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山完全代入了故事主人公。


    他的表現自然而然,似乎沒有劇本——一開始,他發現被困在棺材裏,表現很驚恐,他試圖推開棺材蓋,但憑他的力氣,移動不了分毫。黑暗裏靜謐無聲,一束光也看不到,他四下摸索著,發現了歹徒在攝影機留下的影像,那是幾個血紅的字“棺材裏的活人”,恐懼和迷茫淹沒了他。


    正如一個普通人麵對這種情況,最可能出現的恐懼反應,他也不意外地表現了恐懼。不同的是,他還對著攝影機自言自語,像是交代遺言,通過這種方式,他想將內心的恐懼給排遣出去。


    然後,他開始了自救行動,手機還有百分之二十的電量。在地底深處,隻有微弱的信號,他開始試圖打電話報警,試著打電話給請朋友,打了幾回,消耗了不少電量,但總算打通了。


    “喂。是警察嗎?我知道這很匪夷所思,但是我被人活埋了,求你快來救救我!”


    “我沒有開玩笑,請一定來救我,求求你了!”


    “什麽地方?我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我周圍一片黑暗……我沒有開玩笑,我的名字是……身份證號碼是……這裏信號不好,警察同誌,請你不要掛斷電話,我會死的!”


    警察一定會來找他,隻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那麽久。


    ……


    手機電量剩餘百分之十。


    “喂。聽到我說話了嗎?是我,親愛的……怎麽可能,我一向老實,怎麽會欺騙你?我真的真的被活埋了,請你向警察證實這一點……我沒有和小紅勾搭,親愛的,這個時候請你不要說這些,我想哭……”


    ……


    “老趙。我被活埋了……”


    ……


    手機電量剩餘百分之五。


    ……


    每打通一次電話,他燃起了一次生存的希望就瞬間撲滅了。


    沒有人相信他被活埋了。當他試圖說服他人的時候,大多數人認為是他開的一個玩笑,甚至他公司裏的上司冷嘲熱諷,活該被活埋。他感覺很氣憤,或許歹徒留給他手機和攝影機,是為了捉弄他吧?


    是為了一步接著一步摧毀他內心的防線?


    時間一點接著一點流逝。他越來越感受到呼吸的困難,內心崩潰了,但是一旦接受了死亡,他反而漸漸平靜了,心裏隻剩下產生了對往昔的回憶,對家人的思戀。這個時候他對待死亡是坦然,冷靜地思考,才發現他對這個世界充滿著眷念,他愛著這個世界,愛著他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一分一秒都是留念。


    臨近死亡,他很想念一些人,總有一些人讓人無懼死亡,他想他找到了,是可以讓他不害怕這麽冰冷黑暗。


    他不停地點亮歹徒留給他的火柴,這火柴給了他一些溫暖。


    ……


    “媽,是我。沒事,我隻是想和你聊聊,我愛你……”


    沒事,媽我沒事的,此刻我隻想和我愛的人告別而已,對不起……林玉山掛斷電話,忽然之間淚流滿麵,不敢想象當他母親得到他死亡會是怎樣的表情,強烈的愧疚感充斥在心裏……低頭一看,手機電量隻剩下百分之二。


    近乎崩潰的絕望感籠罩著他,他拿起攝影機,思緒紛飛,最後似乎在對歹徒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這樣做無法令人感受到害怕,如果你想看一場求生表演,那你成功了。”


    手機電量百分之一。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死去。


    他感覺周圍好冷,躺在棺材裏,意識有些模糊,分不清那頭是人間那頭是地獄,此時此刻他隻想安靜地和世界告個別,。


    忽然電話響了,電話那頭是警察的聲音:“我們……”


    聲音戛然而止。


    手機關機。


    黑暗裏響起他尖銳的聲音,攝影機落在棺材上,最後是五分鍾無聲的黑暗,實際上電影到這裏也完結了。


    從劇情裏回到了現實,林玉山一時間沒有緩過來,他完全代入了主人公,幾乎忘記了他在拍攝。


    ……


    林玉山爬出棺材,一遍又一遍地觀看錄像,不敢相信這是他的表演。


    電影沒頭沒尾,連結局也是開放式的,更談不上什麽拍攝手法,但是林玉山感覺棒極了,表演太過真實了,人物有血有肉,而且連貫不間斷的鏡頭,以至於到後來,他幾乎搞不清這是電影還是留下來的真實影像。


    拍電影就是這麽簡單,一架攝影機就足夠了。


    林玉山極度膨脹,對於自己的第一部電影作品,他內心喜愛極了。這部電影故事性極強,粗看有意思,細看也有意義,至少表達了對死亡的思考。這絕對是天才的創意,一個場景,一個人,一個故事……他怎麽能想到拍這種電影,連他都有些佩服自己。


    “係統,你覺得怎樣?這電影算是震撼眼球吧?”


    “對不起,這個問題難以回答,本係統有權力保持沉默。係統將根據觀眾的反應,判斷宿主的電影是否達到震撼眼球的效果。”


    “……”


    算了,林玉山懶得理會這係統。


    接下來的工作,自然就是回家,用電腦對視頻進行後期製作成成品,最後拿去電影節耍耍。也不知這電影能不能上映,如果有幸被某個大佬看重了,說不定能在電影院裏看到他的電影。


    林玉山手腳麻利地收拾好道具準備回家。


    棺材怎麽辦?林玉山回頭看一看,和棺材拍了張合照,就果斷拋棄這口棺材,送給倉庫主人當禮物了。


    林玉山吹著口哨回到了公寓裏。


    一到公寓,林玉山就開始了視頻的剪輯工作。說幹就幹,他對自己熱愛的工作,絲毫沒有感到疲倦。


    整個視頻看起來說不出的舒暢連貫,他沒打算破壞這種真實感,就隻是在加了字幕和片頭片尾。除此之外,他著重處理了音頻,甚至重新錄製了視頻,讓聲音更加完美,當然由於聲音取材於棺材,在這封閉的空間裏雜音幾乎沒有,這方便了他的工作。


    他幾乎是靠自學才掌握這些軟件,如今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通宵熬夜,一晚上興奮得睡不著,他總算初步製作成成品。這樣的速度快到可怕,可憐見的,作為男人他不想這麽快來著,但是不做出來他心裏不踏實,他隻是想快點完成係統的任務。他知道,所謂裝逼獎勵的裝逼值隻是毛毛雨,真正的大頭還是係統布置的任務。


    他也好奇,他自我感覺不錯的電影,到底能引起什麽反響?觀眾是不是會大吃一驚,是不是有影視製作公司會看重他的天賦?他也曾茫然過,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走這條路,但是當他親眼看到自己製作出的電影,對與錯已經不重要了。


    他堅持單純隻是喜歡。


    就像他這一部電影,主人公最後明悟了死亡,林玉山也感覺到了活著的意義,為什麽要等到死去的時候才後悔,為什麽喜歡某個東西還要瞻前顧後,為什麽我不能過我想要的生活?這種感受忽然間變得無比深刻,足以影響他的一生。


    世界上有無數個奴隸林玉山,為他人而活,卻沒有個為自己而活的大導演林玉山。他的前半個人生就這樣走過來了,沒有大熒幕裏的人物那麽多起落,那麽耀眼。


    但這些天,他好像蘇醒了。


    他會一直堅持做他的所喜歡,這樣喜悅的心情,迫切需要和人分享。


    最先想到的是蔡家助,林玉山拿起手機,打電話蔡家助,想要給他看成果。


    “電影拍攝完了?”電話那頭蔡家助一臉懵逼,“愛情動作片也沒有這麽快吧?你拍什麽電影啊?”


    林玉山好半天才明白愛情動作片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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