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止吳仲一人吃驚,因為這偌大武鬥塔內本就不止他一人,除他之外,這武鬥塔第一層中還有著上千的觀戰者。


    他們同樣吃驚,吃驚於這帶著冰冷鐵麵具的西楚竟然會是如此強大,而且強大到如此沒有道理。


    是很沒道理,因為他們來此觀戰,並不是為了見證誰強誰弱,而是為了通過觀戰來強大自身的。然而,先前一戰,從頭到尾,西楚卻是隻出了一拳,開始是出拳,結束是收拳,再然後,吳仲敗!


    而且,西楚這一拳速度亦是極快。在場觀戰者人數上千,然而,不說能看出西楚這一拳的細微之處,就是連能看清楚他出的是拳是掌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連西楚用的是拳是掌都不能知曉?誰又能指望這上千的觀戰者能從中看出什麽,乃至是悟出什麽呢?


    顯然,這有點強人所難。所以,在場的上千觀戰者認為這很沒道理,白看一場。


    武鬥台上,沒有任何懸念,吳仲敗,西楚勝,這是執掌者宣布的結果。


    然而,便在台下眾多觀眾者暗歎這西楚在驚鴻一現之後,便要下場時,那帶著冰冷鐵麵具的西楚卻是一動不曾動。依舊靜立在原處,身軀挺拔,既不顯高大,也不顯瘦弱,但卻似蒼鬆般不可動搖。他黑衣暗沉,麵具冰冷,看不到表情,也看不到情緒,所以,他給人的感覺隻有一個,看不透!


    “這西楚怎麽還不下來?”台下,見陸羽依舊立於武鬥台之上,有人疑惑出聲。


    “莫非先前一戰,他有所領悟?”


    “你打一拳再收回來試試,看能悟到什麽?”有人直翻白眼,即便再如何天才,也不能隨便出一拳都能有所領悟吧。


    “他該不會是想要……連戰吧?”弱弱的猜測聲傳出。


    “連戰?”緩緩出聲,有人凝重中又帶著不確定的口氣接道。


    連戰,這不僅僅隻是在第一層,即便是在整座武鬥塔內都是極少出現。而但凡敢嚐試連戰的人,那都是身經數十、乃至是上百戰者,都是敢於叫板整層武鬥塔的猛人,即便不是某一層武鬥塔內的最強者,也絕對是相差仿佛。


    那麽,憑什麽,這第一次出現在武鬥塔第一層的西楚敢嚐試連戰?


    要知道,連戰最少也是五場,不說這五場所要麵對的對手會一個比一個強,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連戰還有著一個十分不公平的條件。那便是,連戰者,不可主動認輸,必須到戰敗、戰死,或是強勢到底,一路碾壓,連勝五場,才可由執掌者宣布勝負。


    試問,若沒有叫板整層武鬥塔的實力,誰敢連戰?


    西楚,敢?


    沒有讓眾多觀戰者繼續猜測,黑暗中,執掌者那淡漠的聲音響起:“西楚,你要連戰?”


    沒有說話,帶著冰冷鐵麵具的西楚點頭。


    然而,便是這一點頭的動作,卻是讓得這第一層武鬥塔中,徹底沸騰了起來。


    “真要連戰。”


    “這西楚,好膽!”


    “夠囂張!”


    “竟還能看到連戰,今日這三十個銀幣,沒白給,哈哈!”


    “一直聽聞武鬥塔中不時會有少年天才來此連戰數場,強勢決勝,積累下一往無前之勢,並借此突破境界,想不到今日竟能真正得見!”


    “你是說,西楚想藉此突破?”


    “確實有此可能。”


    “那也得有連戰的實力才行。”


    對於武鬥台下的議論聲,陸羽充耳不聞。不是為了突破境界,之所以他要連戰,是因為他原本就有此打算。


    整個南羅城的源火境炎武者都聚集於此,便是想要以戰養戰,強大自身。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以戰養戰是可以快速強大自身的。所以,陸羽認為,既然是以戰養戰,那麽,便該一戰到底。要麽,戰敗為止,要麽,戰到這第一層武鬥塔內再無對手。


    沒有任何廢話,黑暗中,執掌者那淡漠的聲音傳出:“下一場,高毅,對戰陸羽。”


    高毅,出戰十場,勝七場,敗三場,源火四重巔峰境,也曾一拳擊敗吳仲。從表麵來看,他有著不弱、甚至是還要強過先前陸羽所展現出來的實力。


    隨著執掌者的話音落下,一名身著粗布衣衫的青年已是自人群中走出,站上了武鬥台,站在了陸羽的對麵。而他,便是高毅。


    望著眼前那不知老少、不知情緒,帶著冰冷鐵麵具的西楚,穿著粗布衣衫的高毅沒有停頓哪怕是一秒,幾乎是才一上台,麵無表情的他便已是疾奔而出,似是一頭自隱蔽中突然竄出的獵豹,於未知時突然爆發。


    氣勁暗鳴,一條似鱷尾一般的腿筆直抽出,目標,西楚。


    台下,上千觀戰者出乎意料的默契,竟全是屏氣凝神,死死的盯著那帶有冰冷鐵麵具的西楚。


    麵對高毅這般強大的對手,這次,西楚總不該還是一拳勝出,又總不該還不讓他們看清楚,出的是拳是掌吧?


    左腿微動,帶著冰冷鐵麵具的西楚斜斜跨出半步,右手握拳,簡單、直接似閃爍的火光般砸出,沉重非常,似大石砸落。


    下一刻,上千觀眾者再次愣住,因為,他們死死盯著的西楚動了。再然後,他們看到,原本氣勢剛猛,一腿抽向西楚的高毅臉色發白,身軀弓起,雙手抱著顫動不止的右腿,狠狠的側飛了出去,重重砸落在地……


    第二戰,結束。


    結果,西楚勝。


    然而,西楚出的是拳是掌,那上千的觀戰者,依舊是沒能看清楚。


    “還隻是第二場,連戰至少還有三場才會結束,即便這西楚再強,也總不能接連秒殺五場,來結束連戰吧!既然不能連續秒殺,便總能看到你的出手,不急。”這幾乎是在場所有觀戰者的想法,因為他們再一次白看了一場對戰。


    對那些觀戰者的想法,陸羽不會知道,他也不會想去知道。


    此刻的陸羽,在麵具下的表情是疑惑。


    先前第一戰,他在一拳敗敵之後,便隱約察覺到,在他的心底深處,似是有著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或者說是情緒在悄然滋生。


    而在第二場,他又一次一拳敗敵之後,他已經可以絕對的肯定,在他的心底,一定起了某種他所不了解的變化。


    這種變化,讓他生出一種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力量的感覺,讓他生出一種想要一直戰鬥下去的想法,讓他生出一種可以敗盡一切敵的豪氣。


    但是,這些種種,陸羽都可以十分明確的肯定,這決然不會是熱血上腦所造成的錯覺。因為此刻他的腦中,是一片清明,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明淨,連他每日所不停習練又一直在進步的基礎炎武學、生滅焰火拳都在他腦中浮現了出來,生出了種種體悟,卻又似乎總隔著一層什麽,讓他無法將這些體悟徹底看透。


    “似乎,是好的變化。”理清心中疑惑,陸羽不再多想,對於蒼炎聖體,他所了解的還太少太少,遇上不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但隻要能分辨好壞,也就不用太過憂心,或許這便是蒼炎聖體本該擁有的神異也說不定!


    “下一場,梅逍,對戰西楚。”執掌者的聲音幾乎是在高毅剛剛落敗時,便是‘及時’響起,根本不曾考慮歇息這個問題。


    當然,這對陸羽來說本就不是一個問題,不說他原本就沒有耗費多大力氣,即便是有所消耗,他的蒼炎聖體也可以讓他在一個時辰之內一直保持巔峰狀態。


    若是超過一個時辰,則不是他現在這很不完整的蒼炎聖體可以維持的了。


    “梅家,梅逍。”


    “終於有家族子弟出戰了麽。”


    “不過,這跨度似乎有點大了,梅家梅逍,出戰十八場,至今為止也不過敗下兩場而已,實力可不是剛夠碾壓高毅那般簡單。”


    “可你也不要忘記,西楚的實力,也不是剛夠碾壓高毅那般簡單。”


    “不錯,誰又能得知,先前一戰中,西楚出了幾分力?”


    “本就是連戰,遇上家族子弟無可避免,而且,在其上還有四大氏族的子弟、城主府的人,沒遇上他們,便已經算不錯。”


    不得不說,陸羽的連戰對武鬥場的影響之大,連原本隻是默默觀戰的上千觀戰者也不再一如既往的沉默,而是有了聲音。誠然,這也跟陸羽出手太快,讓人沒能看到任何有價值的武道經驗有關,若非如此,他們又哪來的空閑議論,怕是早已默默消化所得去了。


    當然,對於這上千觀戰者沒能從自己身上看到任何有價值的武道經驗,陸羽怕是也隻能說上一句:“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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