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鳩衣,本身為酆都鬼神,能力卓越在酆都裏神力出眾,天界司命批其定是不凡之命,所以很受天帝青睞,兩千六百年前由天帝親自在酆都城外授閻王之職墨玉權印,從此開啟了他作為閻王的前半生。


    每屆閻王任職之時都會配備專門的四大判官,隻是鳩衣入職之時比較特殊,所謂陸判崔監葛律韋察四大判官從被送進地府培養之時就已經確定了其職位,正好比鳩衣多來幾百年。


    鳩衣來時,這四人卻是連麵都不見,可鳩衣來後,這四人之間卻也熱絡了起來,就連地府的陰案都能破的方便了。


    可鳩衣卻在八百年前為了自己的一方私心,將地府的生死簿挪為私用,想要逆以天道劃去生死,四大判官各執己見,最終與鳩衣地府論辯惱火而終。


    第二日鳩衣便改逆生死,四大判官之一葛律將此事告訴了天帝,當日派了天兵過來差使鳩衣上天徹查此事。


    鳩衣被帶走,四大判官在地府也徹底鬧翻,陸判崔監與葛律韋察各位二黨執抒己見,陸判知道鳩衣所犯之罪有違六界法令,卻仍舊是毅然決然的帶著眾鬼討伐天界,希望能夠徹底重審鳩衣一事。


    鳩衣之能,在閻王之位一千八百年,職曆是閻王最長的一位,承位期間酆都地府井然有序,其間有瘟神大鬧人間,鳩衣都能拿過生死簿跟著天界的人一一對過,就連天帝都不能徹底問他罪名,又怎麽能抵的過酆都地府眾鬼為之請願?


    天帝無奈,請昆侖山兀璽大神、青鸞上神和十三天的蒼夷戰神一同帶著鳩衣在天界審理,一直過了兩百年才徹底審理清楚,要知道當年鳩衣拿去的生死簿劃去的生死是整整一個族。


    鳩衣最終裁撤的結果就是受天界洗骨,永世不得為天界乃至酆都所用。


    而洗骨,那是天界最重的懲罰了。


    以誅仙台之水洗盡全身,不會死卻猶如剝皮抽筋換血磨骨一般疼痛,受過整整兩個時辰方算結束,繼而才能重新活過。


    從那之後天帝便沒在追究鳩衣之事,隻是將他圈在了天界的芒山,天帝也顧念他曾為人間所做之事,將他劃去生死的那一族都圈在了芒山陪他,從此不得出天界不得入俗世。


    衛衛入職之時,鳩衣就曾給衛衛留過那句話,那是曆代閻王都沒有辦法逃過去的命運。


    他說:“掌握六界生死,怎麽可能不為心所動?”


    的確,曆代閻王任職不久大多都是因為挪用私權逆改生死從而導致違背六界法則,所以大多也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正是因為所在的位置高了,所以才覺得這些比起生死一來都無所謂了罷!


    這不僅是閻王沒有辦法逃脫的命運,更是四大判官也沒能逃脫的命運,他們也曾做過這些事,隻不過犯了六界法則的小邊,鳩衣不忍這幾人受罪,所以在天界審理之時一並擔了下去,以至於鳩衣受罪至今這四人仍舊是覺得欠了鳩衣什麽。


    可鳩衣遠在天界芒山,相見不得,這四人縱使再不合再不肯留下來,卻仍舊守著整個地府,隻為等著有一天鳩衣的回歸,即使天帝從未提過將圈在芒山的鳩衣放出來。


    就正如蘇三靈生所見,陸判的府邸正堂之上掛的畫像竟然會是當初的閻王鳩衣。


    靈生默默的揪緊了蘇三的衣袖,咽了咽口水,盯著那個容顏昳麗的男子,原來他正是鳩衣,但不知如今怎樣了?


    她沒敢問出來,隻能跟在蘇三後麵,由蘇三帶著穿過陰氣森森的廳堂。


    出了廳堂的偏門,便是一方赤色的杏樹,赤色杏葉如火紅的血液一樣隨著輕風落下。


    靈生咋舌,這世間竟然還有紅色的杏樹!


    蘇三鬆開靈生,直視著前方赤杏樹下正端坐在矮幾前的一個紅色的身影,散落的長發和歪斜的紅冠。


    矮幾上擺著一盤黑子將死的棋局,靈生定定的看著,蘇三不動,她亦不敢動,那抹紅色的身影也未曾動,畫麵如同靜止,可落下的杏葉卻打翻了寧靜。


    赤紅的身影未動,白皙修長的手中夾著的黑子也僵在空中,似乎是在等身後兩個人開口。


    靈生沒敢說話,還是蘇三上前一步開的口。


    “陸判大人。”


    蘇三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小院裏,正是這一句,赤紅的身影放下那一顆黑子,整個棋局白子消失不見,隨後整個棋局乃至院子裏的整個紅杏樹都消失不見,那抹紅色的身影也漸漸矮小起來。


    靈生隻覺得天地轉換回過神時整個院子裏已然沒有了方才的那樣悠然的光景,留下的盡是灰暗無光,讓人覺得壓抑。


    那抹矮小赤紅的身影也絲毫未動,隻是略有些沙啞的聲音悠悠的傳了過來。


    “難為你等了百年,終於突破重重來到我這裏,隻是這一聲大人吾輩卻是擔不起了。”


    蘇三喚他大人,他卻說擔不起?


    靈生疑惑,是他謙虛還是蘇三的輩分比他高讓他這樣以為,靈生一番猜想之下不禁多瞧了幾眼蘇三,他的身份還真是令人尋味!


    況且他等了百年隻為進酆都偷生死簿,這讓靈生更加的疑惑了!


    蘇三也像是聽得見她心裏的聲音,回過頭來就是一抹冷然的眼神,看的靈生心裏發麻,不自覺的又抿緊了嘴。


    “在職一日,就當的起這句大人!”


    蘇三立在靈生身旁也回了句。


    “你身邊的這位啊!可要小心了!”


    沙啞的聲音細細密密的就砸在靈生的耳旁,怎麽她去到什麽地方都得提一提她的身份,從在鬼川開始,入酆都之時也是,在星辰閣遇難甚至是在地府裏遊蕩,都得拿她身份來說一說,像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十分警醒她,她的身份是最特殊的。


    靈生又陷入自己的腦回路,除了她是昆侖山的靈物,還有什麽特殊的身份嗎?恐怕沒有吧!難道身為天.衣雪蓮,就該有這樣的殊榮嗎?


    蘇三輕瞥一眼靈生,又繼續回道:“所以要前來拜托陸判大人一件事。”


    陸判轉身,矮小的如同孩童一般,就連容顏都是稚嫩麵孔,他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出口的話卻是曆經滄桑的感覺,“吾輩雖為陸判,知法犯法,卻也不能守住多久。”


    這時靈生才頓覺不對勁,揪著眉心就搭上來話,“哎!我怎麽聽出來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要把我留在這裏吧!”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個身材頎長墨綠長袍的蘇三,又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截的火紅衣衫的陸判,五官都揪在一起的無可奈何。


    “我要辦完事也不需要多久。”


    蘇三完全沒有理靈生,直直的回複著跟前矮小的陸判。


    辦事?救無虛還是偷生死簿?還不要帶她一起,是嫌她多事還是沒用?靈生有些生氣,以為這幾回相處下來蘇三會把她當朋友來看,結果還是這樣的冷漠。


    靈生越想越不對勁怒從中來,正想著要和蘇三對峙,卻又被陸判打斷。


    “吾輩若不留呢?”


    “大人會留的!因為鳩王的那場舊事還遠遠沒有結束不是嗎?”


    蘇三的話一出,對麵的陸判卻是狠狠一震,不過一瞬也就化為高大的人形模樣,仍舊是方才的紅衫赤冠,比蘇三還要高些,靈生仰著看得脖子疼也沒能看清楚紅衣之上的麵孔,就連方才要質問蘇三的氣魄都沒了。


    隻要酆都地府仍在運行鳩衣的事情就還遠遠沒有結束,這地府裏的幾位判官卻沒有任何膽量出去說清,這地府裏的一切沒有剖出去的真相,就永遠都不會結束。


    蘇三清楚,陸判更清楚。


    隻是陸判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捅出來,陸判是局內人難免混淆,可蘇三這個局外人卻看的透透的,他也不為別的,隻為了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若是要到達目的,中途扯出來些什麽,他也在所不惜。


    人從來都是為了做什麽而去做什麽,這一點蘇三清楚的很。


    陸判是聰明人,知道地府水渾如黑暗,這要是捅出去卻不知整個地府都會如何。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你想怎麽做?”


    “我隻為達到自己的目的,旁的能做則做,萬事能避則避。”


    這地府裏的事,蘇三覺得自己似乎比他們更清楚,隻要不觸及底線,警告示意,還能夠全身而退之後,大抵也就結束了他來地府的目的,隻不過這一步步又怎麽可能是說起來那麽容易呢?


    對麵的陸判聽完嗬嗬一笑,極度自嘲卻又無可奈何道:“沒有想避就可以避的了的!這地府吾輩呆了三千年都未必能夠悉數知曉,你也不過才踏入,*總是無窮盡的,你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他呆了三千年,鳩衣呆了一千八百年,這麽多年裏,他都未能參透這地府的一切,他盯著跟前的人,哀怨的眼神告訴他,誰都不能避免!


    這些話蘇三都在細細琢磨,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告訴他,他不過是蘇三而已,一介小二蘇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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