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兩個人可不是那麽容易殺的。”馬澤帕左思右想,為難說道。


    他仔細想了想,認為殺這兩個人並非沒有可能,那就是帶著忠誠於自己的那些哥薩克去投,肯定會得到兩個人的熱切招待,然後找個機會下手,或者在戰場上搞出些名堂來。可問題是,這樣做的話,會對他本人的勢力有非常大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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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澤帕現在呆在西津城,就是為了等待,等待帝國方麵做出態度來。


    因為他知道,帝國非常有可能在南俄大草原上支持一個新生的國家,就像哥薩克共和國把帝國與奧斯曼、波斯這兩個天方教大國隔絕一樣,一個新的國家,也可以隔絕帝國與基督教文明。


    隻有在確定帝國不會支持後,他才會去在瑞典和俄國之間做出選擇。


    現在帝國確實表態支持,而且派遣裴元器這樣的地方大員親自來,非常有誠意,可馬澤帕不想過多的折損自己麾下的力量,因為他知道,在未來烏克蘭之主這個位置上,他還存在一個非常有競爭力的繼承者,澤連科。


    澤連科可是自幼在帝國境內長大,是擁有博士學位的,這些年一直也與帝國方麵合作,論親厚遠超過自己,論才能,絲毫不遜色,而且澤連科還年輕,在帝國境內,尤其是在西津地區,有著深厚的人脈。


    如果沒有實力支持,就算帝國扶持一個烏克蘭國,那國主之位也是澤連科的。


    “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裴元器說道,他留下這句話:“你考慮好了,到西津官署來見麵。”


    裴元器直接離開了馬澤帕的公館,回到了官署,把他在公館聽到的一切說給了李君威聽:“.......在聽到你的要求之後,馬澤帕猶豫了,從這方麵來看,他應該是傾向於與帝國合作。隻不過,我不認為他殺掉彼得或者卡爾,對我們有利。”


    這話李君威也是承認的,卡爾十二世是瑞典王國的雄主,而彼得則是俄國的大帝,二人對於各自的國家非常的重要,特別是在兩國目前全麵對峙的情況下,任何一個人的突然死去,都幾乎可以宣布這個國家會在戰爭中失敗。


    “我要的不是他真的做到這一點,而隻是要他的態度。”李君威說道。


    裴元器不置可否,他說道:“好吧,那就等一等嘛,不過趁著咱們兄弟都在,明天帶上昭承還我那幾個孩子,出城打獵如何?”


    李君威想了想,他也許久沒有進行類似的活動了,也就答應下來,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馬澤帕在當天就做出了選擇,在第二天一早,人就是出現在了官署,裴元器親自接待了馬澤帕,結果這個家夥不僅答應了李君威的要求,甚至連行動方案都做出來,那就是安排幾個殺手,前往莫斯科去殺彼得。


    當然,這種安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馬澤帕的備用方案才是真正的方案,他細心安排的刺殺,如果失敗,一切證據都會指向澤連科,到那個時候,馬澤帕就可以以澤連科敵人的身份出現在彼得麵前,並且以戰後得到澤連科的領地為理由,這樣投效會變的更順理成章,之後,馬澤帕會在戰場上,殺死彼得。


    裴元器按照李君威的要求,同意了馬澤帕的方案,並且讓他拿出一份書麵方案備檔,馬澤帕照做了。


    “你認為他成功的可能性大嗎?”在抵達獵場之後,裴元器才問道,他知道裕王不愛看書麵方案,更不會在馬車上看,因為會晃的他暈眩,一直到了獵場,因為有正事在,打獵變成了野炊,二人也就有時間討論這一切。


    李君威搖搖頭:“可能性不大,除非馬澤帕得到卡爾十二世的全麵配合,彼得這個人謹小慎微,無論馬澤帕做了多少工作,他都得不到彼得的信任。”


    “那你還讓他去做。”裴元器有些抱怨。


    在裴元器看來,或許李君威早就選定了澤連科,如此安排馬澤帕就是提前給澤連科去除一個競爭者。


    李君威招呼來了負責聯絡安全局的侍從,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方案,說道:“把這東西抄寫一份,用安全局的關係,送到莫斯科,我希望彼得可以看到他。”


    如此,安排,更是坐實了裴元器的猜測。


    “你還是覺得澤連科更好一些,對嗎?”裴元器問。


    “你覺得馬澤帕好?”


    裴元器點點頭:“我確實是這麽想的,從能力上來說,其實澤連科更強一些,但這個人野心很大,是一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您也知道,他很大可能是一個俄羅斯族,或者是個波蘭人,是烏克蘭族的可能性最小。但這些年,他完全把自己當成一個烏克蘭人,也完全把為烏克蘭贏得民族獨立和生存空間作為一生的目標。


    這樣的人,實在不好操縱啊。”


    說到這裏,裴元器補充說:“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見解,我馬上要交卸職責了,這件事由你來決斷,或者由榮王來定,我並不認為我會比你們兩個英明,我隻是覺得,我在西津時間久,和澤連科打交道更多一些,了解也就深一些。”


    李君威拍拍裴元器的肩膀:“元器,這麽些年,你越發謹慎了,其實你我兄弟之間,不需要說這些的。”


    “不一樣了,這一次兄弟我回京是高升的,西津這邊但凡有什麽爛事,最終都會追溯到我身上,特別是和你合作。


    咱們皇上,我還是了解的,他最疼的人就是你,哪怕大家都是四十多的老家夥了,萬一出什麽岔子,也不會讓你承擔,我可不想替你背黑鍋呀。”裴元器半開玩笑的說道,作為一個要回京高升的人,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政治履曆是完美無缺的。


    李君威很是無奈,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交交底,原以為你要回京,這件事淺嚐輒止,日後有功,你也算是參與了讚畫,弄錯了,你也能置身事外。你不放心,我也就把心中所想告知與你。”


    其實李君威的想法遠遠比裴元器以為的要複雜,他可不是早早的選定了澤連科,騙馬澤帕去刺殺彼得,借彼得之手替澤連科除去競爭對手。當然,這也隻是其中一個選項,最後的選項。


    李君威的意圖很明確,把馬澤帕的計劃通過情報係統告知彼得,讓彼得早有防範。現如今的形勢,卡爾十二世從波蘭東進,進攻俄國。彼得麵對馬澤帕的陽奉陰違,最穩妥的辦法有兩種。


    一種是將計就計,假裝上當,想辦法殺了馬澤帕,奪取其兵權為自己所用。但這種辦法不可能成功,因為隻要彼得得到情報後沒有動靜,就肯定是這種企圖,李君威也會想辦法通知馬澤帕防範的。


    另外一種就是先下手為強,率先出兵,滅了馬澤帕的哥薩克勢力。而這才是李君威想要的結局。


    隻要彼得先下手為強,憑借俄國在哥薩克中多年的經營,馬澤帕必然是無法抵抗的,這個時候,帝國又不會出麵,馬澤帕能請求支援的隻有兩方,一方是瑞典的卡爾國王,一方是南麵的澤連科。


    但其實馬澤帕沒得選,如果選擇了卡爾國王,他獨立建國的計劃就徹底泡湯了,因為那意味著拋棄帝國,而如果選擇澤連科,就意味著依舊遵循與帝國的約定。


    說白了,李君威的設計陷害,就是要促成馬澤帕和澤連科這兩支烏克蘭勢力聯合起來。隻要他們聯合起來,完全可以在瑞典和俄國之間不做選擇,讓他們分出勝負,而隻要他們聯合起來,建立一個烏克蘭國,而且是領土麵積較大的烏克蘭國的可能性會大大提高。


    也隻有他們聯合起來,未來的烏克蘭國中,澤連科就不能一言九鼎,就不怕他不受管控。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扶持馬澤帕,其實原因也特別簡單,帝國扶持烏克蘭與扶持普魯士一樣,需要的是一個足夠強力的國家,顯然,馬澤帕之流也就是複興其父親時代存在過的哥薩克酋長國,那種鬆散的部落聯盟似的國家,亦或者,馬澤帕人老心未老,也就能建立一個封建集權國家,在人口和土地有限的情況下,這樣的國家對帝國意義也不是很大。


    裴元器在聽完了李君威的計劃,直接搖頭,想了想,還是搖頭。


    李君威隻是聳聳肩,不置可否,也沒有評價,隻有李昭承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見裴元器拿起獵槍準備去打獵,李昭承連忙問李君威:“爹,爹,為什麽裴大爺搖頭啊,他不同意你的計劃嗎?”


    “這我怎麽知道,你覺得呢?”


    “不應該是不同意,若是不同意,他就應該據理力爭啊。”李昭承又一次用起了自己的排除法:“那是他有更好的辦法?也不對,若是有的話,他也應該說出來,畢竟你已經讓人給沙皇送信了,晚了可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自言自語了好一會,李昭承也沒有得出結論來,李君威說:“你想知道答案嗎?”


    李昭承滿臉都是求知欲,他連連點頭,李君威敲了一下兒子的腦袋:“你老子還想知道呢,你不會主動去問嗎,在這裏瞎猜什麽?”


    李昭承立刻明白過來,抄起獵槍,翻身上馬就追趕裴元器去了,李君威看了看空蕩蕩的槍盒,罵道:“王八犢子,那是老子的槍!”


    很快,李昭承就追上了裴元器,二人騎馬在獵場裏展開了射獵比賽,裴元器發現,李昭承這些年,身上的功夫很有長進,各式獵槍在他手裏都能打出很高的精度,裴元器這個獵場老手,也是憑借著對本地的熟悉,才占據上風的。


    “裴大爺,你覺得我爹說的那個計劃怎麽樣?”


    裴元器擦拭著自己心愛的獵槍,隨口回答說。李昭承問:“那你為什麽搖頭,你不要不承認,我已經看到了,你是搖頭了的。”


    “嗬嗬,是啊,我搖頭了,我也沒有不承認啊。”裴元器笑著回應。


    “那為什麽搖頭?”


    裴元器說:“不是計劃不好,不是成功率低,也不是我有更好的辦法........。”對於李昭承喜歡用排除法,裴元器也是知道的,故意這麽說,就是逗他,眼見李昭承沉不住氣了,裴元器說道:“昭承啊,其實我搖頭是因為無奈。”


    “什麽無奈,因為爹爹是王爺,你必須聽他的嗎?”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其實從小到大,你父親都沒有強迫過我聽從他的命令。因為不需要,強製執行是因為下麵人反抗或者不理解,而你父親有充足的智慧讓別人信任他,服從他。”裴元器感慨說道。


    “我還是不太明白。”李昭承抓起裴元器的槍,替他擦拭起來。


    裴元器說:“好吧,那我就明說了吧,你父親的計劃非常好,但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複雜。複雜的計劃很容易出錯,也受各方麵影響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們製定計劃,往往越簡單粗暴為好,不要過度的追求效率和完美。


    而你父親不同,雖然他的計劃複雜到不符合我們一貫做事的規律,但正如我說的那樣,他有足夠的智慧去應付這一切,哪怕中途出現變故,他也會隨機應變,保證最終的結果對帝國有利。而沒有這樣的智慧,我建議不要這麽去操作。”


    與其說裴元器在解釋,不如說他在借機教授或者影響李昭承。


    李昭承聽過很多人稱讚自己的父親,但他在印象裏,父親永遠是玩世不恭,略帶喜感的人,與高深莫測一點不搭邊,至少和話劇裏的諸葛亮的形象完全不同。可這麽多的人,這麽多的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裴大爺,你說我能做到爹爹那樣嗎?”


    “應該不能吧。”


    “那大哥呢?”


    “或許也不能?”


    “為什麽?”


    裴元器站起身子看著獵場內的山林、草地,獵場外的牧場、農田,遠處的山巒和一望無邊的肥沃土地,他說道:“孩子,你爹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打下了這片大大的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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