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


    其樂融融。


    對這個家來說,這是很難得的一幕。


    母親梁玉梅也借機宣布了一項新決定,她打算從明天開始就忙碌起來,為接下來出去擺攤賣串串做準備。


    陳洋對此並不意外,前世母親也是這麽做的,隻不過時間線要晚一些,大概是他結婚以後。


    可和前世對待這件事的心態不同。


    陳洋現在其實是不太願意母親出去擺攤掙錢的。


    倒不是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也不是怕別人笑話。


    隻是覺得母親沒必要那麽辛苦,好好待在家裏操持好家務,給妹妹做飯就行。


    掙錢的事有他呢。


    “你說的輕巧,咱們家現在這種情況,我不出去掙錢能行嗎,光靠你爸一個人,再過十年你也結不了婚”


    當陳洋表示出反對意願時,梁玉梅立刻反問。


    她說出了這個家的現狀,又把陳洋到現在還沒結婚的原因歸結到他們老兩口沒本事。


    要是家裏有錢的話,陳洋也不至於現在還沒有結婚,他們父子前幾天被王寡婦指著眉頭罵的事更不會發生。


    她自己沒本事,也沒文化,掙不了大錢,可憑著一身苦力氣,做點擺攤賣串串這種小本生意、多多少少掙點零用錢補貼家用,還是能行。


    梁玉梅考慮過了,她一個月就是掙800塊錢,那也行。


    總比每天待在家裏一毛不掙要強。


    “不是還有我嗎,我接下來也開始掙錢了”陳洋往妹妹碗裏夾了一塊兒排骨,笑嘻嘻的看著父母。


    “你?什麽時候真的掙到錢再說吧,先能養活住自己,那就很不錯了”


    倒不是梁玉梅看不起自家兒子,萬事開頭難,她雖不知道兒子搞的那個財務公司具體是幹什麽的,可活了半輩子卻知道一個道理。


    不管做什麽,掙錢都不容易,尤其是剛開始,幾乎掙不到多少錢。


    就拿陳洋幾年前剛開始學修車舉例子,一開始給人當學徒,一個月一毛錢都沒有,修理廠那邊隻管飯,慢慢的,有了些本事,修理廠才開始給工資,從500到800,又從800到1500。


    好不容易熬到一個月兩千幾三千塊錢,本事正見長,身份也從學徒變成了正式修理工,陳洋又不幹了。


    她現在不指望陳洋能立刻給家裏掙回多少錢,隻要這臭小子別幹幾天就又扔到一邊就行。


    “我……”陳洋張了張嘴,一時間語塞,一句話說不出來。


    有些事情他現在沒法向父母解釋,他不能告訴父母自己的財務公司馬上就可以掙錢,而且會掙很多錢。


    也沒法告訴他們,自己其實具備著很豐富的財務工作經驗,可以沒多大負擔的支撐起一個財務公司。


    “你媽出去擺攤賣串串這件事我是同意的,她也不是一個人幹,打算和你張姨合夥”


    父親這個時候開口,他手裏夾菜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臉上其實也寫滿了無奈和愧疚。


    但凡自己有本事,自家婆姨也不用出去擺攤。


    說到底,這個家今天這樣窘迫,他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張碎嘴?”陳洋撇了撇嘴,腦海裏很快就浮現出這個被他稱為張碎嘴的是何許人也。


    張桂蘭,鎮安土著,家就住陳家隔壁,曾經也和梁玉梅關係很好。


    陳洋他們家剛搬到城裏時,家庭條件相對不錯,張桂蘭就經常上他們家來串門,平時碰見也是噓寒問暖。


    可自從陳德仁生意失敗,家道落寞以後,張桂蘭就逐漸不怎麽來他們家了,平時碰見,高興了理你一下,不高興了,頭能縐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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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且還在私底下議論陳家,編排一些不好聽的話。


    她不隻是編排陳家,也編排其他人。


    久而久之,就有了長舌婦,張碎嘴之類的美稱。


    張桂蘭家以前條件還可以,男人也做生意,是個賣豆芽菜的。


    去年政府強力打擊違規營業小作坊,張桂蘭他們家就中招了,豆芽菜裏麵被檢測出使用違規藥水,丈夫王富貴因此被公安局抓走,判了一年半,小作坊也被查封。


    家裏突然遭遇如此變故,張桂蘭接受不了打擊,大病了一場。


    可男人不在,得由她撐起一個家,總不能等王富貴放出來,連個家也沒有了吧。


    今年過來,張桂蘭逐漸又主動和陳洋他們家接觸了,過去幾年的“高傲”一下子就不見,平時有些重物搬不動,更是會過來求幫忙。


    陳洋父子倒也懶得計較,能幫則會幫。


    陳洋皺了皺眉,對母親和張桂蘭合夥的事並不怎麽放心。


    這女人明顯不是個省油的燈,母親一輩子老實巴交,怕要挨欺負吃暗虧。


    況且合夥生意矛盾本來就多。


    “就算要賣串串,那也不能和張碎嘴合夥”


    陳洋搖了搖頭,再次反對。


    “不合夥怎麽辦,賣串串雖是小本生意,可一開始不投入一兩千塊錢,那也辦不起來,而且一個人勢單力薄,根本弄不過來”


    母親說的這倒是實話。


    天底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無本買賣,隻是本錢大小的區別。


    而且街上那些賣串串的,很少是一個人。


    要不是兩口子搭夥,要不就是兩個人合夥。


    一個人站在那裏賣串串倒行,可背後還需要一個人提前準備新的食材。


    這點陳洋不能否認,母親又不是那種身強力壯的女人,一個人擺攤,幾乎不怎麽現實。


    “好吧,你想去就去,不過最多幹到年底,等年底你兒子掙到錢了,到時候肯定不能再讓出去擺攤”


    陳洋這是單方麵和母親來了一個半年之約。


    或許在父母聽來,他這隻是玩笑話語。


    可陳洋當真了。


    現在老曆八月份,快到八月十五了,距離過年也就四個來月。


    給他四個月的時間,一定能把財務公司發展的比現在好十倍,也一定能夠掙到錢。


    到那個時候,當他把一遝又一遝鈔票擺在父母麵前時,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我等著,你娃真要有那個本事,你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到時候肯定聽你的,你說不說擺了那我就不擺了”


    盡管沒太把陳洋的話當回事,可作為母親,梁玉梅很樂意聽兒子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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