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親親寶貝的訂閱率比例不足所以這裏是防盜章哦時限一過就能看  傅姆走到石階前, 還沒進屋便聽到屋裏傳出的歡聲笑語。聲音全是清脆的女孩音,有宮人們的笑聲,也有公主的笑聲。


    傅姆聽見寶鸞笑, 壓在心頭好幾日的擔憂總算落下。


    銀鈴般的說笑聲中,忽地一道羞怯的少年音響起:“姐姐們莫捉弄我,我哪敢勞煩姐姐們編花冠?”


    傅姆邁進屋裏一瞧, 說話的正是班哥。


    他盤腿跗坐在鋪著白色波斯地毯的木地板,半邊身子挨著矮榻的腳柱,榻上坐著寶鸞,兩人一高一低,寶鸞微低腦袋,班哥正用雞蛋輕柔地滾著她的眼睛。


    地上堆滿花籃, 籃中是從園中采集的各類鮮花,宮人們圍坐在寶鸞身邊,一邊說笑一邊編花冠。


    重陽節人人皆要戴花冠插茱萸, 宮內更是攀著比似的, 眾人皆在花冠上花許多心思。無論身份高低,人人都能為自己編一頂戴張揚華美的花冠。


    宮人打趣班哥:“你哪裏是不敢勞煩我們, 分別是怕我們編得太醜戴出去丟人現眼!”


    班哥手裏動作未停, 專心致誌伺候寶鸞昨夜哭腫的眼,嘴裏答道:“不敢不敢,姐姐們莫要為我費力,隻編自己的那份就好。”


    寶鸞裙上也堆了好些花, 她睜開一隻眼,指間撥弄花瓣,心血來潮問道:“你不敢戴她們編的花冠,那你敢不敢戴我編的花冠?”


    班哥手裏的雞蛋差點摔落, 想都不想立刻應下:“敢。”


    “你就不怕我編的花冠醜陋不堪,戴出去惹人笑話?”


    “隻要是公主編的花冠,那便是世間最好看的。”


    宮人哄笑,一人指著自己頭上鳥窩似的花冠:“你瞧瞧,這就是公主編的花冠。”


    班哥伸過手對那人道:“姐姐不要,那便給我。”


    寶鸞拍他的手:“你搶她的作甚,那個醜死了,我重新給你編一個好看的。”


    班哥乖乖點頭。


    寶鸞拿過泡軟的藤條,揀出薔薇木瑾茶梅各類簇錦鮮花,瑩白的玉指動作優雅自在,一點點編花冠。編幾下停下來比劃班哥腦袋大小,班哥黑亮的眼滿是期待。


    寶鸞想到昨夜他同自己說的那些話,後半夜入睡,她再也沒有驚醒。


    毫無置疑,和這永安宮其他人一樣,他是殷勤的,熱忱的,他甚至比旁人更謹慎謙遜。可他並未一味地伏低做小。有時候她會在他眼睛裏看見蓬勃的野心,她忍不住思索,這個人,他想要什麽?


    好在他的勇敢並不令人生厭,他恰到好處地寬慰了她,她願意讓他靠近些。


    片刻,寶鸞將簡單編好的花冠戴到班哥頭上,班哥滿足地笑了。


    寶鸞鮮少見他這般笑,他笑的時候總是抿著唇垂著眼,含蓄內斂,似春風一般輕柔無痕,而他現在卻笑得像是夏日最烈的太陽,皓白的牙齒全都露出來,灼灼逼人的爽朗。


    “我從來沒有戴過花冠,這是第一次,謝謝殿下。”


    寶鸞得了他滿心歡喜的謝意,對比他頭上略顯簡陋敷衍了事的花冠,麵頰微燙,窘聲問:“要不要我再給你編一個?”


    班哥兩隻手撫著頭上的花冠:“我喜歡這個,殿下若想再賞一個,那就來年再賞吧。”


    寶鸞道:“好,明年再送你一個。”


    班哥聞著頭上的花香,滿屋的香氣撲鼻,那麽多頂花冠,沒有一頂比得上他頭上這頂花冠芬芳馥鬱。


    他悄悄窺視小公主,小公主已經開始為別人編花冠。


    他忽地希望外麵刮來一陣大風,將這屋裏的花全都吹走,再沒人能得到小公主親手編的花冠。


    漆盒裏的小食吃得精光,一半進了寶鸞肚子,一半被寶鸞賞了宮人。


    班哥也分到幾塊。吃得慢條斯理,大家都吃完了他還沒吃完。


    寶鸞喊他的名字:“班哥。”


    班哥猛地被喚,差點噎住,連忙答道:“殿下,何事吩咐?”


    寶鸞悄聲問:“今夜你還來守夜嗎?”


    班哥不能做主,他本就是擠了別人的差事才能守夜,答:“我想來。”


    寶鸞道:“那以後都由你來守夜吧。”


    班哥驚喜不已:“是。”


    傅姆繞過說笑的宮人,見寶鸞和班哥在說悄悄話,湊過去道:“殿下,過幾日昭苑的賞菊宴,我們去不去?”


    寶鸞點頭:“去,皇後為太子哥哥擇妃,我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傅姆推開班哥額頭:“你這小子,就不要跟去了。”


    班哥不甘心:“我不能隨在殿下身邊伺候嗎?”


    傅姆笑道:“永國公也許會去賞菊宴,雖然這幾個月你安然無恙,但若被他撞見,他計較起來你豈能活命?”


    寶鸞也道:“你就在拾翠殿待著吧。”


    班哥隻得應下。


    賞菊宴當天,除各府小娘子外,另有長安城有名的文人學士前來赴宴。皇後另在麟德殿設宴款待他們。


    皇後在昭苑露過一麵後,回到麟德殿,她氣定神閑落座殿中央的主位,主位旁設兩軟墊供人盤坐,與主位共享案桌。


    聖人昨夜醉酒吟歌,仍在休憩,尚未露麵。


    眾人向皇後舉杯,皇後落落大方,女子特有的婉約聲線,溫柔謙和地感謝眾人今日熱情赴宴。


    她的親切如春雨般潤物無聲,灑進每個人心中。


    文人中有聽聞皇後獨斷專權殘酷霸道的,今日特意來當麵作詩諷刺,原本已經做好拋頭顱灑熱血的準備,結果一見皇後本人,聽她說上幾句待客的話,立時消了拳拳慷慨赴義的心思。


    這哪像個獨攬朝政野心勃勃的女子?她雪白的麵龐柔柔弱弱,纖穠合度的身姿端莊溫婉,從他們麵前含笑而過,叫得出每個人的名字說得出每個人的詩句,她的眼裏滿是讚賞,偶爾說出一兩句品鑒詩文的心得,恨不得讓人奉為知己。


    女官湊到皇後麵前耳語幾句,皇後以不勝酒力為由暫時離開,朝花屏後的內殿而去。


    內殿的矮榻上,一人合衣仰躺,雙目緊閉,手盤在腦後,聽見腳步聲,不悅地喝道:“滾出去,莫要擾我安寢。”


    女官們麵麵相覷,見到皇後前來,躬身行禮尚未出聲,便被皇後阻攔。


    皇後放輕腳步來到榻前,推推榻上的華服少年,柔聲道:“無錯,你不去昭苑賞菊嗎?”


    齊邈之認出皇後的聲音,卻一動不動:“有什麽好看的,不去。”


    皇後坐到榻邊,道:“今日賞菊宴,全長安的小娘子們都來了,賞不到好看的花,也許能賞到合心意的人。”


    齊邈之仍是閉著眼睛,道:“那都是給太子相看的,我湊什麽熱鬧。”


    皇後也不惱,撫上齊邈之額角,摘下他發絲間沾的一片海棠葉,問:“你今日宿在宮裏嗎?”


    齊邈之道:“不,我回去。”


    皇後問:“如今你大了,府裏伺候的人該多添些,明日我挑幾個送過去。”


    齊邈之睜開眼,眼含笑意,朱紅薄唇微微上挑,話裏帶刺:“娘娘對我不放心?如今我大了,娘娘便要找人看著我?早知如此,我何必長大,早早地死了不是更好?”


    皇後麵上毫無怒意,眼神柔和:“也就隻有你敢這麽對我說話。”


    齊邈之笑道:“再過幾年,興許我就不敢了。”


    皇後輕戳齊邈之的修眉湛眼:“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娘了,她從前同我吵嘴時,便是這樣瞪眼對我笑。罷,你不想要就不要吧,省得你又鬧出事來。”


    花屏前傳出腳步聲,有人掀了珠簾跑進來:“母親,母親!”


    清露公主李雲霄翠簪珠釵穿錦披紗出現人前,雪袖上衣弧形領下束起微聳的胸脯,聲音仍是孩子稚氣,周身打扮卻是成熟華美。


    她從簾後跑進來,一眼望見榻上躺著的人,立時停下腳步往後退:“你……你怎麽在這!”


    齊邈之翻身坐起,翹高二郎腿:“我為何不能在這?”


    李雲霄看到他就覺得臉上隱隱作疼,就算過了好幾個月,她還是會夢見那日被掌摑的屈辱。


    她憤憤瞪視齊邈之,麵上神情像是要撕了他一樣,雙足紮在原地,始終沒敢往前一步。


    齊邈之雙手抱肩,饒有玩味地打趣李雲霄:“表妹,你莫不是知道我在此處小憩,特意又帶了什麽女官來撲我吧?這次你想給我下哪種迷情藥?是春酥還是合歡,又或是什麽新的藥?”


    李雲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母親寵愛齊邈之更勝過她,她隻是想讓母親對齊邈之失望少些寵愛,所以才答應那個女官將她送到齊邈之床上。


    可惜,她一貫百戰百勝的陰謀詭計這次竟然失效了。


    李雲霄結結巴巴將腦海裏拚好的話甩出來:“上次不是沒怎樣嗎,你何必次次揶揄我?就沒見過你這種小氣刻薄的男人!”


    齊邈之起身,笑道:“你小小年紀,就懂男人了?了不得,當真了不得。”


    李雲霄憤怒的臉扭曲一團,氣到尖叫:“啊啊啊啊我殺了你——”


    握拳衝過去。


    齊邈之輕巧一閃,揮揮寬袖,連回頭瞧一眼都不曾,閑庭信步般朝外而去。


    李雲霄對皇後哭訴:“母親,竇邈之欺負我!他一個外姓之人憑什麽欺負我!”


    皇後道:“融融,你的表兄並非外姓之人,他不姓竇,他和母親一樣,姓齊。”


    李雲霄聽出皇後語氣中的不滿,低聲道:“隻不過是一個賜姓罷了,母親賜他姓齊,可他仍是竇家人。”


    她不明白,竇家人除了齊邈之和齊邈之的父親還活著,其他人全都死了,根本不足為懼,母親何必對齊邈之這般好?


    皇後麵容肅然,輕柔平和的聲音下透出不容抵抗的威嚴:“融融,莫要胡鬧。”


    李雲霄收起眼淚,在母親麵前,她不敢一味任性,對她而言,母親比父親更令人畏懼。


    李雲霄往外跑:“我不留這了,我去昭苑替太子哥哥選嫂嫂。”


    寶鸞道:“今日你令人歎服,我讓姑姑再多賞些金子給你,可好?”


    班哥不說話,指間捏著為她擦過手的芭蕉葉,一點點折起來。


    寶鸞道:“你有一身好本事,以後肯定會有很多人賞識你。”


    班哥仍低著腦袋,須臾,他啞聲問:“殿下是覺得我可怕嗎?”


    寶鸞赧然:“不是。”


    班哥苦笑:“早知殿下會被我嚇到,我應該死在那籠中。”


    寶鸞心頭一緊,越發不忍:“別說這種晦氣話,我膽子大著呢,天不怕地不怕,怎會被你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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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哥扯著嘴角又笑了下。


    寶鸞將胳膊下夾著的另一把傘遞給他:“你快回去吧,別在這淋雨了。”


    班哥雙手接過雨傘:“謝殿下賞賜。”


    寶鸞從樹下走開,走到石拱門,忽然想要回頭望一眼。


    遠處枝繁葉茂的槐樹,少年站在原地沒有挪動,懷中緊抱紙傘,雨打得他濕濕漉漉,煙雨朦朧中,他的眼像含著水霧一般,怔怔望她。


    宮裏來接寶鸞的女官正在康樂長公主麵前奉承,說起永安宮中最近聲名大噪的兩名舞女。


    “那新羅來的舞姬,歌喉能引百鳥,舞姿豔麗絕倫,天生自帶奇香,著實奇特。”女官津津樂道。


    屋裏的人聽得入神,連一向寡言的高傅姆都忍不住問:“當真這麽神奇?”


    女官道:“自然是真。她們不吃米麵,從小隻吃幹荔枝金桂屑和龍腦香,是新羅王專門養來送給聖人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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