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以為裕王要換來那些奴隸是用來戲耍的,畢竟漫長的冬季要來臨了,這個失去樂子就是生命沒有色彩的小王爺是要找些樂子的,滿洲,帝國曾經的敵人,現在的奴隸,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樂子吧。


    “蘇納海,在你為奴的這幾年,你皈依天方教了嗎?”李君威看著眼前這個用匕首割著胡子修剪指甲的男人,平淡的問道。


    蘇納海點點頭:“是的,這裏是河中之地,是臻主庇佑的地方,想要在這裏生存,那是唯一的辦法!”


    李君威托著腮幫:“我倒是有些後悔把你們換來了。”


    “是因為宗教?”蘇納海放下了匕首,詫異問道。李君威點點頭:“算是吧,我不太習慣沒有紅燒肉的日子。”


    蘇納海咧嘴一笑:“殿下,那是為了生存,苟活之人,毫無廉恥與本心,為了生存,我們可以皈依,當然為了生存,我們也可以........。”


    李君威聽到他說這種話,眼睛一亮,是啊,眼前這些人的皈依是為了生存,而非信仰。李君威問:“像你這樣的人還有嗎,我並不專指滿洲一族。”


    蘇納海點頭:“當然還有很多,大王爺治下奴隸貿易盛行,每當大王爺征服一塊土地,就會有大量的奴隸誕生,也會有其他地方的奴隸到來,像奴才這樣被變奴隸,為了生存而皈依天方教的人有很多,我們之中就有滿洲、蒙古、吉利吉思人,還有準噶爾人、斯拉夫人、南方來的說天竺語言和烏爾都語言的各種人。


    士兵的彎刀和奴隸主的皮鞭是最好的試金石,虔誠者死去了,英勇者死去了,知恥知羞的人死去了,身體弱小的人也死去了,活下來的人都是麵團一樣的人,主人捏成什麽樣子,他就會變成什麽樣子,語言、宗教、生活習慣,統統如此。”


    李君威認真聽著,感覺蘇納海說的很有道理,但轉念一想又不對,警惕說道:“蘇納海,你似乎知道我想問什麽?”


    蘇納海低下頭:“奴才不知道,奴才隻知道您是蘇納海新的主人,侍奉您,愉快您是奴才的本分。”


    李君威搖搖頭,指了指身邊的阿塔,說道:“你錯了,阿塔才是你的新主人,我可是帝國的裕王殿下,私蓄奴仆是犯罪的。”


    阿塔撓頭:“王爺,您這是讓我犯罪呀,侍衛官是不能蓄奴的。”


    “但是怯薛營的藩軍將士可以呀,阿塔,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本王的侍衛官了。”李君威說道。阿塔正色問:“是,王爺您讓阿塔做什麽,阿塔就做什麽。”


    李君威對蘇納海繼續說道:“蘇納海,你現在跟著你的主子去泰爾梅茲城裏,給本王把所有的麵團搜刮來,有多少算多少,男女老幼都要,明白了吧。一股腦全送撒馬爾罕去,阿塔,我在撒馬爾罕等你哈。”


    蘇納海點點頭:“是,殿下。”


    一個月後,撒馬爾罕城外行營。


    李君威哈氣連天的從暖帳裏出來,趿拉著一雙毛茸茸的棉拖鞋,睡眼惺忪的模樣,朦朧間看到一列兵將行禮,為首之人說道:“末將陳平,問裕王爺安。”


    “本王安........。”李君威隨口應了一句話,猛然驚醒,揉了揉眼睛,一看是陳平,問道:“吆嗬,陳將軍,你咋在這裏?”李君威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看向遠方,白茫茫的一片,未見什麽異樣,問道:“你的大軍呢,怎麽沒有帶來?”


    陳平問:“什麽大軍?”


    “大王爺帶主力兵馬南下了,去了喀布爾,興都庫什山脈已經被大雪封了山路,不正是你陳平率領大軍來撿漏的好時機嗎?”李君威說道。


    “沒.......沒有,卑職哪裏有那等念頭,卑職是見冰天雪地,撒馬爾罕物資不豐,又是年關將近,怕王爺在此受苦,特地來迎駕的,您在伊犁城外的那溫泉別院已經擴建好了,新栽的桃花盛開,正等著您去賞玩呢。”陳平低頭掩飾了尷尬。


    “不去不去,伊犁城的桃花再好,也沒有撒馬爾罕的馬糞香。”李君威才不上這當,當真用刀鞘挑起一塊馬糞:“不信你嚐嚐呀。”


    陳平自然不會真的去嚐一嚐,既然裕王都如此說了,那這件事就沒那麽好辦了,陳平打了哈哈,故意留下來,看看能不能軟磨硬泡把李君威帶伊犁去,然而,陳平卻是遭遇了李君威的軟拒絕,每天隻能睡在漏風的帳篷裏,旁邊就是馬廄,吹進來的風不僅冷還有尿騷味,吃的是不加鹽的奶糜子,腥膻無比,隻要去李君威的大帳,爐子裏的火炭立刻換成幹牛糞,弄的陳平無所適從。


    “將軍,裕王是鐵了心幫大王爺了,咱們走吧,弟兄們在冰天雪地裏待了七日了,又落了雪,再不走就要凍死人了,回去的路上積雪太厚,不知要折損多少馬匹。”終究有將軍耐不住性子前來勸告,陳平從伊犁帶來的人馬就藏在撒馬爾罕東麵的山穀裏,過的著實艱難。


    陳平道:“再等一等,再等幾日。”


    “索性悄咪咪的把裕王給........。”一個將軍對陳平低聲說道,雙手做出了一個捆綁的動作。


    “放屁,你要是敢這麽幹,裕王也非得鬧翻天不可。”陳平立刻否決,他可知道,太上皇的三個兒子裏,裕王爺睚眥必報,特別記仇,而且是花樣百出,惹惱了他,他回了申京,西疆官將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將軍,快去看,外麵來了很多奴隸!”陳平正猶豫著,就聽到親兵進來告知,他收拾一下,出了破爛的帳篷,遠遠就看到一大群人排列成隊到了行營附近駐紮,男女老幼都有,但身無長物,肯定不是遷移的牧民,顯然親兵判斷的對,這是一群奴隸。


    陳平見這麽多人,立刻對手下人吩咐道:“快去打探一下,這些是什麽人,來幹什麽的。”


    不多時,一個機靈的家夥出現在了陳平麵前說道:“將軍,這是裕王在泰爾梅茲買來的奴隸,有蒙古人、滿洲人、準噶爾人、斯拉夫人和印度人,數量超過兩萬,一半多是強壯的男人,他們按照裕王的命令遷移到這裏,接受裕王的安置,現在是怯薛的藩將在看管他們。”


    怯薛營在西疆多年,在李君威掌握之前,都是由陳平管製的,所以與親衛們很熟悉,打探消息方便的很。


    “王爺,這些人是什麽人?”陳平問道。


    李君威直接說:“我買的奴隸呀。”


    “您不知道藩王是不能蓄奴的嗎!”陳平靠近李君威,壓低聲音問道。


    “我又沒說自己用。”李君威滿不在乎,說道:“你看,是不是這麽回事,我用五十萬兩銀子從伊犁的武備庫裏拿了大量的軍火彈藥給大王爺,大王爺耍賴皮,不想還錢,就給了我三萬精壯的奴隸,我要奴隸幹什麽呢,既違法,我又沒有糧食養活他們。而且還都是一群烏茲別克人和塔吉克人。


    所以咯,我就拿這些和咱們一點不搭噶的奴隸換了一大堆新的奴隸來,準噶爾人、蒙古人、吉利吉思人、滿洲人,都是已經臣服了族群,還有一些天竺族群,他們信的是印度教,據說這些家夥相信世界上有三千萬個神靈,嘿,陳平,你說有沒有一個神靈叫李君威的,哈哈,或許還有一個叫陳平的呢。”


    聽著李君威說了一大通,陳平隻覺得頭皮發麻,難道這位王爺就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嗎,於是說道:“您買這麽多奴隸做什麽用?”


    李君威嘿嘿一笑,拉著陳平到一側,身邊的禁衛想要跟上,被李君威踹了屁股,他拉著陳平到了角落裏,說道:“你這還不明白嗎,我是幫你忙呀。”


    “什麽意思?”陳平被李君威勾搭著肩膀,雖然看起來很熱情的樣子,但他心裏卻是一萬個警惕,原本這件事就夠嚴重的了,再和自己扯上關係,不知道是福是禍了。


    李君威說:“你看你,裝糊塗不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撒馬爾罕根本不是請王爺我回伊犁過年的,你是來搶地盤占便宜的,你帶來的上萬騎兵就藏在撒庫卡山穀裏,我早就知道了。”


    “嗬嗬,那是迎駕的衛隊,怕大王爺這邊的人誤會,所以........。”


    “行了,就隻當我麵還說謊。”李君威可沒有聽他說完的意思,直言不諱的說道:“你趕緊帶著你的兵馬走吧,有我呢,河中之地就不會被你搶走,陳平,我不管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意思,在我這裏都行不通,我跟你老實說,從申京來的時候,爹爹專門跟我說了這件事,要不要我把密旨給你看看。”


    陳平瞪大眼睛:“密旨?太上皇有旨意示下?”


    “當然了!不然我怎麽行事這麽大膽!”李君威拍著胸脯說道。


    陳平說道:“那請王爺出示太上皇密旨。”


    李君威白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密旨,二人夾著打開,隻見上麵蓋著李明勳的私印,足有七八個,卻隻寫了四個字:你大爺的!


    雖然字少,但陳平當侍衛官多年,一眼就認出那是太上皇李明勳的字,至於那些平日用來賞畫亂蓋的寶印有沒有就沒關係了。


    “這........這是什麽意思?”陳平顫聲問道。


    “不明白嗎,這是太上皇生氣了,你大爺的,罵你不懂事呢。”李君威信口開河的解釋。


    陳平氣惱,這一句你大爺的聖旨,豈不是裕王願意怎麽解釋就怎麽解釋?或者說,這本就是裕王哄騙太上皇寫的四個字,以太上皇對裕王的寵愛,這再簡單不過了。可陳平又不得不重視。


    “怎麽,不信嗎?不信你就上奏折問問皇上,讓他去問問太上皇去呀。”李君威索性說道。


    陳平可不敢這麽幹,密折裏他肯定會說,但皇帝肯定不會去問的,出兵撒馬爾罕,趁著大王爺南下之機奪取河中之地的計劃,隻出現在陳平與皇帝的密折之中,而且都是閱後即焚的那種,說白了,若是出事了,一切責任都是陳平擔著的,這樣的情況,怎麽可能鬧到太上皇那裏去呢。


    “裕王爺,這........這是個什麽情況。”陳平來之前已經想過了各種可能,單單沒想過會有這麽一份密旨,一時進退失據,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還不明白,爹的意思是,這是兄弟之間的事,我們李家的事,你陳平雖說也算從李家長大的,可你最好不要摻和,明白不?”李君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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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立刻點頭,又有幾分猶豫:“可撒馬爾罕!”


    李君威說:“河中之地,我答應過我大哥保住他這份基業,這你肯定知道,我說到做到,但是陳平,你可以問問我二哥,我也答應過他,這片土地最終會屬於帝國,我說到也會做到。


    看到外麵那些人沒有,他們就是一堆堆的麵團,我會把他們捏合成一個個比藩屬旗佐還要聽話的旗佐,他們不會離開河中之地,而是成為這片土地的國中之國,管理他們的人就是怯薛營的藩將,這些人可以生產,也可以武裝,而等到大王爺打開次大陸的局麵之後,越來越多非天方教信仰的奴隸會抵達這裏,而這裏屬於大王爺的領民則會南下,騰籠換鳥之後,這片土地最終會屬於誰呢?”


    陳平詫異的看向李君威,想不到他想的竟然那麽長遠,而且有一係列的計劃,最關鍵的是,這個計劃由他來實施最合適不過了。


    營地裏,蘇納海等七百多口真滿洲團座在草團上,眼前的蒙古將領阿塔正在用粗豪的嗓門宣布這個群落的處理決定。


    “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滿洲人,不再是天方教徒,從現在開始,你們是帝國十姓奴部的一員,你們所有人都改姓蟒,蟒是蟒蛇的蟒,因為你們曾經是帝國的敵人,現在隻能做奴隸,隻能姓蟒,隻有一天你們建功立業,才可以改姓莽,莽夫的莽!


    而今天和你們一起來的家夥,也會被編列進十姓奴部,他們會姓虺、梟、蝮、鬼、鴆、蠍、鴇、鼬、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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