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媽媽,可是這個人又不是媽媽。


    就算彼此距離這般遙遠,阿拉雷依舊能感覺到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生人勿進的強大氣息,他心中有個很壞的預感,咩又不要他了,咩又忘記他了。


    林夕的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以前就曾經記起過某些片段,一世一世的輪回裏,阿拉雷都陪著她慘死,她的伴侶模樣總是不同的,但是阿拉雷永遠都是那個模樣,烏溜溜的靈動的雙眼,帶著福窩肥嘟嘟的小胖手,總是對著她張開手臂,含糊不清叫著媽媽。


    林夕隱約知道,那個陪著她的男人是禦子離,好像阿拉雷的父親其實就是禦子離。


    她心中一陣煩躁,這特麽叫什麽事?


    明明記憶碎片中,隻要自己結婚了,對方必定對她極好,若那個人真的是禦子離,他又為什麽要一次次將林夕置於死地?


    林夕發現阿拉雷有點不大對勁,這小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是她這個娘惹了那小子,動不動都是水槍伺候,現在是怎麽了?


    “兒砸,你是不是給你老咩我惹了禍?”


    阿拉雷搖搖頭。


    “真沒給你老娘惹禍?也沒欺負灰灰和墨墨?也沒去擼我那隻大白豬?”


    林夕挨個點名,阿拉雷已經把粉嘟嘟的大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什麽禍都沒惹,那你為啥一臉心虛的表情?”


    阿拉雷:我明明是一臉委屈好不好?


    知道阿拉雷擔憂的問題時林夕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指戳他q彈彈的大腦袋:“嗯,真是個腦袋進水的傻孩子。”


    剛說完就被噴了一臉。


    話說兒砸貌似很久都沒給她做過麵膜了,好懷念哦。


    “兒砸,不能因為老媽說你腦袋進過水,你就一定要證明給我看。”林夕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被幾隻肉嘟嘟的觸角給緊緊抱住了。


    “阿拉雷以為你又不記得我了。”


    林夕心裏一酸。


    在阿拉雷偶爾的蠻不講理和超強占有欲的表象下,是他一次次尋找自己的惶恐和不安,記得第一次在印奴那個位麵遇見他時,因為一再否認是他的咩,結果被這個死小孩給劈得外焦裏嫩,想來若是換成她一直到處流浪尋找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娘,可算找到了,那個咩還不承認,可能她會更抓狂吧?


    “不會了。”林夕把阿拉雷拽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不會了,相信媽媽,我再也不會丟下我的曜兒了。”


    不管你那個神經病爹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都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到處找媽媽。


    阿拉雷聽見“曜兒”兩個字的時候渾身一抖,忽然變成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黑色的柔發,和林夕一樣有著一雙冰紫色的眸子。


    林夕怔怔凝視著這個孩子,他的樣貌跟黑晶棺槨中玄帝的法體有些相像,是那種單看五官算不得出色,但是放在那張小臉上卻怎麽看怎麽好看的人。


    “媽媽,你抱抱我,好不好?”


    阿拉雷的聲音很小,帶著些許祈求些許試探,他害怕這樣的自己,媽媽會不喜歡,可是阿拉雷好想念從前那個香香軟軟的媽媽的懷抱。


    林夕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她對自己的娃都做了些什麽呢?


    林夕蹲下身子,緊緊的緊緊的擁抱住阿拉雷,那樣小小軟軟的一團,稚嫩的小臉,甚至呼吸似乎都還帶著一股奶香,這是她的兒子啊!


    “從前都是媽媽不好,兒子,你要記得,不管是什麽樣子的你,都是媽媽唯一的兒子,不要害怕媽媽會離開,從現在開始,媽媽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好不好?”


    短短的肉呼呼的小胳膊努力抱住林夕,阿拉雷的眼淚大顆大顆流下來,媽媽不討厭這樣的自己,媽媽喜歡自己!


    天知道,他有時候看見媽媽抱著灰灰很想一個雷劈翻那隻小狼崽子,可是他隻能想想,真的那樣做媽媽會生氣。


    於是他隻好變成那個樣子天天抱著媽媽,粘在她身上,媽媽不肯抱他,那就他來抱著媽媽。


    現在媽媽又能抱著他了,而且比抱著灰灰的時間還要久,他很開心,很開心。


    母子兩個就這樣互相擁抱著,也不知什麽時候變成林夕坐在地上,而阿拉雷則被她抱著放在腿上,阿拉雷依偎著她咕噥著說以後允許她去抱灰灰,但是隻能抱一下下,超時放雷,當然,肯定是劈那隻跟他搶媽媽的狼崽子。


    阿拉雷說著說著,沉沉睡去。


    林夕抱著小小軟軟的一團輕輕放在榻上,縱然知道自己的陌上芙兮任何地方都是永遠的二十五度,並且阿拉雷皮糙肉厚絕對不怕凍,林夕依然拿出一條錦絨毯蓋住他的小腳丫子。


    誰能想到,這一次玩命任務居然是林夕的一趟暴富之旅,雖然知道自己拿回來的那些東西其實原本就屬於她,但是林夕仍然有撿了大便宜的感覺。


    嗯,就是這麽淺薄,就是這麽沒見過世麵。


    不管怎麽說,窮了半輩子的林夕終於可以使用自己從入住就一直空置的藏寶閣了。


    將那些東西分門別類擺好,林夕頗有一種乞丐撿到狗頭金的感覺,從滿滿的三個架子這邊走到那邊,再從那邊走到這邊。


    “真不知道這點破玩意兒有什麽好看的。”


    識海中的那把古琴琴弦顫動著。


    琴爺?


    “不敢當,你還是叫我琴無弦吧。”


    一向跟她說話都是高高在上的琴爺語氣居然變得不那麽倨傲了,讓林夕頗有點受寵若驚。


    這位爺雖然脾氣不大好,又總是喜歡借著她的手順東西,但是不管怎麽說,畢竟當初如果不是琴爺去給幽潭送信求救的話,林夕他們很可能全軍覆沒。


    雖然後來自己拿到玄霜領域的傳承跟琴爺沒有直接關係,間接關係總還是有的,林夕從那個時候開始對琴爺的印象也有所改觀,她一直威脅琴爺說自己死了他也活不成,事實上,林夕覺得以這位的本事,什麽熾陽星太陰星的,應該全都弄不過琴爺。


    讓林夕比較驚訝的是,琴爺居然要認林夕為主。


    這是林夕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


    因為得知林夕的身份是玄帝,而將來她是必定要回去中央宇宙的,所以琴爺才動了這個心思。


    那種高級位麵,弄到大道神紋應該不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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