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虎道:“福生啊,就像你說的,好多東西經不住琢磨,越琢磨越覺得匪夷所思!什麽都不要想了,你看,石台上的那個盆子,不就是個聚寶盆麽?咱們趕緊想辦法過去,拿寶走人!”


    石台與石道之間被潭水阻絕,隔著一兩丈遠,哪怕再厲害的人也別想跳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問題,潭裏的水看起來總像是黑色的。


    “你們倆別望著我!這種情況之前也沒遇到過,我帶的工具包裏根本沒裝應付這種狀況的家夥。”龍飛虎很幹脆地打斷了田王二人的念頭。


    三人仔細察看了一圈,發現石道與石台之間一開始是有座天生橋相連的,但現在兩端隻剩下斷口,應該是被人為砸斷的。


    “這過河拆橋的事兒,想必是當年的探馬赤軍們幹的。”田福生推測。


    “你不覺得奇怪嗎?整個天坑底部,沒發現一具屍骨,他們去了哪兒?”龍飛虎望著石道下麵黑幽幽的潭水,疑惑不解。


    田福生道:“都說想不通的東西就別想了,五爺您幹嘛老提呢?趕緊想招去石台。依我看,唯一的辦法,就是跳下深潭遊到對麵,一點點把寶貝弄過來!這潭水的水麵距離石台石道都不過七八十公分,爬上爬下的難度都不大,怎樣,咱們三個人誰的水性最好?”


    龍飛虎道:“沒這麽簡單吧?先看看潭水的情況再說!”


    “五爺,您也太小心了吧!哪兒的潭水不是一個球樣?”


    龍飛虎沒搭理田福生,從手臂上取出一塊帕子,裏麵包了一層濕紙巾,蒙住口鼻。


    “我去!好歹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土耗子,居然連個像樣的防毒麵具也買不起!”田福生揶揄道。


    隻見龍飛虎抽出腰間的工兵鏟,整個人趴在岸舷上,將工兵鏟伸進潭水中開始攪和。攪得一小會兒,他又回過頭來提醒田福生和王子衡:“你們倆站遠點!”


    才過得分把鍾,潭水中一陣騷動,似乎有無數條魚圍了過來,龍飛虎手中的工兵鏟險些捉拿不住,隻差將龍飛虎連人帶鏟一起拖進潭中。田福生和王子衡趕忙一齊伸手拉住龍飛虎的身子,這才將他穩住。


    龍飛虎將工兵鏟抽出來,大家一看之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鏟子的鏟頭竟然被不明生物咬得千瘡百孔!


    “還是萬事小心的好啊!福生,不是我先做個實驗,這會兒你就該喂魚了。”龍飛虎拿掉臉上的帕子,暗自慶幸。


    田福生一臉詫異:“這他媽是什麽魚?居然能咬爛鐵鏟,而且那力道,草,老子算開眼了!”


    龍飛虎道:“地底世界,不能小覷。我之所以要先試一試,一來是看看這潭水有沒有什麽問題,很多地下水含有嚴重超標的礦物質,有著極強的腐蝕性和毒性,所以下水之前一定要先弄清楚;二來呢,是看看水中有沒有什麽奇怪生物,譬如食人魚啊這類攻擊性特別強的物種。防患於未然,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龍老五這麽些年就是靠這些道理活下來的!”


    田福生道:“如此說來,這潭水應該沒毒氣,你看咱們三人都下來好一會兒了,卻壓根兒沒感覺到呼吸不適啊什麽的;腐蝕性也談不上,工兵鏟除了被啃噬得花屁大股,卻沒有侵蝕的跡象。唯一麻煩的,就是不知道這水中到底養活著什麽怪東西,撕巴勁兒太大,貿然下水無疑是死路一條。”


    水路走不通了,大家隻得想其它出路。


    王子衡望著石道上一根根高低錯落的石筍,忽然眼前一亮:“五爺,田哥,咱們把這些石筍放倒,它不就是一座座石橋麽?”


    “好主意!”龍飛虎終於肯定了王子衡一回。


    石道上的石筍,除去那些二三十公分的小精品,高的有十幾米甚至二十米,如果從底部將其放倒,控製好倒下去的方向,剛好能橫跨黑潭,形成石橋。


    龍飛虎立馬從背包中取出斧頭鑿子,三人分工合作,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一根八九米長的石筍。石筍倒下,上端猛然撞在聚寶盆上,眼見勝利在望,誰知石筍卻從中間斷裂,一根變作兩三根,咕嚕嚕全都滾進了潭水裏。


    田福生揩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搖頭道:“不行不行!石筍倒下去的衝擊力太大,石筍本身又很脆,自然是會斷的。”


    王子衡攤了攤手:“如果有繩索就好了,石筍倒下去時,我們兩個人用繩子拴在它的高處拽住它,慢慢往下放,那樣就不會斷裂了。”


    龍飛虎想了想,說:“隻能這麽辦,盡量找粗一些、高一些的石筍,一根一根試,看運氣怎麽樣。”


    三人又是一陣忙活,前前後後弄倒了六七根石筍,終於成功。大家擊掌相慶,發出一聲聲悅耳的清脆。


    龍飛虎交代:石筍化橋,雖然勉強可以通行,但依然不好走,為安全起見,三個人分別站在石筍的上中下三個點上,一段一段地接應珠寶,將之慢慢轉移至石道上。


    三人的站位分別是:田福生居首,於聚寶盆中負責收集珠寶;龍飛虎居中,作二級接應;王子衡守在石道,作最後一級接應。這個站位安排是田福生與龍飛虎都能接受的結果。


    聚寶盆裏約有兩三噸重的金銀珠寶逐漸被搬空。


    這是一個耗時耗體力的過程,眼看三個小時過去,大家無不筋疲力盡,但看著身前耀眼的金銀珠寶,又沒人覺得辛苦了。


    寶貝搬運的過程中,有一套玉器引起了田福生的注意。


    這套玉器由九個拳頭大小的人像玉雕組成,每個玉雕的顏色均鮮豔繁雜,質地細膩,晶瑩剔透。田福生是行家,他微微品鑒一番,便判斷出這是上等的獨山玉。


    而玉雕的內容,說來就有些讓人不好意思了:每個玉雕上都是男女二人糾纏在一起,呈愛愛姿態。男子發髻高挽,雙耳垂肩,寬大的袈裟半係半解,或和顏悅色,或獰眉怒目;女子則赤身裸體,姿態各異地貼在男子身上。


    粗看其形象,田福生認出這是密宗中的歡喜佛。歡喜佛又稱雙身佛,藏傳佛教的寺廟中才有供奉,乃藏傳密宗的本尊神,其愛愛造型來源於“男女雙修”之教義。


    密宗認為陰陽兩性的結合是宇宙萬物產生的原因,也是宗教的最後解脫,故而修行者可以利用“空樂雙運”產生了悟空性,達到“以欲製欲”的目的,最終功德圓滿,證成佛果。


    那男子形象喚作“明王”,女子形象喚作“明妃”。


    據說密宗的這套雙修理論為漢地儒教倫理所不容,因此今天在內地,是很不容易見到歡喜佛的。但跟傳統的歡喜佛造型相比,這九個玉雕又顯得有些不同。


    一般而言,歡喜佛造型比較單一:不管是柔和相的明王還是忿怒相的明王,要麽站立,要麽結跏趺坐;明妃則通通麵向明王,雙腿張開,四臂相擁,身體緊緊相貼而作和合之狀。


    可是眼前這九尊歡喜佛,卻各有各的不同姿勢,內涵豐富了很多。也虧得田福生在這方麵功力深厚,略加思索,便已弄懂其中因由。


    原來製造這套玉器的人,是“男女雙修”之術的狂熱信徒,他不僅極力推崇密宗中所謂的“和合大定”,還借鑒了漢地道教中的“房中九勢”來輔助修行,以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雙修這個東西,不光佛教中有,道教中也十分盛行。


    道教自古以來修真,就有外丹和內丹之別,而修煉內丹的一條主要途徑就是房中術。有道是“陰陽兩齊,化生不已。”於是好些老聃門人在閨緯之中刻苦鑽研,將房中術發揚光大,琢磨出“采補抽添九勢”。


    哪九勢?曰:龍飛、虎行、象疊、猿搏、蟬附、龜騰、鳳翔、兔吮、魚遊。說通俗點,就是九種愛愛體位。詳細情況,請參考島國愛情動作大片。


    想通這些,田福生對玉器的主人更是傾慕不已:要早生幾百年,一定得跟他好好切磋切磋才行!


    最後一包寶貝運到石道,三個人累癱在地上,都不願再動彈。


    過了好半晌,田福生才幽幽地說道:“眼看天都快要破曉了吧?不趕緊將寶藏弄出去,天一亮可就麻煩了。”


    龍飛虎道:“福生,我的意思,如果時間來得及,咱們就一次性搞定,把寶藏全弄出去;如果時間來不及,那就每人先少帶點回去,把痕跡處理掉別給人發現,下回再找個時間回來取。你們想想看,峰頂鬆樹上那三根繩子被人看見了,後果會怎樣?”


    田福生和王子衡都表示讚同龍飛虎的說法。


    當下三人決定,每人背著一背包寶貝原路返回。田福生與王子衡還是爬石筍上去,龍飛虎繼續做“壁虎”。


    田福生單肩扛起一大包寶貝,準備起行。龍飛虎從背後伸過手來:“福生,把珠子槍拿給我。”


    “幹嘛?”


    龍飛虎將嘴唇往上努了努:“之前的腳步聲不知走遠沒有,我先放一槍,嚇唬嚇唬他。你肩上扛著東西,不方便!”


    田福生依言掏出珠子槍,遞給龍飛虎。


    龍飛虎端著槍朝上方的洞口瞄了瞄,冷不丁調轉槍口,瞄準了還癱在地上的王子衡的腦袋。田福生始終小心防範著,見狀大駭,丟下肩上寶貝,迅速伸手拽住王子衡的小腿,順勢一掀。


    “嘭”


    鋼珠從槍口射出,擦過王子衡的左肩。


    王子衡被劇痛刺激,瞬間跳起,一時還不明所以,驚問道:“什麽情況?”


    田福生拉著王子衡的胳膊,叫道:“快跑!”


    兩人在狹窄的石道上狂奔,背後又接連響起兩槍,但因參差的石筍阻擋,均未打中。


    此時田王二人順著石道已跑開兩丈多遠,王子衡麵色蒼白,邊跑邊叫:“五爺,不就拌幾句嘴嗎,您犯得著下殺手?”


    第四聲槍響,田福生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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