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無章的平房內,穿著整潔西服的男人猶如一株青竹傲然而立,一旁的警察獻媚的開口道,“嚴教授,要不您先休息休息,我們再找找線索。”


    嚴謹轉身,幹淨的皮鞋濺起了一層灰。


    不顧警察的勸說,嚴謹來到桌前,低頭俯瞰著桌上掉了漆的水杯。


    伸手撫摸著杯壁,水杯還是溫熱。


    嚴謹開口,“人沒走遠,搜查附近。”


    “嚴教授,您坐。”一位女警將一把廢舊的椅凳端到嚴謹的麵前,然後從兜中掏出一塊質地精致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著上麵的灰塵。


    一看這就是一位新警員,不了解嚴謹的作風。


    嚴謹冷著一張臉不耐煩的開口,“你這是毀壞現場。”


    聞言,女警一愣。


    蘇米卻幸災樂禍的擠到嚴謹的麵前,“果然溜須拍馬到哪裏都流行。”


    走到女警的麵前,蘇米拍拍她的肩,嬉笑道,“拍到馬腿上了吧?嚴謹是個木頭人不吃這套,我吃。來來來,給姐按按肩。”


    女警不滿的回嗆道,“誰要給你按肩,你少自作多情了。”


    言畢,女警十指緊捏成拳,仿佛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走到嚴謹的麵前,“嚴教授,我叫白素,您是我的偶像,我是為了您才加入警隊的。”


    也許是嫌這邊太吵,嚴謹皺著眉離開。


    蘇米卻仿佛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似的,一屁股坐在白素端的椅凳上,“白素啊?那你得離我遠點,我可不想次次敗訴。”


    “你!”白素憤恨的咬唇。


    半響,將舉起的手指放下,“我不和你計較。”


    “嚴教授我向剛才的失理行為向你致歉。”白素不死心的走到嚴謹的麵前,再次開口。


    思路突然被打斷的嚴謹不滿的抬眸,“首先你破壞現場是違規、其次你擋在我的麵前阻礙我審案是違紀,你覺得違規又違紀的行為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嗎?”


    白素難堪的愣在當下。


    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癡癡地開口,“我......”


    卻被嚴謹給打斷,“你現在隻有一種補救方式那就是從我的眼前消失。”


    耿直的boy,倒黴的女孩。


    蘇米覺得這時候她應該做些什麽,


    所以她將手中裝著花生殼的垃圾袋遞到了白素的麵前,“出去的時候順便丟一下。”


    “......”


    蘇米將花生殼剝掉,一個抬手白花花且飽滿的花生米被投入口中。


    左臂碰了碰嚴謹,“來一顆?”


    嚴謹緊皺的眉梢漸漸趨於平緩,開口擠兌道,“蘇米,你當這裏是茶館啊。”


    聞言,蘇米朝著嚴謹輕佻的勾了勾指,“茶館嗎?來,給爺說會兒戲,這才應景嘛。”


    嚴謹不語,順道送給蘇米一個白眼。


    蘇米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花生米吃完,房內的環境也打量完畢。


    “他有一個暗戀對象。”將花生殼放到桌上蘇米開口。


    嚴謹腳下的步伐頓住,扭頭。


    “你看他的桌上有許多女生喜歡的零星的小飾品。”蘇米把玩著桌上的一個頭飾。


    “也可能他有收藏女性用品的癖好。”嚴謹回複道。


    “有這種癖好的男性心目中可能都住著一個小公主,所以他們是不會容忍自己的房間充滿著陽剛之氣。你覺得一個在房間裏擺著散打拳頭,不修邊幅、渾身邋遢的男人會喜歡bling的事物嗎?當然我不排除這種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很小。”


    是的,一個人也許存在雙麵性,但他的一麵中必定隱約的顯現著另一麵模糊的影像。


    而陳勇沒有。


    “還有你注意到這張照片沒?”蘇米將桌角的一張照片拾起,放到嚴謹的麵前。


    “雖然這張照片上隻是一個模糊的背影,但僅從背影也可以得出這是一個女孩子的結論。”


    一旁的警察們提出了自己的質疑,“這張照片僅僅隻是一個看不清的模糊背影,而且照片上的人還有一頭銳利的短發,身材也挺魁梧的,看著並不像女孩子。”


    對於這樣幼稚的提問蘇米似乎懶得回答,用眼神暗示嚴謹。


    嚴謹看了一眼蘇米,便開口,“胸部的側麵線條。”


    望著似懂非懂的眾人,嚴謹也懶得再多做解釋,畢竟與自己的智力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人交談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而如今他並沒有什麽替他們解疑答惑的時間。


    揉了揉額頭,嚴謹給出了自己的結論,“茶杯是熱的說明兩點:一陳勇剛剛離開沒多久,二,陳勇離開之前可能在桌子前坐過一段時間。而這張照片是在桌角發現的,這說明嫌疑犯陳勇在離開之前可能看過這張照片,至於他為什麽要在離開之前看照片,這說明他在做一個與照片中的人相關的重要的決定,既然看完照片連照片都來不及收他便匆匆的走了,這說明這個決定他已經下了,並且迫不及待的想實現它,所以現在我們隻要找到照片上的這個人便能找到陳勇。”


    “身材這麽魁梧的女人隻有可能是舉重運動員,我想照片上的運動服就應該能告訴你們她的所在地,所以現在你們可以行動了。”蘇米接著道。


    如果不是身份所限,蘇米與嚴謹會成為一對默契的搭檔。


    眾人點頭,行動。


    半響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麽,蘇米並不是他們的上司,所以他們不應該聽從蘇米的命令。


    可是.....


    望了望一旁沉默冷然的嚴謹,眾人又默默的將心中的疑慮收回。


    算了,嚴教授沒否認就是肯定了。


    他們要是現在對蘇米提出質疑,這不是打嚴教授的臉嗎?


    畢竟蘇米是嚴教授罩著的,這是全局都知道的事兒。


    照片上的女孩很快便被找到了,女孩曾經是舉重隊的。


    而現在......


    蘇米有些驚訝的望著輪椅上的女孩,半響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嘴角撅起一絲歉意,輕語道,“抱歉,你好!我叫蘇米。”


    “你好,我叫月兒。”女孩有些羞澀的伸出手。


    蘇米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觸,但此時她也沒拒絕來至於這個女孩突如其來的靠近。


    “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月兒指了指一旁的蘇米。


    瞟了一眼身旁的人兒,蘇米點頭。


    不等嚴謹開口,蘇米便搶白道,“你呢?”


    女人原本生機勃然的眸子突然黯淡下來,低頭攪動著自己的衣袖兒。


    突然一個人影闖入了大家的視線。


    是陳勇,他提著一袋水果朝月兒走來。


    月兒似乎也看見了他,熱情的朝著他招手。


    在望見月兒身邊的嚴謹和蘇米之時,陳勇腳下的步伐一頓。


    最終他還是走到月兒的身邊,將手中的瓜果掛到她的輪椅旁,“你最愛的火龍果。”


    月兒將火龍果握在手心,仰頭嘴角掛著甜蜜的微笑,輕語道,“你好久沒來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


    將一個火龍果遞給蘇米,月兒詢問道,“勇哥他們是你的朋友對嗎?他們給我帶了好多好吃的,你要替我感謝他們。”


    陳勇眼中的遲疑最終轉化為淡然,揉了揉月兒的頭,道,“那是當然,月兒乖。勇哥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額,好。”月兒抱著水果笑的動人。


    有些留戀又有些不舍得望了一眼月兒,陳勇最終朝著嚴謹輕語道,“走吧。”


    他想到了他的結局,卻沒料到這個結局來的如此之快。


    將雙手舉到嚴謹的麵前,陳勇平靜的接受著手銬的到來。


    “我隻有一個請求,不要讓月兒知道。”陳勇開口。


    嚴謹點頭,算是應允。


    審訊進行的很順利,陳勇認罪了。


    殺害清婉和羅茜的罪名他都擔了。


    起初他並沒有想殺害清婉,他需要錢,他看中的是清婉手中的錢包和手上的戒指。


    可是在搶奪的過程中女人卻踢中了他的要害。


    本能反應之下他才伸手推了一下清婉,卻不料將她推到了路邊的石頭上。


    他膽小,不敢報警,所以撿起地上的錢包和戒指便急衝衝的跑了。


    後來他便從電視上看到了那個女孩子死亡的消息。


    有震驚、有害怕、有無助。


    可最終當他走進警局準備自首的那一刻他猶豫了,他不能有事,月兒還需要他,月兒的後續還需要一大筆醫藥費。


    至於羅茜的死則更是一場意外。


    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一個女人告訴他她拍到了他的殺人現場。


    最初他是不信的。


    可是那個女人既然給他發了一張他和清婉糾纏的照片。


    那個女人約他見麵。


    他真的隻是想要回證據,可不知怎麽回事兒就將羅茜給殺了。


    一直到現在他都是懵的。


    可是他又不能否認羅茜是他殺的這件事兒。


    “陳勇也是一個可憐人,如若不是月兒的醫療費他也許不會走上這條路”蘇米有些同情的開口。


    陳勇是一個殺人犯,但他同時也是一個深情的好男人。


    嚴謹始終沉默不語,好半會兒才悠悠的開口,“第一個死者的頸脖間為什麽會有牙齒印?第二個死者的死亡細節為什麽陳勇自己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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