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衍反應過來時候,自己已經將腳踝上的鏈子一點一點的收縮在自己的手中,細細的鏈條在兩根手指指間悄無聲息的纏繞著,直到纏繞到了一個合適的長度。


    他低頭看著向佑霖黑漆漆的頭頂,他看不到向佑霖的神色,不過大概想想,也能知道估計是愉悅的吧。


    思考至此,楚衍兩手指間有些彎垂著的鏈子瞬間變得緊繃起來。


    鏈子套上向佑霖修長的脖頸的時候,時間像是有一瞬間的停頓,原來將頭埋在他身上是向佑霖完全可以選擇出數不清的能夠掙紮開的方式,更何況楚衍本來心裏急亂之下都稱不上是套緊了他的脖子。


    他隻要將壓在楚衍身上的雙手反握住楚衍的雙手就可以卸掉楚衍的手上的所有力氣。


    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反而雙手將楚衍環繞在自己的懷中,抱的更緊了起來。


    他隻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眼神中一瞬間的難以置信,就又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他有意不發出聲響,讓楚衍的罪惡感能夠少一些。


    甚至還怕自己的死相嚇到楚衍,除去那不可置信時候一瞬間的抬頭之後,就又將頭低了下去。


    但偏偏就是那一瞬間,讓楚衍看到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向佑霖並不比自己好過多少。


    那一瞬間的抬眼,除卻剛開始的有些不可置信之外,殘留剩下的竟然是涵蓋著解脫的意味。


    他甚至是期盼著這樣時候的到來。


    楚衍原本漸漸勒緊的雙手停了下來,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泄除了力氣,隻是覺得向佑霖太可悲了。


    脖子上的桎梏被鬆開來,已經不能呼吸的肺部猛的進入一絲空氣,讓向佑霖不由自主的瘋狂喘息著。


    甚至咳嗽了起來。


    過了一會咳嗽聲音才漸漸的停息下來,向佑霖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為什麽要鬆手。“


    他的聲音淒涼又孤單,像是一個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的獨居老人:“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麽?“


    “能死在你的手上。“


    他輕笑了兩聲,聲音晦澀如暗,又苦澀無比:“你嫌髒了你的手?“


    “不該是這樣的。“楚衍喃喃自語道:“我從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也沒有想過。“向佑霖的視線從始終都放在床頭櫃上,此時天色已晚,月色升起銀輝照耀,將棕木色的床頭櫃也撒上了銀色的光芒,那種光芒在抽屜的把手上顯示的淋漓盡致。


    他靜靜地看著,眼神中才漸漸地有了暖意,抽屜裏麵有一個小盒子,裏麵放著的是他送給楚衍的戒指。


    那時的壯誌淩雲,滿心認為麵前的人是自己的,如何會想到自己會用比何閔廷更加無恥的手段,將麵前的人鎖在自己的身邊。


    甚至不願意放手。


    “楚衍,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他的視線緩緩上移,望向楚衍那張令自己幾乎完全喪失了理智的臉龐。


    “我應該怎麽做,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的聲音弱小而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楚衍這才明白,看似威脅,強硬的那些舉措背後,是向佑霖甚至比自己還要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脆弱。


    楚衍此時徹底的鬆了手,剛才的鏈子在向佑霖的脖頸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印痕,如同他預想的一樣,印在了那條鈴鐺印痕的上麵,拉長了許多,簡直圍繞著那個印痕拉成了一個圈的形狀。


    紅色的印痕泛著青紫,讓人難以想象向佑霖受到了這樣的對待,竟然一下都沒有掙紮。


    許久,楚衍才緩緩的說道:“你走吧。“


    向佑霖並沒有動作,他甚至沒有從楚衍的身上起來:“楚衍。“


    他的聲音令人沉醉,好聽極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的。如果再來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反抗。“


    他的聲音竟然帶著慫恿:“你殺了我吧,這樣咱們就都能解脫了。“


    “你走吧。“楚衍重複的說道。


    他知道向佑霖並不會離開多久,也明白向佑霖走了之後,自己還會遭遇那些記憶碎片的侵蝕,但是縱然如此,他也不原因再在此時麵對向佑霖了。


    似乎現在的向佑霖,比他視為洪水猛獸的記憶碎片還要恐怖,還要另他不敢麵對。


    向佑霖終於走了,在淩晨的時候,從穿衣,到收拾東西,再到最後的關門,走的安安靜靜的。


    奇怪的是,他在室內的時候,如果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但是楚衍就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如今他這麽一走,幾乎就是一瞬間的,所有雜亂的記憶像是潮水一樣湧入腦海之中,他想要叫它們別出來了,卻根本無濟於事。


    他手上還繞著那根鏈子,在不知不覺中,鏈子深深的嵌入肉裏麵,似乎比嘞向佑霖的還要重上幾分。


    在他終於感覺到疼痛的時候,淋漓的鮮血已經染滿了雙手,嚇的他幹淨鬆了力氣。


    他並不想自殘的。


    隻是一時之間感覺不到疼痛了。


    染了血的鏈子輕飄飄的跌落在腳底的地毯上,和第二波沒來得及清理的飯菜混在一起,十分惡心。


    不能再這樣了。


    楚衍竭力的想要遏製住自己,他雜亂的走了兩步,月色的銀輝撒在他的身上,楚衍才忽然的意識到,如今已經是晚上了,該睡覺了。


    他又返回去躺在了床上,流著血的手抓起了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才換的潔白的被套躲過了第二次的湯水,卻沒有躲過這一次的鮮血,暗紅色的血液隨意的蹭在上麵,浸濕了一片,若不是床上的人還有氣息,那便是一個活脫脫的凶殺現場。


    楚衍不曾注意的蓋上了被子,將姿勢調成最容易入睡的那一種,卻還是輾轉反側,別說入睡了,就算是閉上眼睛超過五秒鍾,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不舒服從而睜開雙眼。


    似乎連呼吸都是錯誤的。


    他失眠了。楚衍這樣固執的認為,他從來都不敢往自己精神方麵出了問題的那方麵去想。


    生怕連自己都這樣承認了之後,腦海中的那些東西就會更加的猖狂起來.


    那時候就真的是成了一個不明是非不辨親友的瘋子了。


    失眠,是不是該找點容易入睡的東西?


    他翻身下床,想要去找一些酒水來喝,記得來這裏第一晚的沉睡就是因為喝酒喝斷片了。


    酒櫃在客廳旁邊的吧台上,恒溫的控酒器可以完美的將那些各個品種的酒水呆在最適合它們的溫度裏麵。應該還有幾瓶的。


    楚衍如此想著走了過去,卻看到酒櫃的玻璃大開著,絲絲的涼氣是從控酒器裏麵冒出來,裏麵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楚衍這才想起來,這幾天因為睡眠問題,自己好像已經喝完了吧台裏麵的酒。


    家裏麵除卻吧台,在地下室還有一處酒窖,裏麵放滿了自己喜歡的和向佑霖喜歡的酒水。那麽多瓶被妥帖的收藏起來,楚衍如果要下去喝,估計能喝上個十幾年的爛醉不看也才喝掉二分之一不到。


    可是,楚衍走到了地下室的方向,就再也無法靠近一步了,因為腳踝上那個該死的東西的存在。


    他又硬拽了兩下,直到雙手上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口子又不甘示弱的流了些許血出來,他方才罷休。他甚至都想打電話讓向佑霖回來了。


    可奈何這個屋子裏麵一個能通訊的東西都沒有。


    楚衍煩躁的撓了撓頭,好不容易區生出來的困意被那些惱人的東西瞬間的趕走,一絲一毫的都不給你留下,甚至連打哈氣的心思都沒有。


    楚衍躁客廳裏麵踱著步子,忽然想到家裏麵還有一個備用藥箱。憑借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記憶找到了那個藥箱,救命一樣的將它打開來。


    翻遍了也沒有找到什麽安眠藥。


    倒是有好幾版的阿莫西林。楚衍將阿莫西林的盒子打開來,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想著平日裏麵喝感冒藥的時候總是嗜睡,想必這個也應該是有些令人嗜睡的功能的吧。


    就拿出來一版,就著冰水一粒一粒的吞咽下去,便又回去醞釀睡眠去了。


    誰知並沒有任何的好轉,作用是有的,但是並沒有讓他好過多少,他腦袋暈暈的,腦海中卻還是充斥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碎片。


    如今算是困意甚濃,卻是如何也睡不著。楚衍被折磨的真的有些困乏,迷迷糊糊的去客廳裏麵扯了一盒阿莫西林,倒在手裏麵分幾次吃了下去。


    漸漸的困意總算是壓過了腦海中那一堆的胡思亂想,漸漸的困意也變的鋪天蓋地起來,楚衍躺在床上這才勉勉強強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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