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趕到時別墅已經淪為一片狼藉。


    陸警官在看見嚴謹身邊的蘇米之時先是一愣,隨即將嚴謹拽到一旁,小心翼翼的低語道,“經過法醫的鑒定死者是肖雄的夫人羅茜,死者的脖子處有勒痕,生前或與凶手經曆過一番搏鬥......”


    蘇米取下手上的頭繩將長發挽起,似笑非笑的輕語,“我的耳力不錯,如果可以請陸警官將自己的音量再調小一個分貝,畢竟你的推理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了我的判斷。”


    陸警官一臉惱怒的瞪了一眼蘇米,轉而將目光投向嚴謹,似乎要他評個理。


    畢竟在這兒能製裁的了蘇米的也隻有嚴謹。


    隻可惜陸警官的暗示毫無作用。


    嚴謹目光冷冽的從兩人身旁飄過,落到一片殘垣斷壁前。


    沉靜的將周圍打量一番,嚴謹的視線又重新落到了那個屍體上。


    蹲下身,嚴謹撿起一張被火燒過的報紙在手中細細的摩擦,很快報紙便變成了一堆暗灰隨風而逝。


    “確定是羅茜?”好半會兒,嚴謹才淡淡的開口。


    聞言,其他人皆驚訝的睜大眸子,一幅嚴謹中了邪的樣子。


    畢竟隻要不是眼瞎都可以從那張保存完好的麵容之上認出那就是羅茜。


    一旁,蘇米也微微勾了勾嘴角,“雖然我之前對死者麵目全非的推理有誤,但嚴謹你也不用特地為了我而選擇性的眼瞎。”


    將身子湊上前,蘇米曖昧的轉動著手指,“當然你怕我推理有誤,會產生傷心的情緒的這種情意我也是能理解的。”


    嚴謹仿若未聞,他始終專注的盯著地麵上的屍體。


    整個別墅都被火苗侵掠,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損害,而處於受災重區的這具屍體卻僅僅是衣角被燒焦了一片,麵容和軀體既然毫發無損。


    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隻有一種,死者先前在屋外便已經被殺死,而在消防車趕到之時才被運到屋內。


    如若是這種情況的話,凶手並沒有充沛的時間逃走,他們理應在案發現場發現可疑人物才對。


    怎麽可能毫無所獲。


    既然凶手已經殺了受害人,那為什麽還要放火將她搬入火堆之中,這明顯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毀滅證據嗎?可是凶手隻要把受害人殺死,便可輕而易舉的找到證據偷偷的溜走,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將警察引來,減小自己逃走的機率。


    “一定是那個人,羅茜一直在等的那個人。”蘇米悻悻的開口。


    既然真正的凶手已經出現,她相信過不了多久她一定可以幫肖雄翻案。


    “殺死羅茜的人一定和之前殺死清婉的凶手是同一個。”


    聞言,嚴謹皺了皺眉,他知道蘇米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凶手是誰?她在意的隻有官司的輸贏,他也知道一旦有了一個突破口,蘇米便會不斷的進行攻擊。


    很顯然就算他們沒有找到真凶,蘇米也會以羅茜是因為知道誰是殺死清婉的凶手才會被殺害這樣的理由進行辯駁。


    想到了這兒,嚴謹不得不提醒,“現在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殺死羅茜和清婉的凶手是同一個。”


    “可是如果不是同一個,你覺得凶手殺死羅茜的理由是什麽?”蘇米開口反駁。


    也許這是她打贏官司的唯一突破口,就算殺死羅茜和清婉的凶手不是同一個人她也要讓他們變成同一個人。


    “蘇米,你不覺得這個案件的疑點太多了嗎?”嚴謹神色幽然的注視著遠方。


    “不,我隻知道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蘇米也靜靜的注視著遠方。


    她隻願意相信她應該相信的真相。


    這便是他們之間的區別。


    嚴謹揉了揉眉心,不再與蘇米進行爭辯,將注意力重新投放在案情上。


    仔細打量著牆角不足人高的小櫃台片刻,嚴謹慢慢地蹲下身,指尖輕掃過地上的痕跡,轉而用眼神示意不遠處的一個健壯的男子,“過來,推動它。”


    陡然被嚴謹點名,一直站在人群中的男人欣喜的活動著手腕。


    或許這是一個顯示他力量的好機會。


    隨意的朝著嚴謹招手,男人開口,“嚴教授,您離遠些,免得我推的太快,誤傷了你。”


    單手用力,櫃台絲毫未動,男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有些慌亂、又有些尷尬的將視線從在場的眾人身上掃過,男人再次開口,“嚴教授,剛才那就是個失誤,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推的動。”


    “隨意。”嚴謹轉身找了個椅凳坐下。


    蘇米也自覺地尋了個椅凳挪到嚴謹的身旁坐下,也不知她從哪兒找了一壺茶在嚴謹的身旁自酌自飲著。


    一看兩人這情況,陸警官便猜到準沒好事兒。


    陸警官突然有些同情那位還在與櫃台較勁的仁兄。


    在第三十二次失敗之後,男人氣喘籲籲的軟倒在地上,一臉不置信的盯著麵前看似矮小的櫃台。


    他以前可是連抬兩個木櫃都不帶喘的。


    在警隊他要稱力氣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


    茶盞落桌,蘇米起身,走到櫃台麵前輕敲著看似普通的雕花木櫃,輕語,“紫檀木,有錢人。”


    紫檀木為目前最珍貴以及厚重的木材之一,搬不動乃人之常情。


    “因此凶手的力氣絕對在這位警員之上。”嚴謹輕輕鬆鬆的幾句話將大家重新拉回到案件之中。


    眾人恍然大悟。


    “凶手既然能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消失,這說明他對這塊地兒很熟悉。”


    “所以二十分鍾後,我希望能在我的桌上看見這附近所有的參與過與力量有關項目比賽的運動員的資料。”


    他不排除普通人中也存在著少許搬的動這個木櫃的人,但相較而言運動員的可能性更大。


    原本籠罩在眾人眼前的薄霧似乎被嚴謹三言兩語的撥開。


    果然精英便是精英。


    一旁陸警官暗自思忖。


    警隊能招來嚴謹,也算他們的福氣。


    斜眼瞟了一眼嚴謹身旁的蘇米,陸警官又搖頭歎息。


    警隊會碰到蘇米,那是他們晦氣。


    伸了個懶腰,蘇米打著哈哈,“嚴謹,接下來你要幹嗎?”


    “睡覺。”嚴謹不冷不淡的回複道。


    “睡覺啊,好啊!一起啊。”


    望著快速消失在眼前的一男一女,陸警官不滿的吹胡子瞪眼。


    這個蘇米,真是厚臉皮、不知羞。


    以後他一定得好好教育他閨女做人不能太蘇米。


    車子在馬路邊停下,嚴謹下著逐客令,“給你一分鍾的時間。”


    “向我表白嗎?”蘇米整理著衣領,一臉不懷好意的朝著嚴謹眨動著雙睫,“嘖嘖嘖,這大庭廣眾的,人家會害羞的。”


    她懂他的話中之語,他知她的言外之意。


    如若不是他們所追尋的結果和目的不同,他們會成為一對默契的夥伴以及戰友。


    時間在滴答而逝,兩人依舊牢牢地固定在椅凳上,僵持不下,誰也不曾試圖開口打破這種突如其來的僵局。


    他們之間長久的默契讓他們保持著誰先開口便是誰先認輸的這種結果。


    空氣中充滿著靜謐的氛圍,男人搖下了車窗,凝視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嚴謹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帶我過去我也有辦法進去的。”好半會兒,蘇米還是率先開口道。


    就是因為知道她會想方設法的跟著過去,所以他才破例帶她進案發現場,免得她多生事端。


    “蘇米這次你真的過界了。”他清楚的看見蘇米偷偷的用手機拍下了案發現場的照片。


    如果不是他及時打斷,她就會被發現。


    或許羅茜的死和上一起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在找出證據之前他們依舊是兩個獨立的案件。


    所以作為肖雄辯護律師的蘇米並沒有全程參與下一個案件的資格。


    “嚴謹,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我們需要的都是真相。”


    將身子坐正,嚴謹直視著蘇米,“你這是在鋼絲上行走,你這是犯法行為你知道嗎?”


    “找到凶手便能證明肖雄的無辜,所以從始至終我們的目標都具有一致性。”蘇米將話題岔開。


    將身子靠在座椅上,嚴謹的眼中透露著不滿,“也許肖雄便是凶手。”


    聞言,蘇米立即出言反駁,“那真是可惜,此時你口中的那個凶手正安安靜靜的呆在牢房中。”


    停頓半響,蘇米繼續道,“所以嚴謹你現在是在質疑你們警局牢房的安保係統嗎?”


    所有累積的矛盾在這一刻爆發。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嚴肅的發生正麵爭吵。


    “蘇米,在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請你不要將兩個案件混為一談,至少現在肖雄依舊是最危險的嫌疑人。”


    “嚴謹,認可一下我有這麽難嗎?”


    蘇米有些惱怒又有些期許的望著對麵的人兒。


    她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她希望能得到這個人的認可。


    這便是她一直以來努力的動力。


    可是......


    此時回應她的依舊是男人冷淡的表情、冷漠的話語,“你並沒有讓我認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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