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些神神秘秘的家夥都喜歡躲在地下?”劉燁踩了踩腳下的地磚,傳來“咚咚”的聲音。這裏是東五區靠南的一條街區,比較偏僻,不僅沒什麽行人,整條街兩邊的高樓上連塊像樣的招牌都沒有。他們所在的這個小巷更是什麽都沒有,隻有兩個半空的鐵皮垃圾桶橫在路中間,兩旁樓房的窗戶都緊閉著。


    “當然因為是地下比較安全和隱蔽。”歐陽穀說著,和傅裏葉一人一邊,一個撬一個抬,麻利地把靠在下水道旁的兩塊地磚搬了出來。失去了遮蔽物,一個黑漆漆的方形通道露了出來,通道側麵有一排很簡陋的鐵環可以用來攀爬。把地磚挪開之後,他向裏頭釋放了一隻機械蜻蜓。


    “你們附近一公裏內的監控畫麵已經全部被替換了。”眾人耳機裏傳來曾晨的聲音,“正在收集地貌,請稍等。啊,有了,從這裏下去十米是一條長廊,沿著長廊向北走三百米會到一片圓形開闊地,半徑大約是四百米。氣體成分確認,地下空間內無有害氣體,可以行動了。”


    “好。”


    下了梯子穩穩站定,劉燁打量了一下這裏的構造,這是一條很狹窄的長廊,隻能容納兩個人並排通過,三個就很勉強了,而且除了這邊有梯子的井口,其他地方都隻有兩米出頭的挑高。


    歐陽穀和傅裏葉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唐茵離他倆落後一步半的位置,劉燁和詩嵐走在中間,史密斯一個人默默地走在最後。


    長廊的兩側分別掛著一排燭台,燭台上的蠟燭已經燃燒了大半,火光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樣子,不過這裏沒有什麽風,倒是沒有蠟燭被吹滅。劉燁稍稍觀察了一下,這些蠟燭似乎根本不會燒光,燭台上一滴蠟油都沒有滴落過。


    “小心腳下,這裏畢竟是一位魔法師的藏身處,保不準有什麽莫名其妙的陷阱。”傅裏葉提醒道。


    “這就來了。”左右看了看,歐陽穀微微一笑,向前探出一步,伸手在右邊的牆上一拍,然後飛快地退了回來。


    幾乎是頃刻,他手掌觸碰的地方亮起一個三角形的魔法陣,一道熾熱的光柱噴湧而出,洞穿了另一側的石壁,打出一個幽深的洞,洞口還冒著絲絲熱氣。


    劉燁的眼角不自覺地跳了跳,詩嵐則條件反射似的跳了一下,朝劉燁和唐茵之間的空檔靠了靠。


    “這個家夥還真是謹慎,設置這種機關也不怕傷到自己。”歐陽穀說。


    “我們已經進來這麽久了,這裏的主人卻還沒有出來迎接我們。”傅裏葉輕輕吹了一下垂在眼前的頭發,“恐怕是不在家啊。”


    “又是陷阱?”劉燁連連扭頭看向身後,除了連綿的燭火,隻有史密斯麵無表情地走在他們後麵。


    “不是。”歐陽穀泰然自若地踩了一下左前方的地麵,頭一偏,一道光柱擦著他的眼角衝出,“這裏的機關雖然不少,但絕對不是按照必殺來者的方式布置的,所以這裏的主人應該是外出了吧,一會兒我們說不定還得在這裏等等她才行。”


    “等她?”劉燁腦海裏浮現出宋流芸的臉,那張並不太出眾甚至有些呆呆的臉,和她相處了兩年,隻記得她左眼角有一顆淚痣,頭發是亞麻色,戴著眼鏡。


    真是邪了門了。劉燁搖了搖頭,從12月21號回來開始,到今天1月3號,兩周不到的時間裏自己已經發現十年前的初戀女友是魔法師,相處了兩年的女同事是魔法師,連自己去的烤肉店老板都是魔法師。以前自己就是個麻瓜,卻被一群魔法師包圍,這個世界真是太荒誕了。


    “喂,小穀。我說你非得把那些機關全觸發出來嗎?”唐茵懶洋洋地說道,“小心把這裏弄塌了。”


    “沒辦法啊。”歐陽穀朝左前方的牆壁踢了一腳,一道冰柱刹那間便橫在了路當中,“我不觸發,被那兩個孩子踩到了怎麽辦。”


    劉燁撇了撇嘴,叫詩嵐孩子就算了,歐陽穀那家夥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居然把自己當小孩子看。但他也無從反駁,雖然在他的眼裏長廊中布置了陷阱的地方都隱隱發著光,可要像歐陽穀那樣閑庭信步般觸發再躲過,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你這個男人這麽不講信用,不怕遭報應嗎?”


    眾人回過頭,一個戴著白色狐狸麵具的女子站在離他們二十米遠的地方。


    “我嘛,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歐陽穀露齒一笑,“隻要你把那些殘片的來曆說出來,我們馬上就走。”


    “宋流芸?”劉燁打量了一下她,身形很像,頭發也是一樣的亞麻色,但是看不到臉,不太好確認。


    “哼,劉燁,你果然是魔法師,沒想到你居然騙了陳思允這麽多年,枉他這麽相信你。”


    “等等!我不是……”


    “私闖民宅,在魔法界可是重罪哦~”那人召喚出一根一米多長,杖身滿是銘文,頂端有一隻金色飛鳥的魔杖,輕輕地點在地麵上。牆麵上形狀各異的魔法陣逐個亮起,長廊內所有的機關一齊觸發,火焰、雷霆、冰晶……五顏六色的光將眾人吞沒,恐怖的能量相互碰撞,掀起劇烈的衝擊波。


    宋流芸右手握著魔杖,輕輕敲打著左手的手心,悠然自得地欣賞著這場盛大的煙花表演。這裏的牆體都用魔法加固過,就算千瘡百孔也不會坍塌。


    “鳥頭杖,你是斯特裏格的傳人?那位大師怎麽會參與到這樣的事件中,他不是二十多年前就隱居了嗎?”歐陽穀恍然大悟道。


    宋流芸神色一滯,僵硬地轉過身,隻見歐陽穀劉燁他們安然無恙地站在井口處。


    “果然如此,你看到被打開的密道,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歐陽穀推了下墨鏡,舉起魔杖對著她,“劉燁讓我們在外麵等你啟動了機關才進來,你倒是很輕易地就上鉤了。布置了這麽久的陷阱全部打在了假身上,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吧。我要好好問問你,究竟為什麽拿著鳥頭杖,又究竟是從哪裏得到那些殘片的。隻要你願意回答,我們不會為難你。”


    “我說了那是受人之托,其餘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討厭不坦率的人。”


    無數暗紅色的細線迸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宋流芸而去。她魔杖頂端的飛鳥刹那間綻放出璀璨的白色光華,將襲來的細線盡數彈開,隨後腳尖輕點地麵,一陣清風立即托著她,向長廊裏疾馳。


    歐陽穀見狀,給了傅裏葉一個眼神,兩人立即展開風影術,身軀化作兩道黑色的旋風追了上去。


    “曾晨,前麵有出口嗎?”劉燁問。


    “沒有,整個地下區域都是封閉地形,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唯一的出口就是你們下來的井道。”


    “唐茵姐,我和詩嵐還有史密斯,就守在這裏,其餘的就交給你們了。”劉燁悄悄把手攔在詩嵐身前,他們來這裏顯然是為了調查十五年前意外的真相,唐茵和歐陽穀的態度似乎是不想讓他和詩嵐參與其中,那麽也沒有必要上去湊熱鬧。


    “好,你們守好出口。”唐茵滿意地看了劉燁一眼。


    史密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對這次行動成功與否並不在意,他的任務是找天堂之花,能跟著來已經是出於情義了。


    歐陽穀和傅裏葉追著宋流芸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那片圓形的開闊地,宋流芸回身打出幾個光球,激起滿地煙塵,兩人視線受阻,一時看不見她在哪裏,隻好守在長廊口子上。


    “她人呢。”唐茵趕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不禁皺了皺眉,她揮動了幾下玉笛,空氣中立即水汽氤氳,下起了小雨。


    “小心你們左邊!”耳麥裏曾晨一身驚叫。


    傅裏葉飛起一腳,和煙塵中伸出來的一個拳頭碰在一起,周身魔力激蕩,他的小腿上迸發出強烈的光,把那人踢了回去。


    “另一個生命體,不,不是生命體,是傀儡……”煙塵在雨水的衝刷下漸漸散去,露出那像座鐵塔一樣站立在宋流芸前方的人的相貌。長長的黑發黑須,看上去亂糟糟的,就像一個野人,赤裸著上身,他有著古銅色的皮膚和健碩的肌肉,濃密的眉毛下,眼睛很大,但是無神。


    “托古斯通叔叔……”唐茵歐陽穀傅裏葉三人看清那人的相貌時,不禁心神大動。唐茵輕輕咬了咬嘴唇,歐陽穀右手的魔杖四周縈繞著的那一縷猩紅色的光也愈發明亮,傅裏葉冷冷地看著前方,暗暗握緊了拳頭。


    “哦?你們認識他?”宋流芸一聲輕咦,“那你們在這裏好好敘敘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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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她用鳥頭杖輕輕一點腳下,一個繁複的魔法陣逐漸亮起。


    “遠距離傳送,攔住她!”唐茵一聲厲喝,長發翻飛,瞳孔裏閃耀著幽藍色的光滿,身後浮現出一輪滿月,玉笛化作紫晶長劍出現在宋流芸頭頂,飛速下落。


    歐陽穀麵色一厲,身側出現兩柄血色長刀,刀光一閃,長刀劃破空間,轉眼間來到宋流芸兩側,狠狠地斬下。


    傅裏葉腳底生風,以子彈般的速度衝到托古斯通麵前,他右手抓地減速,然後高高躍起,手中光點匯聚,一柄跳動著電光的長槍憑空出現。


    托古斯通架起雙臂,不料傅裏葉突然向前一個空翻越過了他,落在了宋流芸的身後。他剛想轉身,可就在這時,腳下卻驟然升騰起金色的電光,瞬間麻痹了他的身體,那是傅裏葉剛剛佯裝減速時,右手寫在地麵上的陣列。


    不過一兩秒的工夫,頭頂有長劍,身側有血刀,還有身後的長槍,宋流芸仿佛陷入了絕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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