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顧期頤看向四周。


    空空蕩蕩,哪裏有半點人影。


    人皇令就懸浮在空中,周圍有極其強橫的氣息包裹,顧期頤想取下人皇令,卻被那些氣息阻攔住。


    “人族氣運,不終與你。”


    那聲音再次響起,且這次非常清晰。


    滄桑沙啞,仿佛很久沒有開口。


    顧期頤循聲望去,看到一團金色的雲彩。


    雲彩中有一金龍虛影盤旋,聲音正是從金龍口中發出的。


    “龍族?”


    顧期頤驚疑不定。


    金龍那金色的豎瞳盯著顧期頤。


    “人族。”


    顧期頤是疑問,金龍是陳述。


    意思表達不一樣。


    可顧期頤還是聽出來了,這家夥就是承認了自己龍族的身份。


    這下顧期頤直接驚了。


    龍族這麽牛的嗎?


    以前居然跟天帝爭鋒。


    雖然惜敗,但從方天尊口中可以得知,這金龍以前也是風光無限,畢竟是被稱之為最有可能當上神庭主宰的。


    “你是龍族,又是古神,是不是該叫你龍神?”


    顧期頤有些惡趣味的說道。


    龍神許願。


    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這個功能。


    “……”


    金龍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怎麽感覺,眼前這個人皇的候選人,有些跳脫。


    人皇不應該穩重內斂的嗎?


    畢竟身具氣運,身擔重責。


    “是秩序讓你過來的?”


    金龍問道。


    秩序?


    顧期頤記得,佛祖說過,如今的天帝是秩序之道。


    秩序也就是天帝的名字。


    這麽一想,顧期頤點頭。


    “是天帝,但他沒說讓我來這裏有什麽事。”顧期頤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不過我來這裏,更多的還是想知道,高陽氏是怎麽死的。”


    “高陽氏,就是那個名叫風瑞的人皇?”


    “風瑞?”


    顧期頤並不知道高陽氏的名字,既然金龍能準確說出來,那八成就是了。


    “高陽氏及前幾代人皇,都是在你這裏隕落的,你是否該給個解釋?”


    “嗬嗬,解釋……”


    金龍換上一種審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顧期頤。


    “就看你有沒有資格知道了,但我看來,你似乎並沒有資格。”


    “有沒有資格,試過才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資格並不是天定,而是自己爭取過來的。”


    顧期頤神色嚴肅。


    馬上就要進入正題了,他現在的精神高度緊繃。


    方天尊說他,沒有人族氣運護持,來這裏有些風險。


    有風險,就不是安全。


    哪怕他有亂神卷,但是麵對能夠和天帝爭鋒的古神,多少心裏都有些沒底氣。


    金龍哈哈一笑:“好一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憑你這句話,我便讓你試一試,死了可不要怨我。”


    金雲忽然變大,金龍虛影騰飛。


    隨後,金龍仰頭長嘯。


    嘹亮的龍吟將顧期頤整個人包裹在裏麵。


    顧期頤感受著龍吟,在其中分析出一些龍語,似乎是某種召喚。


    下一刻,周圍的光影變化。


    顧期頤出現在一座山巒之中。


    山巒群峰中,人影攢動。


    顧期頤凝目一看,發現全都是人族。


    不過這些人族有些奇怪,身著獸皮,手中拿著骨矛。


    雖然看起來像是野人,但一個個氣血雄厚,比之練氣境都不弱了。


    這些人族仿佛在舉行某種儀式。


    他們圍成一圈又一圈,中間是一個用木頭搭建起來的篝火形狀的塔。


    塔上坐著一個青年。


    青年五官清秀,臉上用不知什麽東西,畫出五顏六色古怪的符號。


    下方一個穿著厚重獸皮的人。


    高舉手中的骨杖,嘴裏發出烏拉烏拉的聲音。


    聽到聲音,四周舉著火把的人,一同將火把丟到木塔上。


    木塔很快被點燃。


    井字形的結構,讓火焰燃燒的速度特別快。


    赤紅色的火焰形成一個龍卷,將木塔上的的青年牢牢包裹在裏麵。


    顧期頤明顯的看到,青年臉上露出痛苦的猙獰。


    他的皮膚,在火焰的灼燒下,出現了大片的水泡。


    水泡很快褶皺,發出焦糊的味道。


    正當顧期頤以為這個青年快要被燒死的時候。


    一股涼風忽然吹過,火焰龍卷晃動了一下,青年身上被燒焦的死皮大片脫落,露出白皙新長出的皮膚。


    而青年原本清瘦的身子,在這一刻也詭異的變壯了。


    一身勻稱的腱子肉隆起。


    一縷火焰順著青年的呼吸,鑽進了鼻腔,火焰的亮光順著鼻腔流進胸膛,在青年的胸口凝聚出一個似乎非虎的圖騰。


    圖騰出現的那一刻,火焰龍卷不知為何瞬間消散。


    燒焦的木塔崩潰,青年以坐著的姿勢跌落進一堆木灰中。


    黑白色的灰燼激蕩而起。


    手持骨杖的那人,雙手高高舉起,發出歡呼。


    周圍的人也跟著歡呼起來。


    眾人手拉著手,圍著跌坐的青年蹦蹦跳跳。


    一圈又一圈,直到青年睜開眼睛。


    青年起身,仰天長嘯。


    然後對手持骨杖的人行捶胸之禮。


    而顧期頤也發現,青年的氣血變得雄厚,比周圍的大多數人還要強大。


    看到這裏,顧期頤若有所思。


    看來,這應該是人族文明之出,那些粗陋的修行方式。


    以顧期頤的眼界,自然看出了這套修行體係的本質。


    賭祭!


    以生命,與自然之力對賭。


    若是意誌堅定,自然之力就會助其成長。


    若是意誌不堅定,就會葬身火海。


    後世的修行,就是奪取天地之氣護持自身。


    跟這個大相徑庭,隻不過後世熟練於通過自身經脈穴位,一步一步的煉化天地之氣。


    而這種更加簡單粗暴。


    完全就是拚死式的修行。


    非常野蠻,且沒有進步空間。


    “那金龍送我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顧期頤不明白金龍的想法。


    畢竟是試煉,顧期頤覺得還是繼續下去吧。


    他沒有去找那幫人,而是下山,來到平原上。


    人類早期的社會,都是建立在水源旁邊。


    山上的也有,不過更多的還是去山上尋找生活資源。


    因為山上多為凶猛的野獸,如虎熊之流。


    在山上,人類雙足,抵不過野獸四足而奔。


    故而會在平原上居住,平原遼闊,地勢平坦,碰到麻煩也能及時逃離。


    一如顧期頤所想,他在一條長河邊上,看到了一個部落。


    部落不大,也就後世一個鎮子的大小。


    許多用獸皮木頭搭建的房屋圍成一圈,中間是一個空曠的廣場,廣場上則是一個巨大的篝火。


    篝火旁有人手持骨矛看護。


    看護者看到篝火變小了,就會取來木柴,重新添柴,保持火焰的燃燒。


    顧期頤伸手,抓來一絲天地意誌,明悟了這裏的語言能力和行為方式之後。


    一步邁步,他身上的法衣變成了獸皮。


    白皙的皮膚變成了古銅色。


    勻稱的身材,流線型的肌肉,透露著一種天然的美感,仿若天工開物,完美之極。


    顧期頤又將頭發弄成一撮一撮的,像是一條條小蛇掛在他的頭上。


    招來水流,看了看自己的模樣,覺得還不夠好。


    於是伸出手,對遠處的山脈掏了掏,手中出現了一頭懵逼的白虎。


    白虎睜著惺忪的虎目,迷茫的看著顧期頤。


    發現是人族,白虎虎嘯一聲,周圍狂風四起。


    堪比步虛境的力量從白虎身上迸發。


    白虎長著血盆大口,想要將顧期頤吞下。


    可這點力量……


    顧期頤隻是瞥了眼白虎,白虎的神魂瞬間潰散。


    緊接著,他將虎皮完整剝下。


    然後取下虎牙,穿成一條項鏈,掛在了脖子上,虎牙的弧度與顧期頤的胸肌完美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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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期頤用白虎的脊骨,製作成一柄骨矛。


    虎皮套在身上,白虎的上顎剛好搭在顧期頤的頭上,晶瑩的虎須還在顧期頤的眉毛上迎風漂蕩。


    白虎的尾巴拖在顧期頤的身後。


    覺得差不多了,顧期頤才朝著那個部落走去。


    部落有守衛,他們遠遠的就看到了顧期頤。


    發現顧期頤身上的白虎皮,以及散發著濃鬱煞氣的骨矛,部落守衛如臨大敵。


    “站住,你是什麽人?”


    “遊者,旅途累了,想借宿一晚。”


    顧期頤站在一個他們認為安全的距離,朗聲道。


    “遠方的遊者?”


    守衛麵麵相覷:“你叫什麽名字,我去告訴我們族長,讓他決定你的去留。”


    “顧……太昊!”


    顧期頤想說自己的名字。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時代對姓名的概念還很模糊。


    出門在外,基本上都是以地名為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的名字,也隻有部落中的親族才能喊。


    況且,他被方天尊,陽天尊那幫古神,喊了這麽長時間的太昊,再換別的名字就會很奇怪。


    索性就直接引用了太昊這個名字。


    盡管他連太昊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守衛聽到了顧期頤的名字,然後一個人跑進去,過了一會,那個守衛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後麵的人手持骨杖,麵容威嚴,體型雄壯,充滿了爆發力,一看就知道實力不俗的那種。


    男人上下打量了顧期頤一眼,看到顧期頤期身上的虎皮和虎牙項鏈,瞳孔猛的一縮。


    隨後,友善的笑容。


    “來自遠方的遊者,請!”


    “多謝。”顧期頤錘了錘胸,問道:“不知如何稱呼?”


    “圖靈,我們部落名為土河。”


    圖靈笑嗬嗬的為顧期頤介紹。


    顧期頤笑了笑:“多謝圖靈族長收留,不然今晚就要露宿山林了,那可是危險的緊。”


    “不知太昊遊者要去什麽地方?”圖靈問道。


    “去尋找神靈的蹤跡。”


    顧期頤隨便扯了一個目的。


    這個時代,碰到什麽事情,都會覺得是神靈做的。


    比如江河幹枯,他們會覺得是旱魃所為,或者太陽對世間的懲罰。


    刮起台風,他們會覺得這是海神的憤怒。


    下起了瓢潑大雨,他們會覺得這是龍王,或者雨神發怒。


    還有什麽刮風打雷閃電山洪等等。


    一切人不可為之事,都會被冠以神靈發怒之名。


    神靈的傳說,流傳在這個世間。


    雖然顧期頤知道有古神的存在,但這些自然災害,真的不是古神所為。


    而且,扯到神靈,也能彰顯他的實力,和表明他的身份。


    一來,這裏的人會對他非常尊敬。


    二來,不會提防他,覺得他是壞人。


    雖然顧期頤並不認為這個部落的人會對他怎麽樣。


    果不其然,聽到顧期頤的話,圖靈臉上露出震驚卻又佩服的表情。


    “偉大的遊者,神靈的使徒。”


    我可不是古神的使徒。


    顧期頤內心腹誹,但表麵上還是露出了微笑。


    圖靈將他安排進一個幹淨的帳篷裏。


    說是幹淨,其實就是木頭圍成的床,中間鏤空的地方是一塊獸皮,周圍被粗壯的麻繩緊緊的綁在木床上,像極了跳床。


    這種獸皮堅韌且柔軟,一看就知道來自某種強大凶獸的身上。


    因為珍貴,這種舒適的床存量很少。


    顧期頤隻是用神念一掃,就知道,整個部落裏,除了圖靈的帳篷裏還有一張這種床之外,其他的帳篷裏,多為實木床,上麵鋪著雜草或者普通野獸的毛皮。


    圖靈對他的待遇,妥妥的是至尊會員級別的。


    “太昊大兄,你暫且在這裏住下,我去安排吃食,晚上為你接風洗塵!”


    圖靈極為豪爽的笑著。


    顧期頤回之以微笑:“多謝圖靈大兄!”


    顧期頤試了試獸皮床,感覺還不錯,沒想象中的那種異味。


    帳篷上麵還掛了一張弓,吸引了顧期頤的注意。


    弓箭,在這個時代,可是稀罕貨。


    畢竟這裏普遍用的骨矛,突兀的出現一張弓,就很說明問題了。


    顧期頤伸手,從空中截取了一絲信息。


    這才明悟。


    原來土河部落所在的地方,屬於荒原。


    並不是寸草不生的那種地方。


    而是指未被大麵積開發的平原。


    荒原上凶獸非常多,甚至還有一些上古大凶之物,比如檮杌,饕餮之流。


    有名為荒原的地方,自然有不是荒原的地方。


    那裏是一個名為胥國的大型部落。


    更有意思的是,胥國的前身,就是叫太昊。


    得知這個消息,顧期頤咧了咧嘴。


    沒想到隨便起了一個名字,就成了胥國的人。


    胥國打錢,像我這麽強的人,行走在荒原,不就是給你們打廣告嗎?


    顧期頤摸了摸下巴,取下那張弓。


    弓弦是某種凶獸的筋製作而成,弓的本身是一種年度久遠的鐵木上的一根樹枝做成的。


    拉弓圓滿,顧期頤估算了一下力量。


    練氣境的力量是門檻,神海境可以隨意驅使。


    這張弓最強能射殺步虛境左右的妖獸,也就和之前的那頭白虎差不多。


    打量著這張弓,顧期頤若有所思。


    這算不算法寶的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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