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李明勳返回了台灣,他沒有直接去台北或者大本營台中,而是選擇在原先的大員港上岸,視察這裏的情況,尚未靠近台南,就看到大大小小的船隻從航道口進進出出,船上滿載著各類貨物,更多的則是來自粵西、舟山、山東甚至國內的自費移民,也隻有這些人才能接受每畝七兩的熟田,四兩一畝的荒地,從陸戰隊解放台南開始,僅僅是出售這些資產,就為合眾國帶來了上千萬的財政收入。


    從主航道進入台江內海,便是看到聳立在沙洲上的熱蘭遮城大變了模樣,原先占據大片土地的附廓已經全部被拆掉,免得每年為其投入幾萬兩銀子維護,熱蘭遮城成為了台南海岸警備司令部和港務辦所在地,而台南市的政治中心則轉移到了主島之上,如今的台南市已經擁有了上萬人口,而在兩年時間裏,這個行政區裏就湧入了七萬餘,而且還在快速擴充著,一座座村鎮拔地而起,台南成為了合眾國發展最快的地方,這裏唯一不缺的就是資金,就連一些元老也利用關係再次購置了大片的莊園,畢竟是大本營所在的台灣,足夠吸引很多人投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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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海岸大道已經從台中延伸到了這裏,從台南市區東麵穿城而過,直奔高雄而去,這是整個世界上標準最高的一條公路,極大加速了台灣島內的物資流通,在港口,李明勳看到了宋老七,這位元老為安定台南已經在此堅守兩年,如今各方麵已經進入正軌,他將和李明勳一起回去。


    “台南的行政長官是王征南,高雄則是蕭斌,是由台灣議會提名的人選,元老院感覺沒有問題,也就同意了。”宋老七在李明勳幫助上了四輪馬車,輕便的馬車向著北方駛去,在車上,其向李明勳匯報台南一些比較重要的消息。


    李明勳知道蕭斌,他出身是某位資深議員的長子,政治學院的優秀學員,而王征南則出身李明勳的侍從室,這二人都有大本營的履曆,且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精通法學,這是合眾國目前選取行政長官的重要標準,特別是在幾塊開發成熟的領土上,而在殖民地及新征服的領土上,則大量使用傷退軍官等具有軍事背景的人擔當行政長官。


    “在晉城的時候,我就聽聞澎湖那邊出了些狀況?”李明勳問到。


    宋老七道:“國姓很不安分,想來摘我們的桃子,讓我派人打發了,原本沒傷幾個人,但好死不死把那個施琅打傷了,所以鬧的有些大。”


    澎湖是個比較的特殊的地方,與台灣島不同,在明荷戰爭之中,大明朝廷對於澎湖的態度是堅決的,正是因為在澎湖沒有得逞,荷蘭人才去了大員,但戰爭結束後,荷蘭人事實上控製了澎湖,而中荷戰爭中,合眾國從荷蘭人手中接管了澎湖這塊法理上屬於大明的土地,也就惹來了覬覦,急於在大陸沿海擁有一塊穩固地盤的鄭成功便是靠了上來,隻是合眾國不允許其占據。


    “國姓的野心從未消退,荷蘭敗於我國,更是讓其感覺再無挾製。”李明勳頗為無奈,這些年國姓在琉球發展的不錯,麾下兵強馬壯,隻是一直找不到切入大陸的地點,所以顯得有些上躥下跳。


    澎湖是不能給任何一個明國政治勢力的,蓋因其距離台灣實在太近,哪怕是弄出些海盜來都是得不償失,而那些明軍水師,有些時候可不兼職海盜麽?


    “要不要再敲打一下他?”宋老七隨口問道,語氣好像要教訓一個小孩子似的。


    李明勳搖頭:“罷了,暫時不和他一般見識,把海上的事情收尾,我還要去兩廣。”


    二人時而乘車,時而騎馬,僅用了三日便是抵達了台北,沿途一路行來,但見台灣各處是貿易興盛、百姓富足,李明勳看後,心情大好,這般景象正是他想要的,為此努力了十三年之久,台灣終成海外江南了。


    抵達台北的時候,元老院為其準備了一場規模不大的歡迎宴會,出席的除了元老便是一些資深議員,都是合眾國中的實權人物,而規模更大的凱旋儀式早就在一個月前就舉行了,合眾國為中荷戰爭勝利放假三天,舉國歡慶,而對於戰勝歸來的海軍和海軍陸戰隊來說,唯一興奮的就是台北當地各類酒水統統半價。


    宴會定在了第二天的夜晚,而白天時間,元老院舉行了一次高規格的會議,還有諸多議員參與其中,而會議的內容與風雲詭譎的大陸局勢無關,全然放在了殖民海外這一命題上。


    巨大的非洲地圖掛在了元老會議室中,地圖上標注出了西印度洋地區重要的城市、港口,並且用紅藍兩色標注出葡萄牙和馬斯喀特兩個殖民國家犬牙交錯的勢力範圍,可以看得出,葡萄牙已經從波斯灣被壓製到了東非地區,蒙巴薩成為前線,統治的核心,莫桑比克島絲毫不再安全,而這裏,將是合眾國重點殖民區域,也是為即將成立的非洲公司選定的勢力範圍。


    “根據何文希從歐洲傳來的消息,葡萄牙國王已經原則上認可與我們分享非洲東海岸地區,而這位我們殖民東非地區取得了法律基礎。”李明勳率先說道。


    在與合眾國分享非洲大陸方麵,東非總督比遠在歐洲的國王走的更激進,因為東非總督區已經抵擋不住來自馬斯喀特商人的進攻了,他們需要精銳的陸軍,需要強有力的艦隊,才能保住東非的殖民地,在國內提供不了的情況下,東非總督區隻能尋求盟友,而合眾國是唯一具備這個實力的。


    在這樣的現狀下,合眾國與東非總督區商議合作和勢力劃分事宜,如今已經形成了大體框架。


    李明勳手落在了莫桑比克南部的地區,說道:“賽賽,這是葡萄牙一塊較成規模的殖民,有數百名葡萄牙人及其後裔聚居,而賽賽所在的林波波河就是我們與葡萄牙東非殖民地的分界線,這條分界線深入內陸一百裏後便失效,除了林波波河以南的非洲大陸,馬達加斯加島也屬於我們的勢力範圍,而這也就是非洲公司的殖民區域。


    按照元老們共商的結果,非洲公司的股份采取國有持股與私人持股結合,並且向全國開發,首先國家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元老持有百分之二十,議員持有百分之二十五,公民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第一批募股是三百萬兩白銀。而需要大家注意的是,為了加強對非洲公司的保護和運作,負責印度洋方向的元老李北極擁有百分之五的特許持股權,而購買股份的股東,其直係親屬則不再擁有購買權限。”


    此言一出,會議室中人聲鼎沸,對於國有資本投入和李北極的特許持股權,眾人倒是沒有什麽意見,畢竟非洲開發公司需要合眾國的支持,更需要元老們的支持,但議員們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向公民團體公開募股,而且通過限製議員群體的直係親屬參股,避免了議員們讓以其子女的身份去購買屬於公民的股份。


    顯然,李明勳不希望像荷蘭東印度公司那樣,由大商人壟斷股份,而是選擇加入國有資本和社會資本,讓這家殖民巨無霸公司變的容易馴服。


    更多的細則則通過文件的形式發放到了眾人手中,在殖民公司細則之中,明確規定了個人不得持有非洲公司超過百分之五的股份,所以說,除了合眾國政府之外,李北極就是最大的股東,而在直接管理公司的董事會中,除了擔任主席的元老(其實就是李北極),其餘董事要由股東推選,其中議員和公民團體分開推選,更嚴格的則是,股東持有的股份除非得到股東大會的許可,否則不準交易,進一步限製大商人壟斷,非洲公司從一開始就定下了全民殖民的基調。


    而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一樣,元老院授予非洲公司部分國家職能,擁有組建海陸軍隊(對一些技術兵器和戰略兵器進行限製,比如不允許擁有戰列艦)、壟斷貿易、製定針對土著、土著與華人混血的地方法規、壟斷貿易、締約、宣戰等特權,而需要指出的是,締約、宣戰等權力並不包含文明國家,其實就是避開葡萄牙、荷蘭等歐洲殖民者。


    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相比,非洲公司欠缺的或許隻有發行貨幣的特權。


    眾人討論著,心中的意見也隻能是壓製下來,一切規則都是元老們決定的,他們更改不了,但他們也知道,股份等問題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殖民是風險度極高的事情,各類意外有很多。


    議員們討論的時候,李明勳已經在地圖上標注出兩個城市,其一位於莫桑比克海峽的南端,一個河流匯集的地方,在原標定的地名中,那裏叫做馬普托(莫桑比克首都),而另外一個城市則位於馬達加斯加島的西海岸,原名叫做馬任加。


    馬普托也算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但葡萄牙人也僅僅是發現了此地,有些土著依附於他們,並無多少根基,馬普托位於河口處,馬普托河從東非南流入海,而因科馬蒂河則從南非高原北流入海,還有一條從西往東的河流,從馬普托可以通過河流深入到非洲大陸深處。馬任加則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波斯人和阿曼人的後裔在這裏建立了一個城邦,逐漸發展成了一個貿易城市,有一定的基礎,去攻占馬任加總好過去招惹島嶼南方的法國人的好。


    馬達加斯加並非殖民者的荒漠,在南部,法國人建立了多凡堡,而在島嶼東部,荷蘭人占據了毛裏求斯,時常上馬島上抓捕奴隸。


    “按照新的法令,海外殖民與開拓之地,都要進行地位稱謂修改,主要區域和城市,更是要向元老院報備。而關於非洲公司,馬普托仍然屬於南非,所以不再設立行政區稱謂,而馬普托城則更名為夏城,意為華夏之城,且與當地環境有關,此地屬於熱帶季風氣候,最低溫度也有十幾度,炎熱非凡,取名為夏城倒是名副其實。


    馬達加斯加島改名為瀛洲,蓋因其島嶼形狀和戰略位置與台灣頗為類似,台灣古稱瀛洲,便以此命名,而馬任加城則命名為駿府,這算是在莫桑比克工作的同僚們的建議,因為我們為開普敦、澳洲采購的戰馬,為國內馬場采購的種馬多經由此地的波斯和馬斯喀特商人經手,與其叫做馬城,不如叫駿府更文氣一些。”李明勳微笑向眾人解釋。


    台灣好似中國大陸的**,馬達加斯加對於非洲同樣如此、


    “閣下,那......那開普敦呢?”一個議員問道。


    李明勳道:“開普敦的稱呼就這樣吧,這是我的一個失誤,這片殖民地的開發是一個意外,是我在官方文件上用了這個名字,而且已經傳開了,被來往諸國所接受,就不必再改了。”


    那個議員笑道:“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開普敦與非洲公司的關係,是否由非洲公司接納開普敦的殖民地。”


    李明勳搖搖頭:“你們認為可能嗎?合眾國為開普敦付出了超過兩百萬兩的資金,難道非洲公司剛成立,就把自己賣了嗎?”


    眾人哄堂大笑,李明勳也是借著糊弄了過去,開普敦是不可能並入非洲公司的,這座城市壟斷著東西方貿易,合眾國不可能委托一家公司去打理與歐洲殖民國家的關係,商人追求利益,有些時候是全然不顧國家戰略的。


    有婆羅洲和九龍兩家殖民公司珠玉在前,非洲公司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在李明勳的簽發準許設立非洲公司的元首命令公布之後,全國嘩然,在經過了兩個月的造勢之後,非洲公司的募股在台北、台中、馬尼拉、華城、香港和海參崴同步進行,在每個城市都是引發了萬人空巷,屬於公民們的股份往往開開售之後的幾個小時裏就售賣一空,合眾國公民十年生聚,早已不複當年窮困之境況,人人手中皆有餘財,與國家、元老和議員一道投資,風險共擔,自然無往而不利。


    非洲公司從1653年正式獲得授權,在台北成立董事會和總部,將殖民中心放在了夏城,最終推舉出剛剛從海軍退役的高明義為非洲總督兼任非洲艦隊司令,正式展開了殖民非洲的熱潮。


    而非洲殖民計劃與李明勳製定的殖民原則是符合的,從夏城沿著河流進入南非高原深處,通過掠買、驅逐、消滅本地的班圖黑人,配合開普敦,把後世南非等國完整的切割下來,確立了中國人與非洲人的人種分界線,以方便合眾國對南部非洲進行國土化改造,瀛洲的開發則貼合離岸平衡原則,雖然法國與荷蘭人對這個大島已經介入,但合眾國並不缺乏耐心,會有上百年的時間徹底掌握這個島嶼。


    非洲公司的議題討論完,天色漸漸黯淡了,議員們與元老魚貫而出,依舊難掩興奮,有些人手舞足蹈的討論著,有些人則聲嘶力竭的咆哮,他們帶著大量的肢體動作,好像南洋能提升自己的說服力,這些人的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狂熱,讓元老院的氣氛頗有些瘋狂。


    李明勳走出了會議室,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兒,她問道:“你跟他們說什麽了,他們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好像要吃人了。”


    女孩平日經常與這些實權人物打交道,見慣了他們的彬彬有禮或者說道貌岸然,但從未見過這般模樣,一群主宰這個東方強國的貴人個個像是鬥雞一般。


    “我啊,給他們畫了大餅,編織了一個夢,他們就變成這樣了,不僅有些瘋狂,而且還得乖乖掏錢,有趣吧。”李明勳笑問道。


    女孩的臉冷下來,轉身走進了辦公室,嗬斥道:“快點,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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