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按照嘉利米維爾的意思來講,現在他派出去了不少部下在北部研究所所屬範圍內大麵積搜查,幾乎日夜不停。研究所裏蔓延的毒氣暫時得到了控製,防毒小隊進入研究所後很快就找到了毒氣釋放源,並且想辦法暫時關閉了釋放器。但因為不清楚毒氣釋放器的具體工作時間和原理,所以研究所內依舊不算安全,隻有裝備齊全的防毒小隊才能隨時出入,連嘉利米維爾都隻進去過一次。


    研究所裏有著不少被困的研究員沒有逃出來,除了零星一兩個躲在一樓隱蔽處和二樓一些密閉房間的人活了下來,多數人都被毒氣所困,沒能及時脫出,死亡人員不是個小數目。被困死在研究所裏的惡性病毒感染者更是不計其數,特別是二樓被傑拉德一手捏斷脖頸的那個感染者所在的位置,堆積了許多感染者的屍體。


    這些研究員的遺體被防毒小隊依次搬運了出來,其中也包括了查理斯。嘉利米維爾陪尼約一起去看過這些研究院的遺體,並且參與了遇難國家研究員臨時悼念會。這些事全部都是在我昏迷的這兩天內完成的,所以我不清楚具體過程,隻能聽嘉利米維爾敘述完,點頭表示了解清楚。


    我右手臂和肩膀處的傷勢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愈合,這段時間內我是肯定無法和軍隊一起行動的,不過這也正好給了我足夠的時間,能夠去把剩下的事情調查清楚。費利舍會長那邊似乎也給政府提供了足夠的證據,以證明那天攻擊hlm病毒協會中央係統的人確實是出自北部研究所。這樣一來,北部研究所私自研究惡性病毒攜帶體和偷竊關於惡性病毒感染者資料的罪名就基本上定了下來。至於魯納森·休士和格格耳裏之間的聯係,嘉利米維爾說可以交給尼約去辦,他遲早能找出合理可靠的證據,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魯納森·休士依舊是失蹤狀態,一些疑點和沒法解決的事情,隻要能抓到他,就都能解釋得清楚。這件事情上級直接交給了嘉利米維爾處理,所以現在留在研究所裏繼續調查的是hlm病毒防衛局和防毒小隊的人,嘉利米維爾的部隊大部分都在研究所周邊進行調查。等過段時間毒氣徹底被控製後,我們才有機會再進去看看。


    麥加將軍還在基地裏,嘉利米維爾也不方便在我這裏待太久,所以在和我交代清楚目前比較重要的事情後,就帶著尼約一起先行離開了。康納爾多在給我的手臂又做了一次檢查,並且換上新的藥物,囑咐我好好休息後,也走出了房間。


    在康納爾多拆換繃帶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手臂現在看起來有多嚇人。整條手臂上的皮膚都像是被烈火燒過一般,看起來紫紅甚至有些泛黑,表層也粗糙得像是褪下的蛇皮。不過我能夠自由活動五指和肘部關節,所以這股毒氣應該隻傷到了我的外層皮膚,沒有傷及筋肉和骨骼。


    傑拉德在我換藥的這個過程裏一直盯著我的手臂看,眼神無比專注,從我的角度來看,不太能分析出來他現在是什麽想法和情緒。不過他一直很安分,所以也沒影響到康納爾多——跟尼約說得一樣,這位經驗老成的醫生確實是被傑拉德嚇得不輕,給我換藥時都時不時往傑拉德那邊的方向瞟一眼。


    在康納爾多離開後,我對傑拉德招了招手,讓他重新坐回床邊,將手撫上他的額頭,沿著他的前額發跡線將他的頭發往後撩去,也讓我自己能更加清楚地打量他的神情。


    他看向我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專注,而我剛剛的感覺也沒有錯,他的眼神似乎比以前要清醒一些,和我對視的時候有著濃烈的情感和思緒包含在內,不再是以前那樣毫無意義的茫然與呆滯。


    “傑拉德。”我輕聲叫道。


    傑拉德順著我手掌撫摸他額頭的方向往後仰了仰頭,在我收回手後重新看向我,慢慢開口回應道:“萊歐。”


    我笑起來,點了點頭,“等晚上康納爾多再過來的時候,你可得和我一起給他道聲歉,畢竟人家盡職盡責跟著嘉利米維爾,一直都是個好醫生,你這次把他嚇得不輕,不能就這麽算了。”


    傑拉德動了下眉毛,表情顯得略微有些疑惑,“道......道歉?”


    “就是,‘對不起’。”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盡力清晰地描述道,“你讓他感到緊張、擔憂、難過了,他是無辜的,沒有做錯任何事,不應該感受到這些負麵情緒。所以,你既然給他帶來了這些負麵情緒,並且這些並不是你的本意,所以就該道歉。”


    “負麵......?”


    “就是,”我保持著微笑,輕輕將指腹按在他的眉毛處揉動了幾下,“你幾天前看著我忽然從你的視線範圍中消失,和一頭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時候,會產生的情緒,這種情緒就是負麵的,會讓你感到難過或者驚慌的。”


    傑拉德的神情明顯有了些變動,他看著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也需要對你道聲歉。”我收回手,笑容中滿含歉意,語氣認真而專注地告訴他,“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安靜地聽著我說完,喉頭滾動了兩下,似乎是也想說些什麽。但不知道是因為他大腦裏的詞匯庫暫時太過匱乏,還是因為他本身就不清楚自己該說些什麽,最終他還是沒有開口,而是側了側身體,雙手順著我的腰側繞到我背後,緊緊地抱住我,和以往一樣,將額頭抵在了我的頸邊。


    他的雙手收得很緊,我本身還沒恢複完全,所以這個時候就感受得格外清晰。一陣陣激蕩著的情緒順著他環抱住我的雙手不斷傳遞給我,即使他不會開口解釋,我依然能從他的動作中探尋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將一隻手放到他的腦後,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慢慢說道:“這次發生了很多我沒有預想到的事,是我準備不周,所以在情況有所轉變的時候也不能完美地解決,隻能按照我心中所想,盡量將我們的損失和傷害降到最低。但是我很抱歉,就算我盡可能地避免做出危險的事,在緊急時刻也別無選擇。讓你們擔心了,我很抱歉。”


    我接連幾次道歉,傑拉德應該都聽見了,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對語言本身就不夠敏感,所以也隻能借由肢體接觸來確定他自身的想法。我說完這段話後就不再出聲,任由他用強勁的力道抱著我,從而感受他平穩的呼吸和心跳。


    他保持著這種姿勢很久都沒動,我就順勢拿起一旁康納爾多剛剛留下來的身體檢查報告看起來。我在昏迷的這兩天裏,他們已經使用注射劑將我體內的大部分毒素都清除了出去,剩餘一些殘留的毒素也可以依靠藥物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慢慢清理。不過雖然我的意識得到了恢複,但手臂上已經因為腐蝕性毒氣所造成的創傷卻需要更長的時間恢複,具體的治療程序,大概也得看我新生的皮膚在藥物的輔助下能夠生長複原得多快。


    我慢慢翻看著這些數據資料的時候,傑拉德動了動身體,將姿勢調整成背靠著床頭,緊緊地貼在我身邊。我收回手臂,以避免本就受傷的部位再被他壓到,然後側過頭看了看他,將資料遞到他麵前,說:“我知道你看不懂,不過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對你說謊。這些數據上顯示我的身體非常健康,除了被毒素灼傷的手臂之外,其他身體部位的機能都很正常,手臂上的傷勢隻要好好用藥,很快就能恢複。所以其實沒必要擔心,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傷勢也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傑拉德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往這疊紙張上看去,在我的引導下慢慢地將視線移動在這些數據上。不過他雖然看起來清醒了不少,但卻依舊沒有受到病毒感染前的記憶,也就是說,他除了大腦發育完全之外,腦海裏對知識的儲存量依舊和一個孩子差不多。不過如果真要教的話,他估計會比孩子要學得快得多。


    我能感受到他此時的專注,他的眼神不再茫然,hlm病毒對他的影響應該在不知不覺間減弱了不少。不清楚是不是這次在北部研究所的經曆深層次上刺激到了他的神經,使他體內的某些因素產生了些許變化,這才導致了他的恢複速度加快。這種因素有可能就是那種我一直沒在他體內尋找到的抗體,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自身身體在潛移默化地變得更加堅韌強大,並且具有了自行抵禦hlm病毒的能力。


    看來等我過段時間徹底恢複了,還是得對他的身體做一次全麵檢查才行。我思索著,慢慢揉動了幾下他後腦上的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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