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悅榕手心直冒冷汗,緊張惶恐又不舍,此時此刻方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踏出這道門,就真的是走向另一端全新的人生了。


    她心中一時浮浮沉沉沒個著落,像是踩在雲端,直到手掌被一隻幹燥卻溫暖的大手牽住,她心裏的那些陰鬱害怕才終於被一掃而空,一顆心也終於落回了肚子裏。是啊,她怕什麽呢?


    眼前的這個人,這個牽住她手的人,是她的心上人。


    他尊重她愛護她,對她從來都有十二萬分的耐心,她們是跟一般人不同的。


    她大著膽子同樣緊緊握住了蘇嶸的手,被他溫柔堅定的送上了轎子,在蓋頭底下終於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今天這場婚事,一直等到多年後都還被人津津樂道。


    可人家提起來這樁婚事的時候,往往不是因為這場婚事有多麽盛大而風光,也不是因為新郎官之前的經曆離奇,兩家是如何的登對。


    “真是太稀奇了。”此時的汾陽王府,汾陽王妃也頗帶了幾分譏誚的嘖了一聲,有些幸災樂禍的挑眉:“這新郎官洞房都還沒入呢,就得奔赴前線了,你說說,這新娘子慘不慘?”


    誰也沒想到,雲南那邊的現任土司會直接調轉槍頭,在朝廷還沒翻臉之前便先舉起了反旗,勾結了當地亂黨,調轉槍頭殺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消息送到京城來的時候,滿朝嘩然。


    內閣連夜進宮議事,都想不通木三小姐和木青廬得到了朝廷的恩賜,即將回雲南的消息是怎麽泄露出去的。


    可是不管是怎麽泄露的,如今現任土司木桐反了已經是事實。


    新進內閣的楊燦誌在邊上還沒吭聲,高平先道:“木桐從前雖然狡詐,也不甚配合朝廷,可到底還要那塊遮羞布,不見如此放肆。如今卻徹底的瘋了,先是殺了鎮守雲南的鎮守太監方宏,然後又借剿匪之名約了大理巡城禦史李守德,而後將其斬殺,之後更是在城中將知府等大小官員都給殺了,簡直是反了天了!”


    當年太祖爺的時候,雲南那邊也這麽鬧過一場,可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後來因為廢帝無能,本就不算是誠心歸順的雲南各部更是各有心思,可是倒也能勉強維係表麵上的和氣,如今倒好,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木桐卻直接殺朝廷的官員。


    若是不快速出手鎮壓了這場叛亂,朝廷威信便毀於一旦!


    高平說完之後,向來不怎麽吭氣的楊博也十分深以為然:“須得立即派將領趕赴雲南,無論如何也要壓住木桐,否則之前好不容易收服的眾部又要出現變故,一旦再次分崩離析,再要全都收服起來,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元豐帝看向楊燦誌,挑了挑眉問他:“你怎麽不說話?”


    眾人都看向了楊燦誌,在他進內閣之後,這還是頭一等大事,也正好借此事看看他的態度。


    楊燦誌皺眉沉思片刻,陡然站起身跪倒在地:“臣請聖上立即派皇太孫率軍奔赴雲南,鎮壓叛亂,揚我國威!”


    蕭恒要去雲南,是在年前就定下的事兒,可是因為各種因素拖來拖去,眼看著現在都進了六月了,過了半年多,雲南不出事那還好一些,現在出了事,那麽蕭恒便更加責無旁貸,非去不可。


    這也是給蕭恒的機會。


    機會總是跟危險並存的,楊燦誌拔高了聲音,堅定的道:“殿下既然是一國儲君,自然該為我朝安定而付上責任,請聖上讓皇太孫盡早趕赴前線!”


    楊博深深的看了楊燦誌一眼。


    雲南那邊現在形勢比之前又更緊繃了許多,說是千鈞一發也不為過,之前蕭恒去,可以說是鍍金,可現在去,那就是在冒險,說不得就要丟了性命,畢竟戰場之上刀槍無眼。


    楊燦誌現在這麽再三的遊說元豐帝讓蕭恒去雲南,到底是真的覺得皇太孫能力足夠,還是別有用心?


    高平等人也都若有所思。


    一片沉默中,元豐帝忽然揚聲:“來人!宣皇太孫、永定伯、永寧長公主駙馬!”


    蘇家的喜氣猶未散去,十一公主好不容易等到了蘇邀回來,見了她便挑眉問她:“你知道田循的事兒了嗎?”


    蘇邀忙的很,從賀家回來,她便該跟賀仙衣一道先去新房裏陪新娘子的,可是十一公主既然來了,她自然不能當做不知道,便客氣的行了禮,想了想問十一公主:“殿下出宮來蘇家,就是為了要問我這個問題嗎?”


    十一公主點了點頭:“我想知道,田循到底是不是真的病死的。”


    其實蘇邀早想找個機會跟十一公主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這些事,隻是十一公主一直很是抵觸和煩躁,人在情緒不對的時候,你說的什麽話她都是聽不進去的,所以也一直沒有什麽機會說。


    這一次既然是十一公主主動問,蘇邀便沒有遲疑,也沒有回避的意思,幹脆直接的搖了搖頭:“不是,她是被賜死的。”


    雖然心中早已經有了猜測,但是如今直接被蘇邀點明,十一公主還是下意識的怔了怔。


    緩和了好一會兒情緒,十一公主才問:“那是為什麽?”


    她不知道,田循就算是跟母妃說的那樣,是個有心機手段的,故意攛掇她跟蘇邀鬧,那這些也不過是小事而已,為什麽田循卻要被賜死這麽嚴重?


    “殿下放心,這件事跟殿下其實沒什麽關係。”看出十一公主的心思,蘇邀便將田循誆騙田太後的事情說了,而後又道:“其實哪怕是誆騙太後娘娘,這也罪不至死,可錯就錯在,她心思太重了,膽子也太大了,為了陷害我,不惜火燒慈寧宮。殿下應該明白,宮中的建築大量用了木頭,一旦起火,哪裏隻是慈寧宮一殿遭殃?她自然不想燒到太後娘娘,可是水火無情,一旦燒起來了,哪裏是她能控製的?到時候,先不說太後娘娘的安危如何,便是宮中,有多少宮殿可能被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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