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被魏夫人留下吃了中飯才走,路過百鳥園時,想起那日青紅帶著她逛園情景,心裏難免有些難過。當初如若不是自己恣意妄為,青紅也不會丟了性命。


    “采荷,陪我去百鳥園走走。”


    采荷可不像青紅愛鳥成癡,縱然千百種鳥在她眼裏都一個樣,不就是鳥嘛。當然,吳清要去,她還是很樂意奉陪的。


    她不知道吳清以前來過,於是道:“娘子,這百鳥園裏有上千種鳥,據說別的地方有的沒的,這裏都有,奴婢帶您慢慢看。”


    吳清卻當采荷跟青紅一樣愛鳥,於是問她:“你也經常來這裏嗎?”


    采荷自然不常來,一年裏可來一趟,回道:“奴婢不常來這裏的。”


    一進園子就有一處小亭子,亭子裏有石桌石凳,專供休息用的。吳清一看見有坐的地方就走不動路,采荷心裏一動,按她心意道:“娘子,那裏有坐的地方,要不過去坐一會吧。”


    吳清點頭:“也好。”


    她們剛進亭子天就變了,風卷殘雲,落葉如雨。


    吳清臉色微變:“變天了,我們快點回去。”不想剛出園子,那雨點就跟豆子似的砸了下來,砸到身上有點疼。


    看來暫時回不去了,還是回亭子裏躲一躲吧。


    於是她們重新跑回亭子裏,那雨勢越來越大,伴隨著大風,大有要將亭子掀掉的做派。沒多久,她們頭上、臉上、身上都濕掉了,冷的直打哆嗦。


    園子裏的小廝得知吳清在此處躲雨,忙拿了大傘過去給她遮雨。有了一把大雨傘,真是好多了。


    采荷替吳清向那小廝道謝,問道:“小哥就住在此處嗎?”


    那小廝沒說話,隻是點了個頭。


    采荷心裏一喜,又道:“那可否讓我們過去避一避雨?”


    “這……”那小廝麵有難色,眼睛在吳清身上轉一圈:“恐怕不妥吧。”


    “誒,這有什麽……”


    采荷沒說完,卻給吳清打斷了。接著聽吳清對小廝道:“沒事了,你回去吧,謝謝你的傘。”


    那小廝道了句應該的,就跑掉了。


    采荷不明所以,問道:“方才娘子為何不讓奴婢說完呀?”


    吳清淡淡道:“看他樣子不想惹麻煩,所以我們何必強人所難。”


    “哦。”


    話音剛落,便從園外走進來一名男子,一身華服,雖被大雨澆成了落湯雞,卻絲毫不影響那張俊顏。那人腿長,步子邁的很大,朝著她們的方向,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進了亭子。


    吳清挪遠一點,給對方留點空間。


    那人抖落掉一身雨水,一雙桃花眼睛朝她看過來,眼裏頓時閃過一抹驚豔。再觀她的服飾,以及身旁立著的侍女,心裏有幾分猜想。


    隻是躲雨而已,誰都沒有說話。


    采荷不想那人一雙桃花眼睛總看吳清,於是上前兩步將吳清擋在身後。


    見此,那人訕訕收回視線。


    吳清暗暗鬆了口氣,避在采荷身後一動不動,直到雨勢漸小。


    “雨小了,我們快回去吧。”她小聲對采荷道。


    采荷急忙就要扶她回去,卻在此時又跑進來一個人,那人一看就是小廝打扮,且朝著亭子方向奔來,想必是來尋人的。


    果不其然,隻聽那小廝道:“原來四公子在此處躲雨,快隨小的回去吧。”說著將傘撐了起來。


    那人朝她們掃一眼,卻是先行一步離開了園子。


    等她們也出了園子,采荷方小聲道:“原來那人就是四公子啊。”暗暗吐了下舌頭,還好適才沒做出失禮的事,否則就倒黴了。


    吳清問她:“四公子是誰?”


    “就是沈四公子,家主的四弟。”


    “哦,你們家主有好幾個弟弟嗎?”


    “家主排行老大,下麵有四個弟弟,兩個妹妹。”采荷將知道的全部說了。


    吳清心想,原來沈夫人這麽能生。卻不知,沈家大公子與四公子才是嫡出,其餘都是庶出。


    吳清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泡了個熱水澡出來,身體暖洋洋的,再喝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湯,身體由裏至外都是舒服的。


    采荷也洗過了,走進來問道:“娘子可要休息?”


    吳清此時歪在榻上,想了想說:“我就在這裏睡一會就行了,你去抱床被子過來。”


    采荷趕緊將被子取了出來替她蓋上,見她揮了揮手,連忙帶人退了出去。


    吳清本想小睡一會就起來接著剪紙,不想卻是睡過了頭,一睜眼傍晚已至。


    由於下雨的緣故,天比平時黑的早。沒過一會,屋裏就看不見了。仕女進屋點燈,屋裏頓時亮堂起來。


    吳清伸手揉了揉眼睛,將剪紙放下。


    “采荷,家主回來了嗎?”


    “已經回來了,此時正在書房與四公子說話。”采荷回答。


    吳清不說話了。想必他們兄弟許久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說,她就不等他吃飯了。


    正要開口叫采荷擺飯,沈成身邊的小廝卻在此時進來傳話道:“娘子,家主叫您現在過去呢。”


    吳清沒說什麽,下榻穿上鞋子,起身整理好儀容,這才前往書房。她去到的時候,那沈四公子仍在。她一進門,四公子頓時感覺房裏亮堂不少。


    沈成不動聲色瞥了自家弟弟一眼,吩咐下人就在書房擺飯。


    吳清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他們兄弟二人用飯,為何要叫她這個外人作陪。這可不像沈大公子的作風。


    下人將飯菜擺好,沈成領著四弟入座,接著指著旁邊的椅子對吳清道:“坐到這邊來。”


    於是吳清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沈成朝四弟瞥去一眼:“四弟今日淋了雨,身體無礙吧。”


    “無礙,多謝大哥關心。”


    “那就好,最近天氣不好,恐怕連著幾日都有雨水,四弟出行切莫忘了帶雨具,回頭再給淋了雨可就不妙了。”沈成看似關心弟弟,實則暗含警告,相信聰明的四弟不會聽不出來。


    果不其然,四公子答道:“多謝大哥關心,小弟再不會莽撞了。”


    聽著他們兄弟二人的話,吳清默默給沈成盛了碗湯,後者卻道:“給四弟也來一碗。”


    她隻好給四公子也盛一碗遞過去。


    “多謝。”


    對方雖然嘴上客氣著,態度卻是疏離的,再未瞧她一眼。


    吳清心想這樣也好,不然她可要坐不住了。


    一頓飯吃下來,都是他們兄弟二人在說,吳清沒說過一個字。飯畢,沈成拍了兩下手,立馬走進來幾個抱著樂器的姑娘,紛紛往那一站,就跟一朵朵盛開的鮮花似的,明豔照人。


    沈成的手指輕輕扣著桌沿,慵懶道:“四公子遠道而來,你們拿出些真本事,好好伺候四公子。”


    幾人齊聲稱是。


    待悠長的琴聲響起,沈成轉眸看向自家弟弟:“這幾個都是雛兒,四弟若是看中哪個,晚上就讓人送你房裏去。”


    四公子沈剛微微一笑:“好啊,正好我也有幾個月沒碰女人了,今晚好好瀉瀉火。”


    沈成淡笑不語,如果細看,那笑意分明未達眼底。


    沈剛轉開臉時,臉上的笑意也沒了。


    吳清對聽曲根本不感興趣,聽得犯困,便乘沈成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打了個哈欠,不想卻給沈剛撞個正著。


    吳清垂下眼睛,眼觀鼻,鼻觀心。


    不一會兒,沈剛轉臉麵向沈成,笑道:“不如今日就到這裏,明日我們兄弟再聚。”


    沈成也笑:“既然四弟乏了,就早些去休息吧。汀蘭,好生侍候四公子。”名叫汀蘭的是幾個姑娘中最漂亮的,也最妖媚,想必四弟得了那妙處兒一定喜愛。


    沈剛臉上的笑差點沒掛住,這是強行往他房裏塞人呐。既然大哥一番“好意”,豈有不受之理。


    沈剛假意咳了下,不正經道:“知我者莫若兄長也。”


    兄弟二人又寒暄兩句方散。


    吳清坐的腰都疼了,恨不能快點回去躺到床上才好。沈成哪會看不出她的急迫,卻故意不帶她回去,反而領著她四處走,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百鳥園。


    夜晚的百鳥園可比不得青天白日,太過靜謐顯得陰森可怖。


    莫非鳥兒也都養成了早睡的習慣?


    吳清不知他帶自己來這裏幹什麽,心裏難免有點不安。接下來令她更詫異的是,他竟帶她走進了白日躲雨的亭子。


    亭子裏黑漆漆的,他想做什麽?


    “這裏倒是僻靜。”


    他一開口便是這麽一句,弄得她更加摸不著頭腦。接下來又聽他出聲道:“你覺得我四弟這個人怎麽樣?”


    說實話不怎麽樣,就憑白日那放肆的眼神,感覺像個登徒子。


    當然,她是不敢說實話的,便隨口扯了句不清楚。


    不知她這麽回答令他滿意呢還是不滿意呢。


    吳清也不想觀察他的臉色,眼神跳躍暗紅色的琉璃瓦上,心想何時才能回去睡覺啊,這樣頂著夜風怪不是滋味的。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個亭子已經蓋了許多年了,拆掉了挺可惜的。”


    吳清不能不驚訝:“雖然蓋了好多年不錯,但是好好的為什麽要拆掉呀。”


    然他的回答是“礙眼”。


    真是任性。他又不常來,礙他什麽眼了?


    吳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卻還是道:“拆了還會重新蓋嗎?”


    沈成嗬嗬:“你想重蓋?”


    吳清沒去想他話裏的深意,道:“這裏正合適蓋亭子,不然空著怪可惜的。”


    “是嗎,這是你的真心話?”


    吳清眨眨眼:“當然。”這人好奇怪,到底想說什麽。


    然他卻沒給她弄清楚的機會,淡淡道:“回去吧。”話落,便抬腳走到了前麵,吳清不再多想,也抬腳跟上。


    回正院有一段路,風夾著雨絲吹過來身體止不住的冷,吳清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腳下步子邁的又急又快。


    回到正院後,她等沈成沐浴完了才去沐浴。出來的時候,沈成已上床睡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不等她就先睡了。


    不想吵醒他,吳清幹脆抱了被子鋪在腳踏上,剛躺好,身子就被一條有力的胳膊撈了上去。


    她掙紮不過放棄抵抗,敞開了讓進來。


    他按住她的雙手,臉埋入她的頸窩啃咬,身體就像刀子一樣一下又一下地鈍著她的肉。


    為了讓自己不能那痛,她拉下他的頭,主動將唇送了上去。


    一夜的放-縱,換來第二天起不了床。


    吳清重重摔倒在床上,伸手揉了揉額頭,問采荷:“現在什麽時辰了?”


    采荷趕緊答:“已過午時了。”


    哎,這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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