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裔的眼睛瞪得滾圓。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遭受了無數重擊,然後視線開始顛倒,整個人被掀到半空中。


    “額啊!”


    捺薩咆哮著將他摔在角籠的地板上。


    模糊的紋磚被砸到開裂,傷者口中噴出的血液濺到最近的觀眾臉上,瞬間清出一片空檔。


    酒館裏竟然開始安靜下來。


    他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逆轉給驚得無法言語。


    朗茲渾身疼痛甚至難以反抗。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嚴重低估了對手,而且因為戰旌的命令隱藏實力,導致掉以輕心,最後才被弄得如此下場。


    捺薩接連不斷的攻擊都很毒辣。


    觀眾們冷吸不斷,搖著頭,有人歡呼不斷,期待著另一亂拳拳到肉的互毆,也有人在暗示酒館老板及時製止。


    賭鬼們享受暴力。


    酒館老板也很為難。


    拳手們想幫忙,畢竟朗茲雖然戰勝了他們,卻都手下留情沒有弄出嚴重的傷勢。


    捺薩將朗茲按在囚籠上毆打。


    巨裔被動防禦卻還是難以招架。


    他心底其實非常震撼,畢竟上一次感受到這種無能為力的壓製感,還是在跟戰旌交手的時候。


    不同的是……


    戰旌會手下留情,但敵人不會。


    捺薩的拳頭上全是厚實的繭,苦力和殺伐鍛造出一雙殺人無數的手,僅僅幾個呼吸間的毆打,就將結實的朗茲給弄得四肢癱軟。


    砰!


    劫掠者領袖沉重的勾拳將巨裔打得抬起又落下。


    撲通!


    朗茲幾乎失去意識,癱倒在原地無法回應。


    酒館裏的聲浪幾乎要掀翻房頂。


    捺薩張開雙臂享受著觀眾們的歡呼。


    他沿著囚籠走了一圈,看見有刀斧隊穿過門廳和圓桌,朝著側門接二連三地趕過去。


    蘇塔已經隱藏在觀眾當中。


    捺薩眯眼深呼吸,把所有的吹捧和狂熱都攬進懷裏。


    他曾經也是為地下拳場的老板,自從走上劫掠者的道路以後,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種被聲浪和燥熱包圍的快感了。


    “哦,該死,我要上癮了。”


    捺薩笑得很酣暢。


    他身上的皮膚連汗水都沒有,血液已經幹涸,暗淡的紋身似乎在講述著許多危險的故事。


    朗茲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


    捺薩沿著囚籠的直線走到他身旁,將巨裔拎起來,按在混合金屬製成的圍欄上,鉗住脖子的手臂不斷發力……


    “咳咳,嗚。”


    朗茲凹凸不平的腦袋崩出青筋。


    他雙眼顫抖,瞳孔裏布滿血絲,碩大的身軀在這種折磨下顯得更加驚悚可怖。


    “呼咳咳……”


    捺薩最後沒有殺掉對手。


    酒館老板也鬆了口氣。


    如果這裏鬧出人命,會弄得比較麻煩,說不定會被港口處罰,導致接下來的稅額被提高幾成。


    捺薩把朗茲放低。


    他身材高壯,肌肉虯結,雖然比巨裔要小一圈,卻還是超出正常人類的體型不少。


    “聽著,蠢貨。”


    捺薩對著朗茲慢慢說道,“我知道你們最近在追查一些事情,這很不禮貌,明白麽……”


    朗茲眼角抽搐。


    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誰。


    捺薩笑著繼續說:“你的朋友們付出了代價,但你運氣會很好,能夠活下來。”


    “啊!”


    朗茲爆發出一股力量。


    捺薩又用粗暴的毆打將反抗給按到寂滅。


    他咬著牙,齜出笑弧,在朗茲耳邊發出哼聲,享受著這種無能為力的掙紮動靜。


    他說:“我看得出來,你們應該是被雇傭的,諾林那邊誰給你們發錢,是科琥還是朗明威?嘖嘖嘖,轉告他們,我沒賺夠錢,下次有機會去要他的命。”


    朗茲感覺按住自己脖子的手鬆開了。


    他支撐不住身體向前傾倒,就在剛剛見到地磚的瞬間,有個黑色的影子迎麵放大。


    砰!


    捺薩重重踢了一腳。


    隨後帶著歡呼和敬畏揚長而去,臨走之前,將下注的標牌扔給的店長,作為損壞決鬥角籠的賠償。


    當然是遠遠超額的。


    但資產膨脹的劫掠者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


    拳手們鑽進去檢查巨裔的傷勢。


    他們的動作很專業,甚至有人送來了藥物和水,畢竟隻有動過手的人才能明白巨裔的豪爽和溫柔。


    “嘶,比想象中糟糕。”


    老板皺眉表示遺憾,吩咐手底下去找最近的術士過來。


    朗茲他們來玩競技角籠,雖然有些亂搞,卻吸引了客流,積攢的聲望和消費足夠令人施展善意。


    酒吧開始散場。


    老板起身準備去後巷看看為什麽會引來刀斧隊。


    躺在地上的巨裔卻在此時突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我的朋友在哪兒?”


    他瞳孔裏已經開始充血,誰都看得出來他已是強弩之末,或者說,巨裔在心裏堵了一口氣。


    老板支支吾吾,說不出上來。


    “你剛才將後巷,帶我去,現在就去!”


    朗茲翻過身,吐出好幾口血,然後錘著腦袋,竟然當著眾人的麵重新站起來。


    他扶著欄杆離開,留下清晰的血手印。


    老板和拳手們驅散了觀眾,又跟刀斧隊解釋,才看到收屍的腳夫們圍在傷員旁邊。


    意思很簡單。


    裏麵的人活不成了,但是又沒有咽氣。


    朗茲渾身帶傷,像個傳說裏跑出來的凶神,誰都不敢阻攔他衝到裏頭去。


    他跪下來傾聽魯尼和洛嘉的心跳。


    傭兵已經開始變冷,但洛嘉還有很微弱的生命跡象。


    “我認識個術士,離得不遠,或許能……能救你,至於這兩位已經沒有希望啦。”


    老板看得出巨裔的焦急。


    他榨幹心底最後的善意,才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朗茲卻沉默著沒有回答。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藥劑全部傾倒在洛嘉的傷口上,然後用布匹包裹每一處正在流血的位置,動作竟然溫柔得有些令人難以想象。


    拳手們反應過來想要幫忙的時候,他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朗茲將魯尼的屍體拎起來夾在腋下,然後把洛嘉抱著抗在肩膀上,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轉身離去。


    他沒有想過自己傷得多嚴重。


    他隻是憑借著記憶,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冰港外圍的駐紮營地。


    朗茲覺得自己還不能倒下。


    洛嘉快死了。


    他最後的一絲生機就在自己身上。


    這個世界上……


    這有戰旌有這個能耐。並且會不計代價的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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