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太後盼了這麽久,用了這麽多法子,好不容易才把這軟硬不吃的倔牛給撼動了,自然也不會真的擺臉色給他看,並不提起汾陽王一個字,隻是沉悶的歎了口氣,苦笑著問:“你是不是在記恨哀家從前的事?”


    當年田太後是頭一個支持貶謫太子的,這在京城不是什麽秘密,田太後也心知肚明,知道蕭恒必定是因為這一點才會拒人千裏,對她懷有芥蒂。


    蕭恒坐在一邊,聞言就挑眉問:“太後說的是什麽事?我不知道。”


    田太後深吸一口氣,勉強笑了笑:“罷了,你既然不想提,那就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了。阿恒,你如今回來了,這很好,哀家也替你開心。”


    她說著,咳嗽了一陣,不小心打翻了田循遞過來的參茶,濺了一地的碎片。


    碎片濺到蕭恒旁邊,將他的袍子給打濕了,田循有些發慌,急忙蹲下身去收拾碎片,一麵請罪。


    不過是一點髒汙,蕭恒沒放在心裏,隨意擺了擺手就要站起來,田循卻一個趔趄往前滑了一下,地上滿是碎片,一個女孩子,若是這樣仰麵朝天的摔下去,臉肯定是要受傷破相了,她忍不住絕望的驚呼了一聲,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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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了許久,她也沒察覺到痛,不由得輕輕睜開眼睛,就見蕭恒放大的俊臉離自己幾乎近在咫尺,離得近了,她甚至能數的清他濃密的睫毛。


    她不由有些臉紅。


    直到蕭恒咳嗽了一聲,才急忙掙脫他站好,臉色通紅的跟他道謝。


    田太後就急忙嗬斥:“這麽點小事也做不好,越發的毛躁了!”又對蕭恒道:“是我娘家侄孫女兒,你別跟她一般計較。”


    蕭恒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看看差不多也到了時間,就站起身來告辭。


    田太後也知道並不能操之過急,隻是點了點頭:“這幾天多過來走走,宗親們都沒見過你,總要讓他們見一見,你也該熟悉熟悉他們才是。”


    等到蕭恒答應,她才和藹的讓掌事姑姑送他出去。


    等到蕭恒出去了,田太後深深的看了田循一眼,微笑著問:“傻丫頭,是不是喜歡人家?”


    在宮中住了這麽久,這還是田太後頭一次把話挑明,田循一時有些羞赧,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田太後就笑了一聲搖頭,伸手在她額上點了點,有些寵溺的笑:“小妮子,你這點兒心思,還想瞞著我這個老太婆呢?你可老實跟哀家說,不然跟你姐姐那樣,哀家可幫不了你了。”


    田循咬了咬唇,漂亮的眼睛裏頓時有些霧氣,緊跟著就雙膝跪地,伏在田太後膝上,輕聲道:“求太後娘娘幫我。”


    田太後眼裏都是笑意。


    別說田循本來就有這個心思,哪怕沒有,她也得在這件事上頭動腦筋的,她跟蕭恒的關係本來就不好。


    其實她拿當初反對太子的話來說,也隻不過是麵子上圖雙方都好過。


    說到底,蕭恒遷怒她,無非是因為田家之前把田蕊許配給莊王,等於已經提前站隊罷了。


    要挽回這個錯誤,那就得想別的法子。


    還有什麽辦法比聯姻更加穩固的?


    她意味深長的撫摸田循的頭發,輕聲笑了:“哀家自然要幫你的,你這樣花容月貌,又有著這樣精巧的心思,天生就該是人中龍鳳。小循,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田循欲言又止。


    她並不是為了所謂的福氣和榮華富貴,否則在蕭恒還是宋恒的時候,她怎麽就已經對他別有好感?


    她跟姐姐那種帶著功利心要嫁給莊王當側妃的人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個時候,無謂再說這些。


    她隻是靜靜的轉開了話題:“姑祖母,說起來,汾陽王也的確是太迫不及待了,他嘴巴上撇的幹淨,可是若是真的沒做那種事,難不成還有人敢冤枉他?”


    田太後明白她的意思:“這事兒你放心吧,哀家不會犯糊塗的。”


    有了蕭恒的態度,汾陽王妃一時壓力倍增。


    淳安更是忍不住在家裏天天詛咒蕭恒不得好死,她順風順水的人生都是從遇見了蕭恒跟蘇邀以後才變了的。


    他們兩個簡直就是災星。


    相比起女兒,汾陽王妃腦子要清醒的多,她很快就病倒了,病的起不來床。


    到底是宗室中的頭一人,汾陽王府忽然門可羅雀,汾陽王妃也病倒,宗室其他人一時都有些不過意。


    明昌公主還特意去了永寧長公主府中一趟。


    永寧長公主正在跟駙馬商量給太後的壽禮多添一樣多寶如意,聽見外頭通稟,兩人對視了一眼。


    唐源當即嘲諷:“真是貴腳踏賤地了,她向來不是都高高在上,端著大姐的款兒嗎?她是諸公主之中最得寵如意的,做什麽來咱們這兒?”


    話是這麽說,但是人來了,也不好不見,永寧長公主放下手裏的禮單:“我出去看看。”


    唐源嗯了一聲,又叮囑:“若是她蹬鼻子上臉,也不必給她好臉色。”


    同樣都是公主,憑什麽他們總要看明昌公主的臉色過日子?


    永寧長公主換了衣裳出來,就見明昌公主已經等在花廳喝茶了,她就快步走了幾步,笑著喊了一聲大姐。


    明昌公主眉眼之間都是冷意,見了她來,就挑了挑眉:“真是難得,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大姐,我還以為你是六親不認了。”


    永寧長公主的動作一頓,在她對麵坐下:“您怎麽這麽說?”


    “汾陽的事兒,你敢說你不知道?”明昌公主麵色冷淡,目光犀利的看著她:“都是一家子骨肉,唐源就把事情做的這麽絕?!那封要命的奏章難道不是他領頭在上麵簽了字?如今可好,汾陽下獄,他媳婦兒在家裏病的半死不活,現在你們滿意了?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


    永寧長公主看著她的表情,忽然冷靜下來,她端著杯子,沉默片刻後問:“不然呢?我們該怎麽辦?該替他遮掩?還是就該犧牲自己,幹脆就讓他得逞,我們自己來背那軍餉被盜,蘇伯爺差點被害死的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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