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帶周淼出城時沒有遇到太大麻煩,遇到避不開的喪屍時被甘棠輕鬆解決掉,看得潘誠瞪大眼珠子,懷疑這些喪屍跟自己之前碰到的是不是不一樣,全都變成豆腐渣做的了。其實末世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喪屍速度緩慢,隻要能克服心中恐懼,即便殺不了喪屍也能安然逃離。


    然而這恐懼恰恰是最難克服的,像潘誠這樣,碰上喪屍能邁開步子拚命跑就已經不錯了——除非真正陷入絕境,不然很少有人能敢於正麵與喪屍搏鬥。


    尤其周淼這樣自災變以後便一直躲在房子裏不出,雖親自經曆了父母喪屍化的過程,又親手殺掉變成喪屍的母親,但正因如此,對於這種曾經是同類此時卻以同類為食的怪物,心中抵觸異常,也恐懼異常。從她出門後就變得蒼白的臉及臉上冒出的虛汗就可看出。


    周淼緊緊抓住甘棠的手,片刻也不敢鬆開,仿佛鬆開了她就會像洪水中的浮木般被衝往不知何方。


    “棠、棠棠,是不是隻有京城才這樣,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沒有這種怪物吧?”


    甘棠任她抓著自己手臂,就算力道太大抓痛了她也還是麵無表情,跟在潘誠後麵走。聽到周淼怯怯的問話,毫不留情打破她的幻想,“不,全世界都一樣。”


    周淼瞳孔放大,臉上呈現一種死灰般的絕望表情,雖然這話潘誠曾跟她說過,但當時的她卻仿佛沒聽到,此時被她視作救命神般的甘棠開口,卻打破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都一樣?那去哪裏有什麽區別?”周淼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喃喃低語。甘棠聞言腳步一頓,轉頭看她一眼,認真想了想,點頭應了聲,“也對。”


    默默在前麵帶路的潘誠再也忍不住了,本來周淼已經夠消沉了,哪知等來的救星話少表情冷不說,一開口還盡說些打擊人的話。潘誠很懷疑放任周淼跟甘棠呆著,她肯定會變得更加消沉厭世。


    “其實還是有區別的。”潘誠蹭到兩人身前,他看了眼麵無表情的甘棠,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說著,“我之前得到過一個小道消息,據說軍隊撤離時護著重要人員往南邊去了,說是會在那邊建立基地。我們如果能找到這個基地的話,那不是就安全了嗎?”


    甘棠看他一眼,這人不說她倒沒想起來,自己其實是可以把周淼送到某個基地去的。周淼跟自己不一樣,沒有自保能力,在外麵很容易死掉,待在基地這樣相對安全些的地方對她應該會好些。


    她倒是知道末世後的北方第一基地在哪裏,本來是官方基地,後來政權幾經更迭,最終被幾個實力強大的勢力瓜分,雖則如此,基地實力還是很強大的,至少能在數次喪屍潮以及之後的氣候大變異中保存下來。並且,自己後來也一直呆在北方基地,將周淼送去那裏,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她到北方基地已是末世好幾年後的事情,而現在末世才剛開始,這個基地已經存在了嗎?


    潘誠見他一番話後甘棠就一直盯著他不說話,心中不免惴惴,初見時甘棠給他影響太過深刻,所以他對這個年紀比他小的女孩是抱有一種敬畏心理的。


    “那麽,去基地吧。”甘棠說完後便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潘誠愣了兩下才追上去,臉上卻泛起苦笑。雖然很高興甘棠能接受自己的建議,但前提是他們得知道軍隊到底往哪兒轉移,基地建在哪裏啊。


    潘誠兀自苦惱著,臉都皺到了一起,甘棠不知他心中所想,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開口告訴他說自己知道基地所在地。


    走了一段距離後,潘誠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往前方的甘棠看去一眼——他們一直用腿走路,而遇到避不過的喪屍也是甘棠出手,可走到現在他跟周淼都已有些氣喘籲籲額角冒汗,甘棠卻沒事人似的,臉都沒紅一分。難道他們就要這樣一直走到基地去?


    再次經過一輛停靠在路邊的車時,潘誠終於鼓足勇氣向甘棠問了句:“為什麽我們不開車呢?”


    甘棠頓了下,默默看向他,“你會開?”


    潘誠頓時一副被梗住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難道他們選擇步行走這麽久隻是因為甘棠不會開車,而不是基於他所以為的開車聲響大會引來喪屍這樣的考量?


    潘誠瞪著眼睛看了甘棠半晌,簡直無語凝噎,暗地裏為自己掬把辛酸淚,潘誠在甘棠的注視下默默點頭。


    於是接下來的路變得輕鬆起來,潘誠開著車在甘棠的指示下一路前行,很快駛出城。


    “甘棠,和你一起來的那些人還在嗎?不會離開了吧?”潘誠一邊開車一邊問後座的甘棠。甘棠仿佛沒聽見似的,偏頭望向車外沒有說話,周淼正靠在她身上睡覺。


    潘誠通過後視鏡瞄了幾眼,心裏直犯嘀咕,他沒見過像甘棠這樣的人,說她冷漠無情吧,卻能孤身犯險來救自己的同學;要說她有情有義吧,卻又在救人後表現得相當冷淡,跟她說話十句中能回一句算你命好。


    就在潘誠以為這次甘棠不會回答時,卻聽到她聲音淡淡地說了句,“不知道。”


    潘誠又往後看了看,甘棠還是那個姿勢沒動,他看不到甘棠的臉,也就不知道她說這話時的表情,或許,還是一樣的麵無表情。


    傍晚時分,車子駛達之前甘棠離開的房子,外麵看起來跟她離開時一樣。


    甘棠是走去京城的,在城裏找人又耽擱了一點時間,所以這一來一回,現在已是兩天後。


    末世之後,情況瞬息萬變,承諾如同廢紙,那麽,對於一個不辭而別的人,原地還會有等待的人嗎?


    甘棠臉上沒有表情,眼神卻變得幽深,為什麽還會回來這裏,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


    當車子熄火停下,甘棠推開車門跨了出來,她微微仰頭,抿嘴望向緊閉的門,一言不發。潘誠站在旁邊,小心看了眼她的表情,用更小心翼翼的語氣說道:“看樣子好像沒有人,或許已經離開了。你知道他們會去哪裏嗎?”


    片刻沉默後,甘棠微眯下眼,轉身回車上,聲音聽不出情緒,“走吧。”


    “哎——”就算他們走了但我們還需要過夜的地方啊。潘誠舉起手後麵的話未開口,緊閉的大門“碰”地一聲打開,一個長相相當漂亮的年輕人從屋裏走出來,視而不見門前台階,手在欄杆上一撐翻身跳下來。


    “喲,甘棠你回來啦,這就是你拋棄我們隊長眼巴巴去救的人嗎?”關戰跳到潘誠麵前,一臉好奇地圍著他看了兩圈,也沒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來。潘誠僵著身子,尷尬地朝他笑了笑。


    甘棠的身子也微微有些僵,在她看到另一個從屋裏走出的人時。


    “關戰。”霍侯叫了聲關戰的名字,關戰訕訕地退開。


    “回來了。”霍侯向甘棠招呼道,語氣隨意,仿佛甘棠不是不辭而別消失兩天,而隻是出門散了個步而已,“進屋休息吧,正好我們明天離開。”


    關戰聽地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才不是呢,明明刻意等了兩天,說如果三天不回來再走不遲什麽的,現在裝什麽不在意。”後麵的話在霍侯看過來的視線中逐漸消音。


    “棠、棠棠?”周淼從車上下來,看到多出兩個陌生男人,不由往甘棠身後躲了躲。關戰看到周淼,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原來是去救美女。”


    甘棠沒看關戰,隻是對周淼說了句,“進屋。”便率先走了進去。


    進屋後,所有人都在,隻是嚴西顧幾人坐在地上,麵色蒼白,一副體力透支的模樣,公孫越看到她,朝她點頭笑了笑。甘棠腳步微頓,往他們頭部看去,果然看到白色的晶核已漸漸形成。


    想不到這麽短時間裏,這些人的異能已開始真正覺醒。


    簡單對其他人交待幾句,霍侯對甘棠說了句,“你跟我出來一下。”然後便走出屋門。


    甘棠頓了頓,莫名升起一種心虛的感覺。關戰在一旁幸災樂禍,“能被隊長叫去訓話,可是一種榮幸哦,到目前為止,我也隻有過三次這種榮幸呢。”至於三次被提到訓練場揍得爬不起來這種事就不用說出口了,他湊近甘棠,賊笑兮兮地說道,“以過來人的身份友情提醒你一下:甘棠同誌,鑒於你無組織無紀律拋棄同伴擅自行動,性質惡劣,情節嚴重,一會兒隊長如果要罵,你就哭給他看。淚水攻勢,保證讓他無招架之力。”


    “關戰,如果你不想第四次獲得那種榮幸的話,我建議你現在就閉嘴。”公孫越在旁聽不下去了,淡然出聲說了一句,讓關戰不情願地閉上嘴,還委曲地看他一眼,公孫越額角青筋直跳,偏開頭不看他。公孫越望向甘棠,語氣平和地說道:“隊長應該是有話跟你說,這兩天你不在,隊長一直很擔心。”


    甘棠抿了抿嘴,默然無語地走出去。


    等到甘棠出去,關戰衝公孫越不滿地嚷道:“越越,你幹嘛不許我說啊,她那樣偷偷跑掉,根本沒拿我們當自己人嘛。枉費一路出生入死這麽多天,我們拿人家當戰友看,可人家根本不稀罕。”


    公孫越搖了下頭,表情嚴肅地看向關戰,“我不信你看不出來,甘棠一直不信任我們,但是隊長很重視她。現在她能回來,則代表她願意開始相信我們。”


    關戰在他的注視下表情也變正經起來,沉默半晌,小聲嘀咕了句:“小姑娘家家,活得那麽沉重做什麽,一點都不美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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