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麽事了?”


    昭元帝站定身形,冷眸一掃,頓時讓薛汶心頭一震,再不敢聒噪造次,他喘息過後,急促說道:“我聽一位朋友千裏傳信——天門將要重開三宗公議,地點就在我們天都城裏!”


    昭元帝麵若寒冰,雙眸微微收縮之下越見深幽,“哦?他們一向喜歡深山大澤,這次怎麽選定了天都?難道是青睞此地人多繁華嗎?”


    他雖是說笑口氣,薛汶卻出了他話中森然之意,他不禁打了個哆嗦,苦笑道:“天門那群人素來古怪妖邪,誰也摸不清楚他們在想什麽。不過,我們幾個老朋友倒是聽到風聲——據說天門三位宗主之中,目前有兩位正在天都逗留。”


    “哦?”


    昭元帝眉頭一皺,目光更冷三分,“無翳公子身為國師,久居天都也就罷了,另一位宗主居然也敢輕身涉險,居住在京城帝闕之中?難道不怕朕一紙昭令,全城索拿嗎?”


    “萬歲,其實臣也很想建議您這麽做。”


    薛汶很不正經的衝著皇帝擠了擠眼,憊懶笑道:“但是天門這三位宗主皆是神秘莫測,甚少有人看清他們的真實麵目——也許,另一位宗主如今正喬裝打扮,在市集之中賣著豆腐,也或者,他(她)就是我們身邊親近之人……”


    “你可以繼續危言慫聽,若是被左相聽見,你這幾年的薪俸都要被扣光了。”


    昭元帝涼涼說道,薛汶一聽這話,俊臉頓時成了苦瓜樣。


    “天門……”


    昭元帝低聲沉吟了一會,隨即斷然道:“國師既然沒有向朕提起,表示此事他尚能掌握,你就不必擔心了。”


    不必擔心……才怪!


    薛汶見他眉頭緊皺,絲毫不見舒展,知道他忌憚這些術者在京城召開公議盛會,微微一笑不願說破,隻是附和著笑道:“國師身負不世奇能,天門公議雖然是三宗比拚高下,卻也未必會落到下風。”


    “他這個人,生性高傲又言辭犀利——豈止不落下風,隻怕是一心要獨占鼇頭。”


    昭元帝搖了搖頭,想起國師那難纏刻薄的詞鋒,不禁為之一笑——


    “這番公議,難保其餘兩人不會被他那張嘴氣得心血逆衝,昏厥過去!”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便離開了長樂宮範圍,有幾個近侍迎上前來,昭元帝雙眸一閃,淡淡吩咐道:“母後長途勞頓,先讓她好好歇息,閑雜人等若是無事,不要輕易放入滋擾。”


    眾人領命退下,薛汶仔細體味他話中之意,好似不經意的笑道:“太後若是想見誰,隻怕沒人能阻擋。”


    “她若是愛見,可以把人召入宮中看個仔細,仔細端詳這半年來,她的心肝寶貝有沒有黑了瘦了。”


    昭元帝冷冷一笑,話中之意,卻是別有所指。


    薛汶在他身邊多年,對此簡直是心領神會,他偷眼瞥著昭元帝冷然黑眸,斟酌著勸解:“婦人都是疼愛小兒子的,何況熙王是她親手帶大,母子二人常常見麵,也是尋常之事。”


    “哼……母子!”


    昭元帝冷笑一聲,宛如萬年冰玉碎裂,薛汶心頭一寒,歎了口氣道:“萬歲,熙王最近也頗為安分,隻是往宮裏跑得勤了些,就不必過於深究了。”


    “朕倒是不願深究,隻怕哪一天,太後拿了一紙詔書來,讓朕封他為皇太弟,這就要貽笑天下了!”


    昭元帝半是說笑半是當真說道,眉宇之間那道譏諷之色卻是更濃了。


    薛汶眼珠子一轉,笑道:“萬歲杞人憂天了——熙王姓顧,您姓秦,八竿子打不到的姓氏,哪來的什麽皇太弟呢?太後若是存有如此妄想,隻怕天下人都要笑她不慈了。”


    他這話說得很損,卻又有趣詼諧,昭元帝總算露出一絲笑顏來,“你啊,在朕麵前說得山響,可敢去太後麵前直陳嗎?”


    不等薛汶再露苦瓜臉,昭元帝歎了口氣道:“總之,都是因為朕沒有子嗣的緣故,他們才能癡心妄想……”


    他唇邊冷笑蒼然,卻似染了點滴的疲倦,“若是朕有個萬一,隻怕懷熙這個孽障,真能一步登天!”


    他隨即斜睨了薛汶一眼,“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時候就輪到你們貶官下獄,甚至是身遭淩遲了。”


    “萬歲,現在危言聳聽的人是您吧?”


    薛汶弱弱的抗議道,隨即卻咬緊了唇,負氣道:“若真到那一步,那我就、就——”


    “你就怎樣?”


    “那我就去投靠天門,憑我這一身術法,哪一位宗主都會賞口飯吃的!”


    昭元帝因著他的言論,一時愕然了,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聲來。


    ****


    熙王入宮覲見時,已是月微枝頭,宮門下鑰的時候了。


    太後寢宮門前的守衛不肯放他進去,正在僵持之間,太後身邊的一位年輕女官出來,將他領進了正門。


    熙王一路跟在她身後,一邊卻偷偷打量著這一身翠衣宮服的女子。


    隻見她冷玉肌膚宛如凝晶剔透,一雙冷眸宛如水銀,鼻梁以下卻蒙了一方黑底金紋的紗巾,半遮麵目,更引得人悠然暇思。


    熙王口中不說,心中卻是急速打起了算盤——


    聽說母後多年前在五台山禮佛之時,曾經收了一位父母雙亡的名門閨秀為義女,此女為替太後祈福,一直長居五台山佛庵之中,今次才隨太後返京,在她身邊貼身伺候,可算是太後麵前榮寵第一。


    “請問姑娘芳名?”


    熙王收起平日那套輕佻麵容,極為誠摯的問道。


    翠衣女子目不斜視,良久,才聽她輕聲道:“青鸞。”


    真是古怪,哪家父母會替女兒取這種名字?


    熙王心懷疑慮,卻又不便多問,說話之間,已到太後起居的正殿了。


    “母後!”


    熙王一進門檻,隨即便急匆匆拂開珠簾,朝著後堂直奔而去。


    他急衝之勢,帶得正在閉目養神的太後一個踉蹌,險些摔下床來,不由睜開雙眼,無奈的低歎道:“你這個孽障,是要把你母後摔死嗎?!“


    “母後……母後!”


    熙王倚在她懷裏,竟宛如稚童小兒一般嗚咽了,“母後,可想死我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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