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索拉好不容易徹底擦幹了眼淚平複了心緒,她已經被螢草帶到了間桐家的客廳,手中被塞了一杯暖融融的花茶,一個陌生的小女孩正坐在桌子的絡新婦的蜘蛛身體上,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索拉的眼眶還有些紅腫,她下意識伸手揉了揉眼睛遮掩自己的眼睛,間桐櫻歪歪頭,忽然對著她露出了一個乖巧可愛的笑臉。


    “客人要吃些東西嗎?”桃花妖端著剛剛做好的糕點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粉色和服的秀麗少女,神樂越過桃花妖伸手從碟子裏拿了一塊桂花糕塞進了嘴裏,又拿了另外一塊走到螢草身邊塞進她嘴裏。


    索拉表情呆滯的扭頭去看坐在自己身邊正專注翻閱古文本的螢草,她嘴巴小,手裏又有事情在做,一塊糕點咬了一半後神樂便捏著另一半,耐心等她咽了下去後,再把剩下的半塊塞進她嘴裏。


    索拉麵無表情的看著螢草像是個倉鼠一樣乖乖接受美少女投喂,單獨看樣子的話倒是聽話的很。


    “……寶寶。”索拉心平氣和的叫了她一聲。


    後者抽空從書裏抬起頭,露出了無辜的表情:“怎麽了?”


    ……無辜你妹。


    想到眼前這個一臉無辜的死丫頭是怎麽若無其事做出這一大堆事情的,紅發美人的額角就開始青筋直跳。


    螢草欣賞了好一會索拉陰沉沉的表情,終於滿足了她不可言說的惡趣味之後,終於放下手中的拉萊耶文本,靠在椅背上十指交疊放在了膝上。


    她甚至未曾掩飾自己欣賞索拉表情的惡劣行為,身為魔術世家千金從小接受良好教育涵養極好的索拉終於翻了個白眼。


    神樂坐在螢草身邊繼續啃桃花遞來的又一份三色團子。


    “你是不是該和我解釋一下這些事情?”


    螢草點點頭,笑眯眯的回答:“好呀,那索拉問吧,你問我答。”


    索拉一噎,立刻瞪她一眼:“我現在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麽,你要我問什麽?問你為什麽還活著?”


    螢草歪著頭想了想:“——也好,那就從我為何還活著來說吧。”


    她腳下一轉,凳子便轉個了圈而,直接與索拉來了個麵對麵。


    “首我們首先先來總結一下我現在已知的現存問題:第一,‘魔術回路’缺了一半,當然,分離出去的這一半不僅擁有我的力量,也有我半個靈魂——其實也可以理解為,實體版的‘人格分裂’,分離出去的另一個人格叫做菟,也就是你之前見到的自殺的那一個。”她擺了擺手裏的文本,“現在她在這裏。”


    “第二,屍魂界的追殺問題,當然這個問題與索拉關係不大而且現在也都已經解決完畢,我也就不詳細說明了。”


    “——這裏,菟是大問題。”


    螢草曲起指節敲了敲膝上放著的拉萊耶文本,因為融入了菟——自己另一半的靈魂的原因,這本邪書在螢草的手中顯得異常溫順。


    “她的瘋狂你也看到了,如果沒人阻攔的話,她絕對會奉獻一切給我,但是如果走入絕路,她也會不惜殺了我和我同歸於盡達到她的願望。”


    許是回憶起了之前菟自殺的模樣,索拉握著茶杯的手指無意識的收緊了幾分。


    螢草隻當自己沒看到。


    “我在其中做的隻有一件事情,就是催化……催化菟的這種‘除了自殺以外沒有其他的方式’的思維,這樣她死後回歸的意識才是負麵的、消沉的、可以控製的。”


    索拉有點不願意相信。


    “……但是之前那個,不還是你麽?”


    螢草點頭承認。


    “是我,但也不是你現在看到的我——而是和菟差不多的存在,也是我分離出去鍛煉另一個人格,不過這個要消極軟弱的多啦……覺得死亡才是解脫,可以說你之前見到的那個,算是我的心魔。”


    她點了點自己的嘴角,笑容有種詭異的愉快:“老實講這種方法還是桔梗之前送我的那瓶泥土給我的靈感……”


    奈落可以為了拋棄自己的軟弱之心把鬼蜘蛛分離出去,那麽她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樣的法子——


    製作一個“真實”的軟弱的自己,然後順勢把菟重新收回來?


    正好這個世界裏的索拉養了一盆螢草,同時也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本體。


    螢草用這朵“螢草”,用自己過去的心魔作為誘餌,重新製作了另外一個“自己”,用來蠱惑菟的視線。


    因為這一次的靈魂、血肉、本體、記憶……全部都是最為真實的,所以菟上當也是理所當然,而且為了宣誓自己的忠誠,她甚至毫不猶豫的交出了自己全部的靈力。


    當然,交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被螢草重新收走了。


    索拉聽得有些茫然。


    螢草看著她一頭霧水的模樣,便支著下巴輕笑了起來。


    “總結一下——我再一次分裂了另一個‘我’,用來蠱惑菟,然後收複了她的靈力,並把她和拉萊耶文本融為一體,而且因為拉萊耶文本的存在,加上心魔、菟,三者彼此相輔又彼此相克,也就形成了一個穩定的循環鐵三角,也就是說:這樣我同時解決了我的心魔、分離在外的半個人格、收回了我流逝的靈力修複了魔術回路,得到了一本隻屬於我的拉萊耶文本,然後因為我在死神麵前死去,還有我養母作為證明,所以屍魂界也不會再繼續追殺我。


    這樣可懂?”


    大致理解了的索拉隻剩下麵無表情作為自己的回答。


    “……你就沒有後遺症?”她有點不敢相信:“靈魂這種東西你也敢隨便分割,你可真是膽子夠大的!”


    螢草一臉無辜。


    “所以在製作那個‘我’的時候,我加入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把我‘作為人類’的一部分,加進去了——所以現在索拉看到的雖然是你認識的螢草,但是我也不是你認識的螢草了。”


    “我現在是神樂的式神。”


    一直坐在她身邊的少女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抬起頭掃了一眼,表情很是淡定。


    “……如果是式神的話,可以依靠‘式神碎片’的方式來分割靈魂,當然因為身為‘人類’的這一部分,我和拉萊耶文本,也就是另一半的我自己的比例,其實是51%和49%。”螢草愉快的笑了起來:“所以最後雖然有點賠本,但我還是贏了~”


    聽到這裏索拉已經無話可說了。


    就憑這心眼這二話不說割裂自己靈魂的凶狠勁兒……索拉現在連將來擔心她被欺負還是擔心看上她的那個被欺負都不知道了。


    “……玩這麽大怎麽就沒人攔著你呢?”


    索拉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


    神樂叼著最後一串團子眨了眨眼睛。


    卯之花烈淡定喝茶。


    螢草依舊笑眯眯的,態度倒是極好的。


    式神錄裏的三個ssr是極為機智的,從頭到尾保持沉默和配合,畢竟用螢草的話來講就是弱者的智商不要和她說話;至於其他的嘛……


    螢草忽然一彎腰,從桌子底下撈上來一隻瑟瑟發抖夾著尾巴的毛團子。


    她白皙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梳理著狐狸崽子背上的軟毛,笑吟吟的回答:“有那麽兩個不長眼的來攔我了,有那麽一個醜的不認識還非要套近乎,讓順手我扔遠阪家的院子裏了;


    【穿錯皮膚的晴明哭暈過去】


    另外一個……稍稍有點小調皮。”


    螢草笑容一深,梳著妖狐背上白毛的手指稍稍加了些力度,妖狐哀嚎一聲,在她手心下哆哆嗦嗦,看上去可憐無比。


    “不過我感覺最近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肝火太旺……正準備去給他做個絕育手術,讓他冷靜一下。”


    之前被鬼使黑親手交到螢草手裏,又被笑吟吟的螢草一頓暴打抽回原型的妖狐要被嚇哭了。


    qaq對不起阿媽我錯了!!!


    qaq我再也不捅你了!!!


    螢草笑容如沐春風,不為所動。


    畢竟是鬼使黑好不容易為她找來的寵物啊,小白還特意囑咐了一下為了寵物好最好還是做個絕育手術,這樣免得發情的時候把沙發咬壞,現在真皮貴,修沙發挺費錢。


    她覺得很有道理。


    而且螢草覺得自己可公平了。


    你捅我一刀我還你一刀,有來有往的,而且絕育一下為保護大自然做貢獻,多好呀~~


    她拎起腿上的妖狐,笑容溫柔極了,背後仿佛盛開了大片大片的黑百合,美的動人心魄。


    妖狐自己也覺得這笑得簡直太他媽動人心魄了。


    “正好我養母就在這裏,四番隊隊長專職醫療,讓她動刀子絕對輕輕鬆鬆,‘咻’的一下就好了呦~”


    卯之花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矜持又優雅的笑了笑。


    “我順手多做幾個也是可以的——又不麻煩。”她溫溫柔柔的說著。


    式神錄裏的幾個ssr同時身下一涼。


    螢草眨了眨眼睛。


    “……師父不打算不給我留幾個?”


    聞言卯之花笑容愈發柔美起來:“……你想留幾個呀?”


    “要不要給你留七個,一周七天不重樣?”


    螢草臉色瞬間一黑,像是想到了什麽古老的過去一樣表情極為難看。


    然後她一把抽出式神錄放在了養母的麵前。


    “那就一起。”


    神樂暗搓搓戳了戳螢草,她陰沉沉的隻答了一句話。


    “……別和我說話,我現在有點腎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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