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那吵架,站在門口的王子騏卻置身冰窖中,徹底明白這個所謂的公司食品危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坑,而自己一家人全都掉進去了。小麥負氣離開,自己孩子沒了,女朋友身體精神都受到巨大打擊,家裏的情況簡直不堪直視,而受益最大的就是蘇家和於家。


    再仔細想一想就可以牽出原委,於洋是學醫的,從醫務室裏順手牽羊拿些東西不是不可能,他父親又是公司老一輩的股東,進出工廠不難,再順便買通一些缺錢的人和想渾水摸魚的人實在是簡單不過。什麽都很簡單,簡單卻把叱吒風雲幾十年的王家打擊的差點破產。


    憤怒的火焰徹底侵蝕了王子騏多年理智的心,並且像火山爆發那般迅速而猛烈。沒了理智控製大腦,他衝了進去,用拳頭痛擊那兩個讓他憤怒的人,兩個人的慘叫聲也隨之傳遍了整棟大樓。


    聽到慘叫聲的人們紛紛過去看熱鬧,眼見著要釀成大事故,圍觀的人什麽也顧不上了,紛紛衝進去,拉人的拉人,報警的報警,喊醫生的喊醫生,找經理的找經理,頓時亂成一團。


    接到報案的警察迅速進來將人帶走,王凱接到雲涵打來的電話急了:剛過去沒多久的禍事,王家可不能再成為眾目睽睽下的發光點。


    王凱確實多心了,不過是男人之間打了一架罷了,而且王子騏一方隻有一人,對方卻有兩個人,罪名更小了。抓人的時候雲涵一聲沒吭,但人剛一抓走她就給自己的舅舅打電話,請他幫忙關照,並且將事實經過全部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對方。


    雲涵的舅舅是本省的省副秘書長,位高權重。何況當年他落難時,恰巧是王子騏苦追雲涵未果正值苦惱時機,後來聽說了他蒙冤被撤職的事,還是王子騏花了大價錢不知走了多少彎道托人將他救了出來,王子騏既是救命恩人,又是自家唯一的準外甥女婿,犯的又是小錯,打個電話的功夫而已。


    王子騏胖揍了他們一通,連牢門都沒進就給放出來。經此一事,王子騏對王蜜和於洋更是深惡痛絕,發誓再也不與這二人來往。但出了事故沒多久,於洋就攜著嬌妻雙雙飛往美國學習去了。


    夏寧從公司回來,看見王麥在廚房裏忙裏忙外,不由歎氣,她從心底替王麥不平。


    王麥看她回來,連忙端出做好的飯,擦擦手,說道:“先等著,白粥還沒煮好。”說著又進到廚房裏忙活去了。


    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夏寧咬著瓷碗邊沿,還是說了出來:“小麥,於洋和王蜜去美國了。”


    夏寧原本勸說王麥什麽既然走了就放下仇恨別想著出那股無名之火了,人這一走估計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什麽的話。不想王麥還是一聲不吭低頭吃飯,這更令夏寧不解:她這些日子不是一直想著反擊麽,怎麽這麽安靜?


    其實,所謂的報仇不過是王麥一時的氣話,當時一團又一團的火氣在她頭上降落,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一直保持冷靜和理智?所以才會有了之前的蠢事和自甘墮落,慢慢的王麥冷靜下來後認真思考後恢複理智。正當她真正打算打掉孩子時肚子已經六個多月大了,貿然打掉對孩子大人都不好,沒有辦法,王麥隻能選擇將錯就錯,順勢將孩子生下來送人撫養。可是剩下來之後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了,看著孩子白淨的笑臉,再看看孩子安靜的睡著,看看孩子拚命允吸自己的乳汁,王麥心軟了,後來又為自己找借口,沒準留著孩子將來還真能給於家一些威脅哪。


    自從被王凱痛打一頓之後,王麥更加冷靜思考,她將自己超脫於事物之外進行觀察,其中王凱有一句話對她影響非常深刻:“女孩子本就是這世上的弱者,再不自尊自愛自強自信,別人更欺負。”


    王麥是個很聰敏的女孩子,她明白,於洋不喜歡自己,又怎麽會喜歡自己的孩子。用這個孩子最都讓於家鬧一陣子也就沒什麽作用了反而會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和生活,太不劃算了。


    房租便宜,地段又好,條件十分誘人,搬來的兩個女孩最終還是搬走了,原因很簡單,她們實在不願意在半夜睡得正熟時被一陣嬰兒啼哭聲吵醒,白天忙碌的生活已經夠讓她們心煩的了,現在連個安靜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對她們的未來生活影響實在是大。


    王麥沒有阻止,畢竟她們跟自己無親無故,不會像夏寧那般忍受孩子夜半的啼哭聲而無動於衷。


    這時是王麥最落魄的時候,她沒錢,還要照顧孩子,前些日子她們的錢已經全部花光,並且欠了不少的外債,王麥為了生活,將周圍所有能借錢的人都借了一遍。有些時候夏寧有時不在家,王麥隻能餓著肚子,她餓的受不住,隻能吃夏寧從農村老家蒸好拿來給她填肚子的饅頭。平日饅頭放在冰箱裏凍的像石頭,王麥放在鍋裏蒸軟再拿出來吃,孩子這時還習慣吃奶,這倒為王麥節省了口糧。


    此時孩子已經快一歲了,天生聰明的孩子不到十個月時便能滿地蹣跚的走路,邊叫著媽媽邊扶著牆角或沙發邊走到房間或是廚房,撲到忙碌的母親的懷裏。對於年幼的孩子來說,母親的懷抱是最安全最溫馨的港灣,隻要在那裏,他就能躲避所有的風吹雨打,雜音暗語。


    此時王麥經過一年多的精心準備,順利應聘到一家大型商城任服裝導購員,賣衣服利潤少競爭又大又不容易賣。找到工作的王麥開始發愁,畢竟孩子還小,她想領著孩子上班無異於癡人說夢,可是現在的她太需要一份工作了,她喂得另一個孩子已經一歲多了,沒有一個月兩千塊錢的奶水費,也沒有固定的租金收入,僅憑那些金銀首飾又能支撐多長時間?而且這些東西她已經賣光了。


    接到通知書回來時,王麥領著孩子滿臉愁容的慢悠悠遊蕩在回家的路上,孩子又開始吵著鞋子不好。王麥低下身子一看,才發現孩子的鞋底子掉了。王麥舍不得買新的,領著孩子到了修鞋的地方去修鞋,一大溜修鞋的老少男女進入眼簾,王麥不淡定了,找哪家啊。


    眼光四目望去,突的一下,王麥被定格在那裏,她看到一個殘疾人,一個腰以下皆被截去、歪著靠在車上、一臉滄桑的皺紋、大約五十歲上下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熱情的給來人修鞋,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身為殘疾人有的痛苦。


    王麥似乎看到了什麽,又似乎沒看到什麽。隻是大腦不受反映的命令她帶著孩子慢慢地慢慢地走了過去。


    看到顧客上門,老人熱情的接過鞋子,他很善談,看見這麽漂亮的女子身邊跟著一個精致的孩子過來,明媚高傲的五官極為相似,心裏一下子暖和起來,很快地和她攀談起來。一老一少很快談論的熱火朝天,就像很早及認識的忘年交一般。


    從談話中王麥得知老人在很早時候就因為某些原因造成腰部以下全部被切除,後來為了生計他學了修鞋這門手藝,到現在已經幹了近二十年,算是這行中的老江湖了,無兒無女,獨自一人生活。


    看到漂亮精致的孩子,老人家十分喜歡,從兜裏掏出他隨身攜帶的奶糖遞給孩子,塞到他手裏,說道:“吃吃,好吃的,別嫌爺爺身上髒。”


    孩子眨著晶亮的黑色眼珠不錯的等著老人,看了一陣,高興地接過,撕開包裝紙,咬下一半留下一半,嚼完嘴裏的奶糖,孩子又將剩下的奶糖咬開,用還未長全的幼齒去咬去舔中芯的花生,這般吃法看的老人目瞪口呆。


    王麥摸摸孩子的頭,尷尬的笑著解釋:“這孩子吃東西向來都是這樣的,像,像他姥姥,再普通的東西也能換好幾種吃法,咬著,嚼著,舔著,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我倒沒這麽多習慣,可能是因為隔代遺傳的關係吧。”


    :“哈哈哈哈。”老人被徹底逗笑,越發喜歡這個孩子。


    修完鞋子,看到夕陽西下,老人開始收拾家夥事兒,王麥看見老人坐在自製的輪椅上,一個簡陋的輪椅,上麵隻有一層五公分的木板當座椅,木板上鋪著一件自己手工製作的小毯子,木板下安裝了一個幾個小小的滑輪,每當老人需要移動時便用手中的棍子撐地,兩雙胳膊交替前行滑動輪椅,憑靠這種力度行進接近車子,然後一隻手撐住電動三輪車的把頭,一手抓住座位後的護欄,借力向上撐起身體,讓自己做到三輪車的座位上,然後彎腰拿起放置在地上的簡易輪椅,發動車子回家。


    老人臨走時邀請王麥有空去他家玩耍,最好帶著孩子一起去。


    第二天,反正沒事,王麥就領著孩子登門拜訪,老人果然依言在家裏等著,準備好了許多吃食。看到空落落的屋子,王麥心裏一陣唏噓,又是個孤獨的人。


    一來一往,王麥和老人熟悉了,聽到王麥的過往,老人也是唏噓不已,主動提出將孩子帶到這裏他幫忙照看,這不由讓王麥十分高興,這下子她能安心上班了。


    從此每天上班前王麥總會做好中午自己和孩子的飯食,出門帶著孩子,將孩子送到老人跟前,再跑兩公裏多的路程去乘坐公交車上班。


    每天都這樣,風雨無阻。漸漸的,王麥和老人成了好友,無話不談,從老人的身上,王麥對生活的態度也好賺了不少。


    畢竟這社會就是要比著才有生活下去的動力嘛,自己好歹有個屬於自己的房子,而且身體健康頭腦機靈,比那些殘疾人好的太多了。這樣一比,王麥的心裏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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