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涯,你竟與東番算計老夫,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劉清正被兩個衛士按在地上,兀自高聲叫喊,這個時候,縣衙後院的人都是被驚醒了,軍官們從臥房之中衝出,個個手持軍刺和手槍,聞聲包圍了黃清涯的屋子,而馬友奇、黃清涯的家人也是偷偷來看。


    大家看到曹禺帶人捉了一個奴仆打扮的人,都是不解,曹禺揮揮手:“大家都回去吧,這裏有我呢,特遣營和安全局的人做事,陸軍就不要摻和了。”


    陸軍軍官自然不會摻和這些事,那位負責的少校隻是招了兩個老練的憲兵來,說:“曹長官,這是我部的憲兵,安排在外麵了,隨您差遣。”


    曹禺微微點頭,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流程,一群軍官散了,馬友奇盤亙在周圍,幾番上來打探,都是被攔住了,劉清正也是被拉了下去。


    曹禺隨手扔掉一塊破布,說道:“這廝看來並非死士愚忠之輩,倒是不怕他咬舌自盡了。”


    黃清涯訥訥不敢說話,曹禺卻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問道:“黃大人,你認為,我能從劉清正嘴裏審訊出蒙古騎兵的所在地嗎?或者說,他能不能配合我呢?”


    “這........。”黃清涯似乎想起什麽,抬起頭,但猶豫片刻,說道:“長官,老朽不太清楚。”


    曹禺知道黃清涯怕惹禍上身,但他方才猶豫的模樣,分明是知道些什麽,曹禺坐在了椅子上,見外麵沒有人了,才說:“黃大人,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劉清正為何找上你呢?”


    黃清涯低著頭搖晃著腦袋,曹禺嗬嗬一笑,說:“這樣,你給我出個主意,我告訴你劉清正為何找上你,怎麽樣?


    你得知道,這事落我手裏,安全局是必然插手的,雖說今日你配合我捉住了劉清正,但也不能完全洗清嫌疑,就算不會因此被處罰,但對你一家的前途是有影響的,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兒子考慮考慮,聽說他一門心思的考統戰學堂的預科呢。”


    黃清涯坐在椅子上,左思右想,神色極為矛盾,終究還是說道:“曹長官,青園街的劉掌櫃家的長孫實際上是劉清正的私生子,早年劉掌櫃的喝醉了碩果一次,劉清正為了這個孩子,想來也該識時務的。”


    “你確定?”曹禺問道。


    “確定!”黃清涯歎氣說道,他一輩子謹小慎微,從來不做醃之事,今日算是破了一輩子的信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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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禺點點頭,心道這確實是一個好法子,他想了想,說道:“好,我記著了,這件事上,會記你一功的。”


    黃清涯見曹禺要走,連忙問道:“長官,您方才說知道劉清正為何找上老朽........。”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找上你,但是我知道,為什麽外麵風傳你是被合眾國脅迫才不得已投靠的。”曹禺說道。


    黃清涯也是納悶,怎麽外麵會有這般傳言的,縱然是因為自己謹小慎微,不出麵做事,也不該如此啊,難道有人陷害?黃清涯想到這裏,連忙問:“是誰陷害於我?”


    曹禺神秘說道:“黃大人呀,交友不慎呐。”


    說了這話,曹禺便是告退了,黃清涯愣在原地,思索著交友不慎四個字,忽然腦海裏竄出一個總是笑對自己的老友,當他睜開眼,卻見那個人就在自己麵前,馬友奇不知何時進來,滿臉擔憂的問道:“黃兄,發生了什麽事?”


    黃清涯心中怒意翻騰,若說有人陷害自己,也就是馬友奇了,從反正開始,便是馬友奇與自己一道來做的,這件事上,馬友奇是出了更多力的,黃清涯不否認,但偏生合眾國根本不論主從幕僚那一套,在將領們眼裏,自己這個縣令和馬友奇這個師爺根本沒有任何區別,這才讓馬友奇後來居上,若是自己被陷害出了事,豈不是章丘之事,全都是馬友奇的功勞了,黃清涯按下怒火,說道:“機密之事,不敢相告,馬兄莫要再問了。”


    馬友奇強忍下心中的疑惑,勸說道:“也罷,黃兄受驚了,好好歇息吧,明日去萬行鎮籌措牲口,便還是我代您去吧。”


    “又要搶奪我的功勞,偏生事事你在前露臉!”黃清涯心中暗罵,但臉上卻是如常:“馬兄,這段時日你辛苦了,留在縣衙督領這裏的事務吧,萬行鎮我也去過幾次,路比你熟,還是我去吧。”


    章丘縣衙裏的刑具是現成的,曹禺把劉清正往大牢裏一扔,挨個介紹了刑具,劉清正便不似在縣衙裏那般堅決了,眼瞧著這位養尊處優的讀書人雙腿抖摟個不停,曹禺直接嚇唬道:“這次黃清涯算是保住了一家性命,但是你劉清正可是害了青園街劉掌櫃一家,窩藏漢奸的罪名定下來,怕是得有幾顆人頭落地呀,來人,查問清楚了嗎,劉掌櫃家都是誰知道劉清正的存在。”


    “回長官的話,劉掌櫃一家多半是知道的,但劉掌櫃說是其長孫主使的,他長孫卻是不承認”手下說道。


    曹禺貌似隨意的問道:“長孫?多大了?”


    “十七。”


    曹禺道:“嗯,十七了,是個讀過書的,估摸著有骨氣有傲氣,還對韃子皇帝忠心呢,拉這裏來,用這裏的刑具過一遍,先打個皮開肉綻,招不招的再說。”


    劉清正聽到這裏,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連聲喊道:“上官,我招了,我招了,我可就那一個兒子呀,若是打死了,劉家香火就斷了。”


    劉清正不過是個讀書人,哪裏能抗的住曹禺的審訊,直接招供了,原來這家夥也不知道蒙古騎兵所處的位置,隻是知道就在附近不遠,而他進入章丘就是想說服黃清涯配合蒙古騎兵的行動,奪取這個失守的腹地城市,如果成功,就會告知潛藏在章丘附近村落的一小隊蒙古人,讓其去通風報信。


    曹禺這才肯定,那潛藏在左近的蒙古小隊定然是知道大隊人馬所在位置了,於是立刻派遣人去偵查,特遣營的人對這類偽裝偵查再熟悉不過,扮做收山貨的商人去了那個村落,潛伏偵查才發現隻有五個人,而且那些蒙古人也是扮做商賈的,手下隻有兩匹馬,其餘都是馱運貨物的驢和騾子。


    特遣營的士兵一個突襲便是拿住了所有人,各類刑罰打上了身,才是弄清楚了清軍前鋒的身份。


    清軍前鋒是科爾沁的達爾罕王爺,名為滿珠習禮,是皇太後布木布泰的弟弟,福臨的親舅舅,科爾沁作為後族,在這個時候自然出力頗多,隻是滿清主力軍隊都在江南嶽樂麾下效力,此次福臨率軍南下,京城的八旗和關外八旗湊起來才不過三萬餘,再加上北方一些新軍綠營,加起來也不過五萬,其餘的綠營都是架子貨,比團練鄉勇強不到哪裏去,自然要向蒙古求兵。


    這一次,幾乎所有的外藩蒙古都必須派遣兵馬隨征,與以前派人南下征戰不同,如今的蒙古各部是滿清麾下的主要力量,各部出了至少四萬兵馬,其中大半是騎兵,如今規模,蒙古各部已經不滿足於被滿洲親貴領兵,給人當炮灰使了,提升外藩蒙古在軍中的實際地位便是必可避免的,為了減少矛盾,選擇外藩中最親近的科爾沁部落也就成了必然,所以五十多歲的滿珠習禮便是掛帥出征,率領先鋒率先進入山東境內。


    滿珠習禮率領一萬五千兵順著運河南下,將大纛立在了運河以西,表麵上是要整訓中原綠營兵,以待主力,實際上其率領六千精兵繼續南下,在東平一帶秘密渡過運河,繞行泰安,進入到了濟南境內,圖謀章丘。


    按理說,滿清是不可能不忌憚章丘左近活動的上萬陸軍騎兵的,放著任何一位滿洲或者漢將來領兵,必然是步步為營,但滿珠習禮出身高貴,從未與合眾國軍隊交戰過,不知道深淺,才有了輕兵冒進的計劃,曹禺雖然弄清楚了對手的計劃,但卻遇到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時間。


    滿珠習禮一共給了劉清正十天的時間,這段時間內若是能勸說章丘的人反正也就罷了,若是勸說不到,他便直接率軍直撲章丘,劉清正潛入章丘,曹禺捕捉劉清正,再到拷問了蒙古人,已經耗費了六日的時間,剩下的四天,可不夠武行麾下的騎兵聚集的,要知道,此時武行麾下的騎兵在濟南和德州之間行動,返回章丘也得要五天時間。


    曹禺點驗了麾下兵馬,聚攏了其他營伍,合計也隻有一千多騎兵,這些人憑借火器和城牆,守住章丘城不算什麽,但曹禺卻不是個安分的家夥,在他眼裏,滿珠習禮哪裏是什麽達爾罕王爺,那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軍功呀。


    “武將軍已經派遣東方旅返回支援了,但至少還有四日才能趕到,但蒙古韃子兩天後就要攻城,伏擊是做不到了。”第一批支援來的是曹禺的老相識,驃騎兵營的巴特,他恰巧輪戰回章丘休整,給曹禺帶來了一些人馬,也帶回了武行的命令。


    曹禺帶著巴特來到了蒙古騎兵的藏身之地,位於章丘東南山區的一座山穀之中,名為古樹穀,山穀外有一條河流流淌而過,因為地形平攤,河流攤開了好寬的河穀,附近的幾個村落要麽被蒙古騎兵屠了,要麽被驅趕了,曹禺的手下找到了幾個藏起來的村民,問過才知道,不少村民被捉去山穀,為蒙古騎兵放馬養馬去了。


    “卻也不能讓滿珠習禮打到章丘去,武將軍在德州一帶繳獲不少,若是被滿珠習禮攔腰截斷,那損失就大了,若是再讓運河以西的清軍得到消息,怕是要夾擊咱們。”曹禺說道。


    “這樣的話,隻能把這股子騎兵拖延在此了。”巴特說道。


    “怎麽拖延?”曹禺問道。


    巴特說道:“我剛才問過那幾個新抓的俘虜,這古樹穀裏隻有一個寺廟裏有兩口井,也就夠人飲用的,這次滿珠習禮雖說隻帶來了六千兵,但不少騎兵是雙馬,馬匹就是過萬了,每天下午的時候,都是少量騎兵和村民到河灘來飲馬,若是能把這些馬驅散了,沒了馬的蒙古兵就跟沒了腿腳一樣的。”


    曹禺搖搖頭,指著河灘說道:“昨晚派人測過了,河水有三尺深,雖說河底沒有淤泥,但騎兵是衝殺不過去的,這已經是初冬了,水冰渣涼,士兵們淌水過河,怕是要凍出個好歹來。”


    二人商議著,就看到山穀了一片馬匹嘶鳴的聲音,隻見一片片卸了馬鞍的戰馬緩步走了出來,隻有百十個人驅趕著,蒙古人選此作為藏身之地也是精心的,山穀前的小河既是防禦的屏障,也是方便飲馬,百十個人堵住兩頭,便不會有遺失的。


    巴特拿著望遠鏡仔細看著,忽然笑了:“曹兄,我們過不去,讓馬匹過來也就是了。”


    “它們這群畜生怎麽會聽我們的指揮呢?”曹禺不解。


    巴特笑了:“你看那匹馬,就是那匹紅棗馬。”


    曹禺順著巴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匹極為壯碩的紅棗馬,身子已經搭在了一匹馬身上,正在配種,曹禺不敢相信,把望遠鏡調整到最遠,真的就看到了那長長的馬鞭。


    “這怎麽可能,清軍之中怎麽還有兒馬(公馬)?”曹禺萬分不信,再看其他,發現這種情況並不在少數,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沒有騸過的兒馬。


    要知道,合眾國所有的軍馬,要麽是母馬,要麽是騸了的公馬,斷然不會有沒騸的公馬在行列之中,一來是避免公馬發情,影響作戰,二來沒騸的公馬性子太烈,難以駕馭。


    巴特咧嘴笑了笑:“這算什麽,你們漢人的大豪傑,關二爺的赤兔馬不就是沒騸過的兒馬嘛。”


    這曹禺自然清楚,別說關羽的赤兔馬,古今中外的那些名將愛用的烈馬,一般都是公馬,但那隻是少數現象。


    巴特見曹禺皺眉,說道:“好了好了,不瞞你了,說實話吧,我這驃騎兵營剛組建的時候,胯下戰馬也多是沒騸的兒馬,隻是後來隨著永寧大馬、濟州軍馬等戰馬的輸入,才是變成了這個模樣。”


    巴特的驃騎兵營用的戰馬更接近於蒙古馬,但實際上也是雜交的,隻是更傾向於蒙古馬的品相,耐粗飼,耐力好,而且肩高也比一般蒙古馬要高一些,達到一米四。


    “這是為什麽呢?”曹禺問道。


    “兒馬速度快,爆發力強,力量也足。這才能在作戰中占據上風,剛組建的時候,我們的作戰用馬是兒馬,備用馬和馱馬是騸過的,相信眼前的蒙古騎兵也是如此!”巴特說道,見曹禺依舊狐疑,他又解釋道:“曹兄,你要知道,在與合眾國對陣之前,我們蒙古人隻需要一把彎刀和一件棉甲以及弓箭一副便是可以橫行天下呢,可與合眾國騎兵對陣之後,沒有槍械是上不得戰場的,彎刀隻適合亂戰而不適合衝鋒,眼前的蒙古騎兵加了鐵盔、鎖甲、火繩槍等用具,比以往多了三五十斤的重量,還要麵對和驃騎兵、胸甲騎兵陣列衝鋒的場麵,需要爆發力更強,速度更快的戰馬,他們又沒有永寧大馬和濟州馬,手裏能堪用的,也就隻有兒馬了。”


    實際上,蒙古騎兵用兒馬的原因比巴特知道的還要複雜,更重要的原因是合眾國與滿清的作戰對草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大量蒙古騎兵和掌握牧馬、騸馬的匠人被調遣到南方參戰,而蒙古人如今還處於遊牧而非定牧狀態,缺乏照顧騸馬的條件和技術,導致越來越多的馬匹不騸了。


    曹禺卻是不管這些,他說道:“既然兒馬那麽多,咱們就為它們搞個美人,哦,美馬計,把這些兒馬騙過來,如你所說,這些兒馬才是作戰的主力,如果能騙過來,那就萬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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