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時候提這些,並沒有什麽好處。


    蘇邀有些心不在焉。


    因為有些心神不定,所以蘇邀便有些沒話找話:“大哥,前麵近萬數的百姓圍著,你們是怎麽讓百姓們散去的?我原本還以為,得讓堅叔想法子出去找你們, 誰知道,人先自己退了。”


    其實她也不是沒法子,但是楊夫人和楊青魚充其量隻能震懾一下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了,更多的作用,蘇邀自己也不能肯定,因此,便難免掣肘, 畢竟現在紀家可有整個昆明的官員的內眷在呢, 若是出了岔子, 那可真是震驚國朝的大事。


    蘇嶸見她熬的兩隻眼睛底下都是烏青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又想到她受這麽大的委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楊斌慶和楊參議被他們捉住的事情說了:“殿下說,狡兔雖然三窟,不過這種自作聰明的人,總是做出些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他猜測楊參議是在楊家的祖宅裏,幸虧,他一猜就準了,我們便潛伏進去, 將楊參議他們拿住了。”


    接下來的事,蘇嶸也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而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也幸虧有你們想出的法子, 把楊夫人母女掛上牌坊上去,讓那些私兵投鼠忌器, 否則,我們也是趕不及的。”


    說了幾句話,紀老爺子等人已經急匆匆的趕過來了,還有之前帶了人來準備想辦法卻被百姓攔住的官員,也都來了,要求見蕭恒。


    忙起來的時候,人通常沒有功夫去想別的事情,但是一旦空閑下來,之前的那些紛雜思緒便又會卷土重來,而且聲勢浩蕩,那個困擾了蘇邀好幾天的疑惑如今再度浮現,她抿抿唇看向蕭恒,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算了。


    不一會兒,唐青楓也已經趕到,輕聲喊了一聲殿下:“崔大儒那邊有消息傳來。”


    崔大儒那邊應當是來稟報山上的事的,而且,眼下也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收尾。


    蕭恒點了點頭,定定的看了蘇邀一眼,臨走之前,還是跟蘇邀說:“我有些事想跟你說,晚些我來找你。”


    蘇邀心砰砰跳, 哪怕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那一晚之後,許多事在她心裏,都已經不同了。


    她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是期許還是不期許。


    蕭恒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還是轉身走了。


    蘇嶸剛才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已經猜到蕭恒是要說什麽,但是蕭恒到底還是沒有說,他目光複雜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心裏說不清是什麽心情更多一些,隻是也跟蘇邀說了一聲,便跟上去了。


    蘇邀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靜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袁夫人正在蘇邀的院子裏帶著妞妞和康兒玩,見了蘇邀回來,她很驚喜的站起身迎過來:“縣主,沒事了?”


    妞妞也搖搖擺擺的朝蘇邀撲過去,張開雙手要蘇邀抱。


    這些天她們基本都在一處,妞妞早已經跟她十分親近了。


    蘇邀張開手將她抱在懷裏,妞妞便咯咯的笑起來,嘴裏奶聲奶氣的喊她:“小姨,抱抱。”


    這也不知是怎麽個輩分,不過蘇邀還是聽的眉眼都笑的彎彎的,將妞妞摟在懷裏拍了拍她的背,跟袁夫人說:“沒事了,殿下和我大哥他們趕回來了,百姓們也都退走了。”


    穀墐


    “那就好。”袁夫人鬆了口氣,跟著蘇邀一道回了內室,原本袁夫人是想要告辭的,畢竟昨晚蘇邀真是一晚上都沒合眼,但是看著蘇邀心不在焉的拿著布老虎逗妞妞,她又停住了去抱孩子的動作,靜靜的看著蘇邀帶著妞妞玩耍,過了一陣,她才輕聲問:“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倒不是袁夫人的觀察力格外的敏銳,但是,這些天跟蘇邀一路形影不離的,袁夫人已經很有些了解蘇邀,不管什麽時候,蘇邀都是神采奕奕的,仿佛有著用不完的精力,她雖然安靜,但是從來都不是這種狀態。


    所以,袁夫人有此一問。


    蘇邀有些怔住,抬眼見袁夫人認真關切的看著自己,她又抿了抿唇。


    其實,蘇邀自來都習慣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小時候沈家夫妻經常要去進貨跑船,她帶著弟弟在家裏,什麽都要管,自來就懂事,等到去了賀家,更是如履薄冰,一等一的會看人臉色,仔細想來,蘇邀沒有遇見過那種全心全意的體貼她,教導她的女性。


    哪怕是賀太太,祖孫倆交心,也是在她重生之後,在她即將回京城的前夕了。


    終究是有些太遲了一點。


    所以蘇邀一直覺得自己是不大會去表達自己的。


    她慣常用利弊,用取舍,也用恩仇來決定對待一個人的態度。


    但是,她這一次,是真的遇見了難題。


    一個已經重新活過一次的人,如果說她什麽都不明白,那是真的太過矯情,所以,蘇邀其實清楚明白的知道,她對蕭恒,是不同的。


    最開始有這種感覺,是在京城,聽見蕭恒在雲南出事的消息,她當時便下定決心一定要親自來雲南。


    跟宋翔宇說話的時候,她雖然竭力保持鎮定,但是其實那時候,她的胸口已經發悶。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對於蘇邀來說,簡直是陌生到可怕。


    有一天,她竟然也會無法被自己的分析說服,無法用理智去看待一個人,一件事。


    這已經讓她意識到了改變。


    然後,是在蕭恒被引到高台之上的時候,她那時候,一開始不知道上麵的不是蕭恒,心裏竟然緊張的漏跳了一拍,隨即又有些氣惱。


    一次兩次不同,她能自欺欺人的覺得沒事發生,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她哪怕是再如何說服自己,那種感覺騙不了人。


    蕭恒對她來說是特殊的。


    不是因為他上一世是宋恒,不是因為她們是盟友。


    她看見他的時候,會止不住的從心裏覺得開心,仿佛是從心裏開出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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