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穿過那些高大的風蝕岩,聽起來悲切而詭異,像是一個婦人在深夜時而低泣時而哀嚎。


    可能很多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就要揭曉,林夕不得不又向前湊了湊,麵對清溪境後期已經不知道多久的淩兆,她真的不敢放開自己的神識聽他們談話內容,隻能將距離一再拉近。


    淩兆並沒有耐心回答他們的問題:“你們還是先回答我的問話吧。”


    “血蠱豸是我外公羽化之後母親在收拾他老人家的遺物時發現的,因為此術陰邪,母親直到前不久才傳於我和哥哥,並且告誡我二人堅決不許外傳。你……又是如何知曉?”


    衛清梅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疑惑,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又小聲喃喃著:“你不可能知道啊!母親明明說過,會用這東西的人全都死了,隻有我和哥哥會,一定是你從我母親的紫竹簡上偷學來的,對不對?”


    “嗬嗬!”淩兆的笑聲冰冷而譏諷,語氣裏帶著不耐:“我怎麽知道的,沒必要說給你聽,我的問題是你怎麽有衛煦的血蠱豸?”


    可能是自家妹妹總是夾纏不清,衛涆接口道:“我們並沒有衛煦的血蠱豸,我們是通過誓言契做了一些手腳。”


    林夕心中一驚,不對啊,那張契約書她仔細檢查過,明明是沒有問題的。


    “雙方各留契約一半,這樣我們就拿到了衛煦的一滴精血,另一半上是梅梅的精血,那裏麵藏著一粒血蠱豸蟲卵。”


    衛涆的話讓林夕毛骨悚然,她還是小瞧了衛家兄妹,原來不僅僅是她要拿著那個誓言契做文章,人家也是有備而來。


    怪不得衛清梅這麽“拳拳盛意”激她,並且還拿出了誓言契來。


    “那是很小的蟲卵,而且隨同血液一起滴到契約書時是休眠狀態,任誰都察覺不到。因為我們……畢竟是同一個父親,被鮮血喚醒的血蠱豸會在我血液幹涸之後尋找相同的血液,衛煦必然會將契約書隨身收藏,而納寶囊和靈獸袋是無法約束住蠱蟲這種東西的,血蠱豸就會鑽進衛煦的身體潛伏起來。”


    衛涆補充道:“一到了海眼這裏,我們立刻焚燒了那半張契約書……”


    “可是沒想到你們手裏的母蠱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淩兆語氣十分古怪的說道:“於是你們就懷疑,衛煦可能不是你們父親的孩子,因為那半片契約書衛煦不可能不帶在身上。”


    “你們這麽做心思也算機敏,一旦找到他的位置,便會直接除了他,是也不是?”


    兄妹二人閉口不言,算是默認了。


    淩兆突然揚聲說道:“煦弟,該問的,我都幫你問了,是不是你也該出場了?”


    衛涆、衛清梅聞言大驚,煦弟?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埋伏著?


    果然,遠遠的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竟然真的是衛煦!


    衛清梅的心裏充滿了苦澀。


    這些對付衛煦的辦法全都是大哥的授意,當初逼著衛煦跟她發過誓言契後,衛清梅以為這次衛煦死定了。


    進入幽冥海眼內部之後,的確是隨機傳送各自分散。


    可是她身上帶了母親給的一件傳送類秘寶,據說那是整個幽冥海唯一的一件,可以令六個站在一起的人不會分散。


    隻要進來之後焚燒那滴衛煦的精血,血蠱母蟲不但會提示身中子蠱之人的大概方位,還會讓血蠱豸控製中蠱之人向他們這裏匯合。


    衛清梅幾個恰好傳送到鬼城附近,自然也知道這裏人跡少至,是神不知鬼不覺收拾掉這個眼中釘的最好地方。


    一切都是那麽完美的按照計劃形勢,隻是沒料到,焚燒契約後不但母蠱沒有提供出衛煦的位置,子蠱也沒有任何反應,最後竟然還遇見了淩兆這條惡狗。


    如今倒是心想事成,衛煦真的如願以償過來了。


    可是……


    衛清梅看見自己身上的縛靈鎖,自己跟哥哥以及帶來的人都成了階下囚,其餘分散別處的那些就更加根本指望不上。


    淩兆高挑而陽光的身姿就那樣挺拔而立,衛清梅咬了咬嘴唇,父親居然把這樣的高手派進來保護那個雜種,實在是太偏心了!


    如果淩兆是幫助自己的,該有多好?


    “想不到我一直都低估了你。”淩兆雙目直視林夕。


    “我可從來沒敢低估過淩兄。”林夕回以淡然一笑:“我已經如此小心,想不到還是被淩兄你察覺了,清溪境後期果然強大啊!”


    “短短三個月可以從凝露突破到靈泉,你果然是不可小覷。”淩兆的話讓衛家兄妹同時倏然色變。


    這個廢物?


    怎麽可能?


    “我想問你兩個問題,不知淩兄能否行個方便?”林夕神識傳音說道。


    淩兆的臉上帶著狡黠,哪還有從前的熱心、爽朗、仁厚?


    “你是不是想問,究竟是誰派人追殺的你?還想問,你到底是不是衛蒼穹的兒子?”


    林夕搖搖頭,又點點頭:“我知道,派人出去追殺我把我逼回宗門的,不是你就是衛蒼穹,無需再問。後麵的問題倒真是我想知道的。”


    “你為什麽要問我?”淩兆挑了挑眉。


    林夕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因為衛清梅跟你說不但不殺我,還會想辦法保護我回宗門的時候,你一點都不奇怪,還有你看我的眼神,總是特別矛盾,有時候冷漠有時候憐憫,有時候嫉妒。”


    “作為一個我‘父親’派來保護我的人,你必然是忠於衛蒼穹的,那麽你應該對他子嗣的血統十分敏感,可你並沒有任何驚訝和疑問,隻能解釋為,你早就知道答案。”


    聽著林夕的娓娓而談,淩兆臉上的輕視之情盡去,他是真的小看了這個自己曾經嫉妒很多年的人。


    “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但是你是不是也該回答一些我的疑問,比如……為什麽你身上沒有血蠱豸?”


    不知道為什麽,林夕覺得淩兆問出這個問題時,有點緊張,雖然他依舊是一臉滿不在乎。


    “好,隻要你解答了我的問題,我也會告訴你答案。”林夕一口應承下來。


    衛清梅和衛涆被一根長長的縛靈鎖捆綁著,完全失去法力和一切行動能力,倒是能聽能說,可現在明顯是淩兆跟衛煦在進行神識交流,作為階下囚的二人很有素質的沒敢說話打擾。


    風依舊呼號著,不時拂起兩個男人身上的衣袍,簌簌作響。


    衛清梅突然很迷惘,這兩個人真的是淩兆和衛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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