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小胖在田子軒的屋裏藏了大概半個月,煞血宗的人才放棄對他的搜查,田子軒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於是裝做耐不住那個陳舵主的騷擾,私下讓他悄悄晚上來他的房間。


    “你躲在櫃子裏,一定要把氣息收好了。”田子軒叮囑著王小胖,那陳舵主可是結丹中期的修為,萬一他發覺到不對勁,他和王小胖就糟糕了。


    “嗯。”王小胖點頭,心裏已經開始緊張了。


    田子軒看出了王小胖的不安,其實他也不安,但他還是對王小胖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別怕,師兄在呢。”田子軒說道,又伸手摸了把王小胖的臉,這才幫他關上了衣櫃的門。


    王小胖收斂氣息站在黑漆漆的衣櫃裏,隻能透過細細的一道縫看到外頭,那陳舵主沒有讓他等太久,才剛剛入夜就過來了。


    田子軒對他來得如此之快感到不滿:“我不是讓你深夜來嗎?”


    那陳舵主笑著進屋:“我心急著見你呀,放心吧,沒人知道我來你這。”


    田子軒聽到陳舵主這麽說才放心下來,他略沉了沉氣,然後冷淡淡的邀請他坐下。


    “我讓你來,隻是想和你談談。”田子軒說道,拿出一罐上好的靈茶來,而那頂級的天心蓮花茶他可舍不得拿給這人喝。


    那陳舵主卻不坐下,而是趁著田子軒泡茶的功夫從後麵抱住了他。


    “少來,若隻是想和我談談,怎麽會讓我深夜來”陳舵主湊頭便去親田子軒的後頸,把田子軒給惡心出了雞皮疙瘩來。


    “……”田子軒本想掙紮,但想了想覺得自己肯定掙紮不過他,他於是眉頭細微一皺,又暗自思索了一下,繼而態度軟了下來。


    “不要那麽急。”田子軒露出了微笑:“至少先坐下喝杯茶聊聊吧?”


    那陳舵主見田子軒居然對他笑了,一時心花怒放,哪會不依於是又親了下他的後頸,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了他。


    田子軒悄悄看了眼衣櫃的方向,心裏有些難受,覺得被王小胖看到不好的畫麵了,而藏在衣櫃中的王小胖也確實不太好意思看,剛才陳舵主抱住田子軒的時候他還差點叫了出來。


    等陳舵主坐下後,田子軒便把手中的茶水遞了過去,然後自己率先喝了一口。


    那陳舵主豪不懷疑,接過茶杯昂頭便喝了一口,末了還讚了一句:“好茶!”


    “我自己種的。”田子軒柔柔一笑,又給他斟上了一杯,而那陳舵主得知這茶葉是田子軒自己種的,自然又喝了一杯,正當他想開口和田子軒說話時,他忽然覺得腦袋一陣暈眩,下一秒人便倒在了桌上。


    看陳舵主倒了,田子軒收起笑容冷哼一聲,然後讓藏在衣櫃中的王小胖出來。


    “剛才讓你看笑話了。”田子軒歉疚的說道,拿出手帕沾了些溫水來擦拭自己的後頸。


    “沒、沒有……”王小胖莫名的臉紅,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田子軒把長長的黑發撩到一邊,微微低著腦袋在那兒擦他那又白又長的後頸,覺得他這個樣子真好看。


    田子軒擦拭完才發現王小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他於是麵色一紅,頗為為難的說道:“你別這樣盯著我……”


    王小胖回過神來,這才把視線落到陳舵主身上。


    “這個人真的喜歡師兄啊”王小胖問的直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遇上這種喜歡男人的男人。


    “嗯……”田子軒甚是苦惱的歎氣:“明明這世間正常的男人那麽多,不知為何不正常的都讓我給遇到了。”


    田子軒說完有些不安的看向王小胖:“你肯定覺得很奇怪吧?”


    “還好。”王小胖老實的說道:“小時候第一次聽說時確實被嚇了一跳,但現在有些能理解了,而且我二師兄也跟我說過,如果和男人在一起覺得更開心更自在,咱們犯不著勉強自己一定要和女人在一起。”


    王小胖如今也是想開了,他在被肖玉蘭欺騙之後再一回想,發現自己和她在一起時也沒有多舒心,反而在追求途中感到了很多不自在。


    無非是少年時被她親了一口,她一個姑娘家都不在意,他也沒必要繼續念著她想著要對她負責了。


    田子軒還不知道王小胖被肖玉蘭給騙了宗門秘寶的事,所以見他說的如此坦然,並非故意裝理解的樣子安慰他,他不由內心一暖,愈發的慶幸自己當初聽了韓陽的話,沒有和王小胖生分了。


    自己早已和凡人界的親人斷了一切聯係,王小胖對他而言真的和親人一樣了。


    兩人聊了一下緩解了彼此心中的緊張,接著王小胖把那魔修從桌上搬到了地上,打算就此砍下他的人頭。


    田子軒緊張的抓著手帕站到了王小胖的身邊,他也沒殺過人,所以他也是怕的。


    王小胖長籲了一口氣,這才拔出了掛在腰間的長劍。


    不必感到愧疚難安,這個人是魔修,是靠吸人精血修煉的魔頭,他死有餘辜!


    王小胖這樣想著,一鼓作氣朝躺在地上的那人砍了下去,這次他下手幹脆了很多,沒有出現上次那樣臨時停手的情況,畢竟他這半個月來都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了,不過他到底是第一次殺人,劍是砍下去了,卻因為和地麵有一個傾斜的角度導致沒能把那陳舵主的人頭整顆砍下來,而是還殘留著一部分連著脖子。


    大量的血從陳舵主的斷頸處噴了出來,有些血還噴的老高了,都濺到了王小胖的臉。


    王小胖的臉色煞白,他看著那斷了一半的脖子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那不斷往外冒血的紅肉更是讓他胃裏翻騰,繼而他猛地扔下手中的劍並衝到房間角落低頭狂嘔起來。


    田子軒比王小胖略好一些,其實他們兩個之前都見過人頭落地的場麵,隻不過動手的人感受到的遠比旁觀者要來的劇烈的多。


    田子軒用手帕捂住了嘴,那濃烈的血腥味讓他很不好受,他慢慢走到了扶著牆嘔吐的王小胖身後,像是為了安慰他一般輕輕抱住了他。


    “小胖,你還好嗎?”田子軒擔心的看著還在嘔一些水的王小胖。


    王小胖差不多一個月沒吃東西了,胃裏空空的他自然什麽都吐不出來,但反胃的感覺很強烈,因此隻能嘔水,而且嘔的腦袋發脹,麵紅耳赤。


    田子軒看王小胖止不住嘔吐,他於是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瓷瓶來,並打開瓶塞湊到王小胖的鼻子前麵。


    “來,吸這個,也許會好受些。”田子軒引導著王小胖,試圖用瓶子裏的薄荷藥劑幫王小胖緩解惡心。


    薄荷的氣味很好聞,而且帶著些涼意,這讓嘔到全身發熱的王小胖頓時好受了許多,也終於止住了嘔吐。


    “我沒事……我很好……”王小胖雙手緊緊握著那個小瓷瓶,用力的吸著薄荷的清新氣息,他看起來似乎真的好了一些,“我做到了……我終於可以回去見師尊了……”


    然而王小胖說完這句話就哭了,他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團:“我殺人了……我殺人了……爹……娘……我殺人了……”


    田子軒目光悲涼的看著埋頭痛哭的王小胖,他不知道是否所有人第一次殺人之後都起陷入到這樣的絕望中,但他知道如果王小胖沒有進入修真界,他會高高興興的過著平凡的一生,也許他會像他爹一樣做一個受人愛戴的小縣令,也許他會在鄉村裏快樂的養豬,但絕不會逼著自己成為一個劊子手。


    然而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所以他隻能繼續走下去。


    “雪天宗需要你,小胖。”田子軒也微微紅了眼眶:“士兵隻有經曆過腥風血雨才能成為將軍,而你必然要邁過這道坎。”


    縮成一團的王小胖緩緩抬起了腦袋。


    “師兄,你說得對……”王小胖紅著眼睛站了起來,他哆嗦著身體緩緩朝地上那具血淋淋的屍體走去:“我要成為將軍……”


    他撿起了地上的劍。


    因為這是師尊對他的期望!


    王小胖再次揮劍,把那顆還有一部分連著脖子的腦袋狠狠砍了下來!


    ……


    王小胖走了,帶著陳舵主的腦袋,田子軒本來想讓他再留一兩日,但考慮到陳舵主若失蹤太久會再次引起煞血宗封鎖邊境,他便隻能目送著王小胖離去。


    陳舵主的屍體田子軒已經處理了,房間裏的血也都擦掉了,但田子軒總覺得房間裏散著血腥味,天天開著窗戶通風都沒用。


    是心理作用還真有血腥味?田子軒弄不清,他也不敢叫人過來聞聞。


    在他幫助王小胖殺死陳舵主的四天後,煞血宗的人才發覺他的失蹤,開始派人尋找他了,田子軒一開始很不安,很怕別人聯想到他,好在沒有,大多數人都傾向於認為陳舵主被煞血宗裏的另外一名結丹修士給抓去修煉了,還說搜查某某舵主的房間,陳舵主的屍體肯定在裏麵。


    魔修就是如此,自相殘殺這樣的事也能說的如此理所當然。


    總之,沒有懷疑到他就好。田子軒微微一笑,低頭小心的給一株紅色的小矮樹澆水施肥,目光中帶著溫柔。


    “怎麽,在照顧共生花?”


    身後突然傳來低沉的男音,帶著些許邪氣,田子軒心中一驚,慌忙回頭,果然他房間的椅子上坐上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黑發如墨,瞳紅如血,身穿一襲黑衣,正是已經轉為魔的韓陽。


    “主子。”田子軒當即快步走過去,在他身前跪了下來,心裏有些慌。


    主子不是去西域了嗎?據說要兩個月才會回來,這還一個月不到呢,怎麽他就回來了?


    莫不是接到了什麽消息吧?


    果然,韓陽說道:“我聽說二十天前宗門裏溜進來一個雪天宗的探子,還聽說陳舵主失蹤了,我叔叔便讓我回來看看。”


    韓陽的叔叔便是煞血宗的現任宗主段存,據說四百多年前就是他將年幼的韓陽偽裝成遺孤子送入雪天宗裏當臥底,不可謂不心狠,而韓陽也不辜負他所望,一路順利的成為了雪天宗的長老。


    韓陽說完看向田子軒擺放在窗邊的那株共生花,“共生花一紅一藍,雖不同根但同生共死,即便相隔千裏亦能感受到彼此,紅株葉落則藍株亦葉落,藍株開花則紅株亦開花……為何我隻看到紅株而不見藍株?莫不是……你給了雪天宗的那個探子吧?”


    田子軒幾乎要停止了心跳,不過他很快就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了一顆藍色的小矮樹來,若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藍色矮樹竟與擺放在窗台上的那顆紅色矮樹一模一樣,無論花葉的數量還是枝幹的長短,甚至連每一片樹葉的紋理都是完全相同的,可謂神奇。


    “主子,藍株我剛剛照料完……”田子軒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回答。


    看到藍株,韓陽沉默了一陣,然後淡淡說道:“看來是我誤會你了,起來吧。”


    田子軒這才從地上起來,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也不敢多說話,自從得知韓陽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煞血宗的少主以後,他每次見到他總是難受,倒也沒多恨他,就是難受。


    韓陽早已習慣了田子軒這幅安靜的樣子,事實上他以前崇拜自己那會也不怎麽說話,這倒是很有做仆人的自覺。


    “給我倒杯茶。”韓陽說道,有些懶散的靠著椅子。


    田子軒走到桌邊,拿出那罐天心蓮花茶泡上,然後給韓陽端了過去。


    韓陽接過喝了,他喝的很慢,靠著椅子顯然在想著什麽,田子軒也不打擾,繼續安靜的站在一邊等他的吩咐。


    許久之後,韓陽突然問道:“知道我為什麽常來你這兒嗎?”


    田子軒愣了一下,然後低聲回答:“不知。”


    “因為如今這塊地方,隻有你這兒沒有任何改變,幹幹淨淨、清清爽爽,還完好的保留著雪天宗的氣息。”韓陽緩緩說道,然後血紅色的瞳孔斜了過去:“就是今兒有那麽點兒血腥味。”


    田子軒又是一驚,不過麵上不變,他平靜的說道:“今早給一株靈樹幼苗修剪枝葉的時候,不小心被剪子給傷了手指,沒想到氣味還留著。”


    田子軒說完頓了頓,然後問道:“味道很重麽?要子軒點上香爐麽?”


    “倒不是很重,隻不過我轉修煞血*以後對血變得很敏感。”韓陽淡然的看著田子軒:“以後小心點。”


    田子軒的心跳有些亂了,他的腦袋因此低的更低了:“是,主子。”


    這並不是關心,他隻是不喜歡聞到血腥味而已。


    既不喜歡血的味道為何要轉修魔?田子軒很想問韓陽,然而這不是他能夠問的話。


    韓陽在田子軒的屋裏坐了很久,自煞血宗占領了這兒以後他幾乎每次來都要呆上大半天,什麽也不做,就喝茶想事情。


    慢吞吞的喝完了三杯茶,韓陽才從椅子上站起來。


    “這是下個月的解藥。”韓陽遞給田子軒一個小藥瓶子。


    田子軒沒接,而是如實說道:“主子一個月前離開的時候給了我兩個月分量的解藥。”


    “那這瓶你留著備用。”韓陽把藥瓶子塞到了田子軒的手上:“千蟲毒發作起來是很難受的,萬一以後我沒空給你解藥你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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