不過你似乎來錯了地方,伯賢此時應該已經死了!章老頭兒的計劃已經敗了!”陳望公看著眼前的青年。心中有些驚異,雖然稚嫩,卻也不凡!


    蘇嶽霖哈哈一笑,“伯賢死了就死了唄,若是我想救他,你殺不了!起碼你殺他沒那麽順利,我本就沒打算讓他活著!不過聽師傅說殺那天命之子,有損自身氣運,所以才沒動手!你殺了,倒也省了我一樁事兒!”


    陳望公眼眸一縮,“你擒了公子臼?”


    “哎呀!陳白衣就是陳白衣,什麽都能猜到,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是公子臼了,而是周王姬宜臼!”蘇嶽霖旁若無人,走到案前,將燕傾城趕開,自顧自坐下,就著燕傾城喝過的杯子,蓄滿一杯茶!


    “嗯!這茶好!有了天下第一美人兒的口水,更是錦上添花,甘甜如蜜!”


    燕傾城聽著如此輕薄的言語頓時羞得麵色通紅,心中卻隱隱有殺氣流轉!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陳望公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在這竹林中如起滔天狂風,那地上的枯葉兒被這風卷上半空,逆勢而上!有風雨欲來之勢!


    “你要殺早殺了!你也犯不著為了我一個不爭氣的小小世子,為吳國提前結下生死大敵!況且我又無真才實學,以後若是做了北蒼王,豈不更方便供你宰殺?”


    陳望公那始終冷酷的麵容此時露出一絲微笑,氣勢緩緩降下!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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