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兒不敢直說,畢竟借體重生這樣荒謬的事說出來,會不會嚇死人她不知道,但她應該沒什麽好下場。


    “主人,你是想問你為何會附在這具身體上嗎?”


    “你知道?”花蕊兒嚇得花容失色,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它竟然知道,一個瓶子,會說話,這本身就很妖異,竟然還知道她的來曆,會不會對她有害?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花蕊兒已經想到如果實在不行,她就把這個瓶子燒了,或者是丟到很遠的地方,再不然就埋到地底下,讓它永不見天日。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誰的鮮血能夠喚醒我,她便是小瓶的主人。主人你用你的鮮血將我喚醒,那麽,你就是小瓶的主人。小瓶才剛剛蘇醒,別的並不清楚,我好累,我需要沐浴月光……”


    說著說著,小瓶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花蕊兒很無奈,捧著小瓶,苦澀一笑,終究是自己太強求了嗎?


    “那你……為什麽會在我娘手裏,你,你為什麽會說話,這個瓶子,這到底是什麽瓶子?”


    “主人,我才蘇醒,很虛弱……我的來曆,我也不知道,我記得的事情不多。至於這個瓶子,能夠催生,我需要沐浴月光……”


    聲音一下子就消散了,無聲無息,原本綠光盈盈的小瓶瞬間黯淡下去,恢複之前灰撲撲的樣子,花蕊兒把小瓶湊到自己嘴邊,急忙問道:“催生什麽啊?沐浴月光,是把你放到月亮下嗎?你快說啊!”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以及偶爾響起的一聲鳥叫聲,花蕊兒很無奈,腦子裏全是前世和今生所有交叉混合起來的記憶,今夕是何年,那個她已經死了嗎?那沈家還存在嗎?還有……


    腦子迷迷糊糊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花蕊兒握著胸前的小瓶,不知何時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花蕊兒剛起床,就聽到葛氏指揮兩個媳婦兒:“今天還得下地,種下去的玉米發芽了,天殺的鳥,給我吃了不少,今天還得補種子。你們兩個吃了飯,老大媳婦兒,你先把後院雞喂了,然後把鋤頭拿到地裏,老二媳婦,你先牽著牛去放牛,把牛拴好回來除草,男人們有他們的事,我們也都別閑著。這兩天花了那麽多錢,總得掙回來,家裏隻出不進,我們過年都得喝西北風!”


    說完,葛氏深深地看了段氏一眼,段氏裝作不知曉,十分乖巧地回答:“知道了娘!”


    葛氏一走,段氏的妯娌,也就是花嶽弟弟的媳婦兒薑氏似笑非笑地問:“嫂子,蕊兒這孩子沒事吧?”


    段氏搖搖頭,“沒事,經過這麽一次,總算是好了!”


    “那就好……”薑氏遲疑片刻,問道:“那嫂子,光宗的親事這麽辦?羅家這麽一鬧,隻怕是光宗更難娶親了。你說光宗這孩子,雖說人老實了點吧,但也沒什麽懷心思啊,吃苦耐勞,為人勤快老實,怎麽就沒個姑娘家看上呢?”


    說到這個,正好戳中段氏的心窩,“我家光宗自然是個好孩子,偏偏就是嘴笨,你說這孩子……我們說也說過了,他倒好,除了自家親人,見到外麵的姑娘,說句話就臉紅得不行,他這樣,哪個姑娘會看上他啊?偏偏我們家情況不大好……唉,暫時隻能算了,這次我差點把蕊兒賠進去,羅家那小姑娘也幸好沒進門,嫌貧愛富,這樣的人,我們也養不家啊!”


    薑氏笑著打哈哈,兩人說了幾句,就分開走了,薑氏要去牽牛,段氏先去廚房拿雞食,她們正好錯過。


    上房,花蕊兒隻能端著碗坐在大門口吃飯,遠遠地,花光宗和花耀祖以及花青山都坐在桌子前麵,葛氏身邊花蘭蘭陪著,全家隻有她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花家規矩大,葛氏不讓兩個媳婦兒和他們一桌吃飯,一般段氏和薑氏在廚房吃完就得提前幹活,而花蕊兒,從小就不準上桌,可以和他們一屋吃飯,但卻不能上桌,用葛氏的話說,這姑娘啊,就是賠錢貨,將來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不能和他們花家的人在一起吃飯。


    然而花蘭蘭卻因為從小就會哄葛氏,葛氏格外開恩,可以陪著她一起上桌吃飯。


    花耀祖一邊吃一邊朝花蕊兒這邊看,花蕊兒大口大口吃得很香,盡管碗裏除了丁點高粱和玉米碴子,剩下的全是野菜,可她依然吃得很香,兩大碗下肚,肚子倒是被撐起來了,可一點飽腹感都沒有,她意猶未盡。


    就在她站起身打算再去盛一碗時,葛氏重重地將碗筷放在桌上,把幾個孫子孫女嚇了一跳,花蘭蘭端著碗,嗓子眼還堵著食物,怔怔地盯著葛氏。


    花旺沒有受影響,自顧自地吃著東西,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花蕊兒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後自然地走了過去。


    一個大大的木盆裏,盆底還剩下一節拇指高的稀粥,葛氏眼中漸漸蓄起嫌惡,“差不多行了,光吃不幹活,吃那麽多有什麽用?”


    花蕊兒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慢,葛氏說完,她碗裏又滿上一碗,舔了舔嘴角,她端著碗回頭對葛氏說道:“我隻是這兩天不幹活,等我好了,一樣會幹活的!”


    花蕊兒的話讓大家一驚,特別是花光宗和花耀祖,兄弟兩猛地抬起頭望著她,花蕊兒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裏,以前的花蕊兒,是個柔弱的姑娘,葛氏要說一句話,她敢嚇得不能呼吸,哪裏敢這麽明目張膽跟她對話?


    葛氏楞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名之火,花蕊兒卻對花旺說道:“爺爺,我大病初愈,不能讓我吃飽嗎?”


    聞言,花旺抬起頭,他花白的胡須上海沾著一些玉米碴子,他看了花蕊兒一眼,又轉回去看了看身邊的葛氏,“不過是一碗稀粥,就讓她吃吧。”


    “我什麽時候說讓她不吃了?我隻是……你看她,這都吃了幾碗了,簡直比豬還能吃!家裏要不是因為她前後兩次請大夫,至於掏空家底嗎?還吃,吃什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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