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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淺吃過了飯在街上慢慢踱步。


    其實,昆明市內和其他的省會城市沒有什麽區別,無外乎就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或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高樓大廈的身後,隱藏著一些有趣的景點和好玩的店鋪。


    宋淺從酒店門前走過,沒有停,繼續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是想不停地走,至於會走到哪裏,她也不知道。


    右手邊是燈火闌珊的店鋪,透明的玻璃窗裏站著姿態各異的模特,和擺著琳琅貨品的各色貨架。左手邊是來往不息的人流和車輛,朝著各自的目的與方向。


    宋淺停在一扇玻璃牆前,看著裏麵自己的倒影,倒影不甚清晰,和身後來來往往的人群與車輛合為一體。


    “小姐,要進來看一下嗎?”店員站在門口禮貌得體地問。


    宋淺從玻璃倒影中轉頭,才發現自己在人家店鋪前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抬頭看向店鋪的招牌,一串兒不認識的字符或者字母,宋淺不好意思的搖搖頭,轉身想要離開。才邁出一步,又回過頭來,問依然微微彎腰麵帶微笑的店員:“你們是賣什麽的?”


    店員依舊很有禮貌,“一些手工藝品和小玩意,您要不要進來看看?”


    宋淺點點頭,在店員的引導下走進店鋪,走進去她才發現,竟然是一家婚慶用品店,她回頭瞅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店員,不是說手工藝品和小玩意嗎?你家紅蓋頭是手工藝品啊?還是龍鳳燭算小玩意?


    宋淺在店裏隨意逛了逛,不好意思空手離開,選了一對大阿福離開了。


    經過了這樣一個小插曲,宋淺不想再繼續走了,就提著用紙袋裝好的兩個大阿福走回酒店。袋子不大,走在路上並不突兀,可是宋淺還是有些想笑。買了這樣兩個東西,送誰呢?自己又用不上。


    經緯度的差異,昆明的夜晚相比淩城來的有點晚,七點多的時候剛剛夜幕低垂。宋淺慢悠悠地往酒店走,前麵是一對手挽手的情侶,似乎正在鬧別扭。


    “都怪你買票買錯了,不然今天已經到了。”女孩子微微仰著頭,在責怪男孩子。


    “零點三十分嘛,還以為是今天半夜。”男孩子低聲推卸責任,女孩子更加生氣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男孩子緊緊握住沒甩開。


    宋淺走在他們身後,看著兩個人鬧別扭的樣子,想起來五年前自己和許蔚然也是這個樣子。那時候自己剛剛畢業,兩個人買了兩張硬座火車票跑到雲南來旅行。


    也是同樣的情景,兩個沒有經驗的人買錯了火車票,當天零點四十五的車票卻當成了第二天的票,從火車站回酒店的路上,宋淺不斷地責怪埋怨許蔚然買錯了票,許蔚然一開始還辯解幾句,後來就一直沉默地聽著她嘮叨。到最後大概忍不了了,許蔚然在酒店外麵扳著她的肩膀威脅她:“你再不住口我今晚就辦了你,讓你明天都沒法走。”


    被嚇住的宋淺立刻閉了口,一直到晚飯時分。


    後來宋淺才知道,自己以為那是一場畢業旅行,卻是許蔚然在“畢業旅行”的表麵下的臥底前的“勘查”。


    回憶了一下往事的宋淺心思回轉回來,發現這麽一會兒功夫,前麵兩個人爭執地越發激烈,已經從車票買錯轉移到了定得酒店條件不好是誰的錯了。


    宋淺在兩人身後挺著他們毫無營養的爭吵對話,走上去將手裏裝著大阿福的袋子塞進兩人手裏,“不要吵架,好好玩。”聽起來像是在安撫因為搶玩具而打架的兩個熊孩子。


    把東西塞進他們手裏,終於輕鬆了的宋淺拍拍手繼續往前走,她已經看到酒店的大門了,很快就可以到了。


    往前還沒走出幾步,宋淺就被身後的人追了上來。


    “這位姐姐,這個東西,我們不能要。”女孩子攔在宋淺麵前,將裝大阿福的袋子遞到她麵前。


    “我單身,用不上,送給你們玩。”宋淺笑著搖頭,沒有接。


    女孩子和她男朋友對視一眼,還是覺得莫名其妙收到一份禮物不太好,她低頭翻了翻包,從裏麵翻出一個東西,“那,這個給你。總不好白拿你的。”


    宋淺想了想,接了過來,對女孩子說了謝謝,轉身朝酒店走去。


    走進酒店的宋淺一邊走一邊翻看手裏的東西。那是一道疊成三角形的符,上麵用朱砂畫了好些字符,彎彎鉤鉤扭扭曲曲的,宋淺看了好半天,隻認出一個“敕”字。


    想來是女孩子求的一道平安符吧。宋淺沒有多想,隨手將這道符放進了錢包夾層裏。


    等宋淺走遠了,男孩子才疑惑地想自己女票提出問題:“那不是你給你表姐求的姻緣符?就這麽送人啦?”


    女孩子斜睨了自己男朋友一眼,將手中裝大阿福的袋子塞進他的懷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聽到剛剛那個姐姐說什麽了嗎?不要和我吵架。”我還在生氣呢!


    男孩子抱著兩個大玩偶跟在自己女朋友後麵,一掃剛才的不耐煩,嬉笑著跟她說話,慢慢走遠。


    這樣的暮色,籠罩在燈火輝煌中,行人匆匆車水馬龍。結伴或者獨自,心中自有一份自在。


    回到房間關好門將兩道門鎖全部鎖好,又從茶幾上找了一個被子放在門把手上,宋淺這才放下心來躺在床上。她上午從陵園回來太累直接就睡了,居然忘了鎖門,實在是太大意了。


    躺了一會兒的宋淺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夠距離床一米多的茶幾上的手提電腦,結果差點被電腦的重量墜了胳膊。


    開機輸入密碼,等待電腦啟動的時間,宋淺下床去找了一隻鉛筆將頭發簪在腦後。回到床上將手提電腦放在膝蓋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上網,先去了國航的官網確認了第二天的航班信息,這才移步到郵箱去查看郵件。


    許蔚然去世,宋淺沒有將他葬在淩城的墓園,而是將他的骨灰葬在了昆明的墓園——她還記得他的話,“活在陽光下,保護這座城”。她將他葬在這裏,想讓他看到這座城的一點一滴的變化。這是他的心願,自己替他完成。


    而宋淺自己,依然住在淩城他們共同租的房子裏,在爆炸案結案後,宋淺重新裝修了一下,又住了回去。隻在每年清明節才來掃墓。掃墓的這幾天,她的手機是不開機的。隻有想起來的時候才會看一眼郵件。


    本以為會和往常一樣滿郵箱的廣告,宋淺竟然發現了一個大寫加標紅寫著“加急”字樣的郵件。宋淺點開才看了一眼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什麽鬼!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張圖片,是一店店長高美媛發來的,圖片裏除了淩亂的客廳地麵,還有右下角露出的一段警戒線。


    深呼吸幾次,宋淺重新冷靜下來,盤腿坐下來將電腦扶正繼續看郵件。鼠標向下拉,是另外一張圖片,茶幾與沙發的空隙之間是一個用白|粉筆畫的圖案,粉筆痕跡上方還有一些暗紅色的汙漬。宋淺看了好久才看得明白,那裏是屍體曾經待過的地方。


    宋淺皺著眉頭關掉郵箱,思考了一下又重新打開國航官網。她改簽了今晚飛回淩城的機票。宋淺知道自己回去於破案並無幫助,但是她必須要親自去確定那件東西還在不在。


    宋淺的行李並不多,一套衣服一台手提電腦而已,匆匆收好東西退了房。夜色深沉,出租車飛快行駛,前頭是黑暗無邊的夜晚,後頭是遠去了的城市。


    宋淺卡著點進了關,上了飛機之後又被告知飛機出了一點兒小故障,正在檢修。等到真正起飛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起飛延誤,又因為航空管製在天上徘徊了好幾圈才落地,彼時天色已經微亮了。


    走出機場宋淺才發現,淩城下雨了。是今年的第一場雨,淅瀝瀝的打濕了地麵,一股泥土的腥氣肆無忌憚地衝入鼻腔。本就是乍暖還寒的時候,空氣中的水汽更是讓人覺得通體發涼。


    機場大巴停在距離紫馨苑不遠的賓館大門時,雨已經停了。被大巴空調溫暖了身子的宋淺一下車,就被冷空氣激到了,“阿嚏”“阿嚏”的打了兩個噴嚏。


    緊了緊外套,繞過積水的地麵低窪,步行十多分鍾到了紫馨苑的大門口。看著關得嚴實的雕花大鐵門,宋淺無奈地歎息:出來進去都刷開,不煩嗎?


    這麽想著,卻還是低頭從包裏找出門卡,刷開進了大門。天色還早,小區裏除了正在清潔的保潔人員,幾乎沒人走動。甬路兩邊的植物已經冒出綠芽,小花園裏的杏樹也開出淡粉色的花,光禿禿的土地上也冒出了綠色嫩芽,被清早的雨水打濕,顫抖而頑強地站在風中。就連一向冷清的宋淺都駐足多看了幾眼。


    在樓下的時候她還有心情看花看草,到了22樓整個心就翻了個個兒,煩躁起來。


    2202的大門沒有關,隻橫了一道警戒線在門口。宋淺站在門口往裏看,果然如同郵件照片中一樣,歪斜的牆畫,碎裂的裝飾,散落的書本抱枕,一片狼藉,真真正正的被糟蹋殆盡。


    站在門口隻能看到客廳和餐廳一部分,宋淺撩起橫在門口的警戒帶,彎下腰想要鑽進去,“哢噠”一聲,隔壁的門開了。


    宋淺停下動作轉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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