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茗離開了,她和劉燁最終還是沒有麵對麵的相見。


    劉燁睜開眼的時候,天空上隻有一片迷蒙的灰色,但隱隱約約的,他記得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轉身離去的身影曾經出現過,他知道那是誰。


    “百裏茗……是你救了我嗎……”


    劉燁喃喃自語道,她的心緒,劉燁不想去猜,那個往昔朝夕相處的身影,已經漸漸地不再是他記憶之中的那個百裏茗了,仿若有一道天幕把他與她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隨著他對魔法世界的了解日漸深入,這種陌生的感覺卻仿佛越來越明顯,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遠,遠到即便是夢,都好像無法觸及到了。


    在過去的十年裏,他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忘記那個傷疤的存在,但卻無數次的午夜夢回。想忘又忘不掉的永恒痛苦折磨著他的心靈,好不容易得知了她還活著的消息,想尋找,卻又找不到通路。


    那曾經的美好時光,就好像是一簇盛開的桃花,在一順順天黑天明的交替之中,慢慢地被歲月長河帶走了。


    如果日後有再相見之時,到底該怎麽去麵對她……


    劉燁坐在荒蕪的高原上,凝視著前方的滿目瘡痍,天空是死寂的灰色,遠遠地一直連通著大地,這片大陸似乎正在漸漸死去,所有依賴於這片土地生存的生命,樹木、花草,鳥獸魚,甚至是蛇蟲鼠蟻,也都在無聲地消逝。


    這渺渺的天地之間,隻有劉燁一個人獨坐的背影,就像是無邊無際的荒原中一棵微不足道毫不起眼的小草,但那份孤寂,卻又讓人很難不注意到他。


    “你終於醒了。”


    劉燁轉過頭,宋流芸抱著雙膝坐在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下,莫妮卡閉著眼屈膝靠在她的肩上,長長的雙馬尾拖在草地上,加上兩人有些破敗的衣衫,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流浪的姐妹。


    “嗯。”劉燁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各處傷疤已經基本愈合恢複得差不多了,“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不過我也不能確定,畢竟,一直看不到太陽和月亮。”宋流芸習慣性地想聳肩,但忽然意識到了莫妮卡還在休息,便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身體不由地看上去有些僵硬,“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恢複得差不多了。”


    “真是個怪物。”宋流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和這孩子也受了點傷,不過不礙事,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們隨時可以出發繼續前進。”


    “宋流芸……”劉燁眼中流露出一絲愧疚之意,宋流芸本不必來此,現在更是因為他而受了傷。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可不是為了幫你才選擇繼續前進的。”宋流芸翻了一個白眼,“最後和你戰鬥的那個家夥,在他的身上,我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熟悉的氣息?”


    “嗯,那種感覺和我以前見到老師的時候感覺到的一模一樣,我懷疑他身上有我老師斯特裏格的東西。”


    “你覺得他和你老師的失蹤有關嗎?”


    “唉,我也希望不是,畢竟那家夥可是巫毒教派的巫主,他的實力,比我們兩個要高出一個層級,不好對付啊……但是話又說回來,能夠被我老師時刻待在身上不離手的東西,一定是很重要的物件,如今出現在他的身上,恐怕……”宋流芸說著眼中的光采黯淡了一下。


    “不要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劉燁苦笑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實在是太過無力,但又隻能怪自己嘴笨,吐不出什麽華貴的象牙來。


    依照宋流芸所說,斯特裏格一手將她撫養成人,兩人之間的情誼想必深厚異常。


    沉默了許久,兩人同時活動了一下身子,站了起來。宋流芸喚醒了熟睡的莫妮卡,三人隨即出發,向著天空中灰雲匯聚的方向,南美洲大陸的中部趕去。


    途中又經過了幾座不大的中等城市,依舊是被厚厚的灰白的雪所覆蓋,廖無人煙,一片荒涼,隻是空有一座城市的形狀,完全看不出往昔的繁華。


    跨越了小半個大陸,劉燁他們終於到達了巫毒教派的所在地——怨靈穀的入口,一個隱匿在荒原之上不起眼的祭壇上的一處散發著黑色光芒的深井。


    沒有任何猶豫,劉燁他們直接踏入了那深井之內。


    剛一進來,一股濃濃的血腥之味便撲麵而來,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血色的大地,三人四周更是有著無數的碎石安靜地飄蕩著,每一塊上都透著刺目的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染紅的一樣。


    到處都是屍體,但隻有少數還看得清模樣,大多數都被火焰燒焦,還有一些則是成為了冰晶碎末或是隻剩下了四分五裂的骨架。


    從殘存的那些勉強能夠看得出衣著的屍體上看,這些人都是魔法師,一部分人穿著形製與先前他們所遇到的那個灰衣相似的長袍,雖然胸口上的圖案已經當然無存,但顯然是巫毒教派的人,另一部分則衣著各異,大概是來自於不同地區的,南美洲上本土的魔法師。


    感受著四周殘存的陣陣魔力的波動,顯然這裏曾經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隨著三人的步子慢慢地向前,屍體的數量也越來越多,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也更為濃鬱,但完整的屍體數量卻越來越稀少了,到了幾公裏之外,甚至已經看不見了全屍,隻能看到一處處殘肢斷臂……


    即便是已經對屍體見怪不怪的劉燁,看到了眼前這血腥的一幕幕,也是雙眼瞳孔微微收縮了幾下,而宋流芸和莫妮卡更是不由地腳步停頓了一下,不自覺地輕輕地做了一個深呼吸。


    劉燁抬起頭,遠遠地能夠看到大約在幾十公裏之外,有一處高聳入雲的幽暗古堡,尖利的塔樓頂端似乎直接連接著天空之上的黑暗。


    就是那裏……


    三人正欲繼續前行,卻忽然間被一股陰寒籠罩,劉燁身子一頓,目光緩緩地隨著身體轉向右側的岔口,隻見在他右手邊大約五十米外,站著一對黑衣兄妹,他們倆穿著一種寬袖寬褲腿的黑色服飾,胸口有一串銀白色的花紋。隻不過與上次見麵之時不同,如今的鬆下兄妹,兩人的身上都散發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氣息。


    顯然是比評級大會之時要強了太多太多。


    “玄一?熏?你們怎麽在這裏?”


    劉燁眉頭微微一皺,沒想到竟然會在巫毒教派的地盤上遇到熟人。


    “你是?”少女微微一怔,在腦海中快速搜索起眼前之人的相貌,可卻無法與記憶之中的任何一張臉對應上。


    “是我。”劉燁略一猶豫,隨即撤去了臉上的偽裝,露出了真容。


    “是你。”熏旁邊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嗬嗬嗬嗬……沒想到你們還有空在此閑聊,巫毒教派不歡迎外來者,尤其是在如今這樣特殊的時刻。”還沒等劉燁回答,幾人之間便驀地多出了一團黑霧,隨即一個穿著紫袍的青年的身影從黑霧中緩緩走了出來。


    他體態修長,右手的五指輕輕地扣著一個形狀古怪的青銅圓環,就好像是一半月牙和一個十字連接在了一起,月牙的那一半上更是套著無數金黃色的小環。


    而在他的左手上,赫然提著一個麵目猙獰的頭顱!


    頭顱斷掉的脖頸上,還在滴血。


    “嗒——嗒——”在這安靜的怨靈穀呢,這鮮血滴落的聲音很是輕微,但卻異常清晰地傳入了劉燁三人和鬆下兄妹的耳中。


    “巫毒神教的第二巫祝,衛斯理·馬修斯。”


    “哦?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在外活動過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紫袍青年的目光越過劉燁,落在了宋流芸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微笑,“你倒還有些見識,不過很可惜的是,有知識又有實力的人,在戰爭中往往是死得最快的那一批。”


    “第二巫祝?”


    “嗯,就和魔法協會的執行官一樣,很多古老的魔法教派都有自己的序列,巫毒教派的序列,就是巫祝,他們是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巫主之外,真正控製著巫毒教派的最強者。”宋流芸神色凝重,“按照常理來說,同序列之下,巫毒教派的第二巫祝應該是要弱於魔法協會的第二執行官淩劍鋒的,可是現在……”


    馬修斯似乎察覺到了這三人之中劉燁才是中心所在,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劉燁的身上,在這一瞬間,劉燁全身雞皮疙瘩驟起,他感受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更是感知到了一股極強的危機感。


    連番的生死經曆之下,劉燁沒有下意識地退後或者避開目光,而是平靜地站在了那裏,雙目瞳孔微微收縮,緊緊地盯著紫袍青年,迎上了他投過來的目光。


    “哼,還不錯。”馬修斯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絲興奮之色,更是隱隱地透出了一股嗜血之意,“淩劍鋒……裁決之劍嗎……我倒是聽過他的名字。以前我確實是不如他,不過現在……”


    他的掌心中驀地生出一團黑火,將那滴血的頭顱燃成了灰燼。右手中的那個圓環狀的魔器更是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嗡鳴,這嗡鳴之聲仿佛蘊含著一股極強的穿透力,頓時就震得兩旁的山崖上,出現了大範圍的凹陷。


    與此同時,馬修斯的雙眼中更是晃動起了兩團形如長蛇的黑影,他的身影立刻化作一道黑芒,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向著劉燁衝了過去!


    “你們來這裏,恐怕不是為了做客吧。”


    瞬息之間,馬修斯的身影已然臨近了劉燁的身側,他殷紅的唇微微開合著,一道如同蛇蠍一般惡毒的聲音隨之傳入了劉燁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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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巫毒教派的敵人,那就給我,永遠地留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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