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原時間線提前了一年半,風之律者降臨了。


    察覺到了這個可怕的事實,明羽眼前瞬間一黑,一股宛若窒息般的壓迫感向他襲來。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間點,偏偏是在他失去了近乎全部力量的時候。


    在眼下這個最為虛弱的時刻,卻遭遇了最為恐怖的敵人,明羽心底不禁生出濃濃的不甘來。


    若換作是全盛時期,即便真的遇上了律者,明羽雖說不敢保證勝利,但也能較量一二,不至於一兩個照麵就落敗。


    但在此刻,威能堪比第四代弑神裝甲的月淵耗盡了崩壞能,侵蝕之鍵地藏禦魂也因和瓦三特的戰鬥消耗甚大,連他自己體內的崩壞能都處於一個極低的閾值。可以說,此時的明羽甚至比起一個普通人來說都還要孱弱幾分。


    可偏偏,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範圍裏,一位律者正在破殼而出,撕裂著那名為人類的外殼,成長為崩壞的使徒。


    “溫蒂…快…停下……”


    狂躁的風在撕扯著世間的一切,明羽單是停留在溫蒂身邊就已經盡了最大的力氣。若不是溫蒂還顧及著麗貝卡的遺體,恐怕他早就被暴風撕碎了。


    麵對明羽的哀求,溫蒂沒有絲毫回應,隻是用那雙不含絲毫情緒的眸子盯著苦苦掙紮的男子,圓形的瞳孔漸漸化為獸狀的豎瞳。


    看到溫蒂那冰冷的神色,明羽知道她心裏已經聽不進任何勸說了。


    一旦律者完全降臨,他就將會是律者的第一攻擊目標,那種至親死亡的血仇不是幾句遺言就能輕易抹消的,更何況還有律化的扭曲和放大。


    狂風愈發強勁有力,周圍的崩壞能濃度也在不斷上升,律者的誕生已經迫在眉睫了。


    在這即將降臨的第四次大崩壞的中心,感受到那如潮水般迎麵撲來的崩壞能,明羽隻覺得自己彷佛是一艘孤獨的舢板船,在風暴肆虐的大海上隨波逐流。暴雨、狂風、巨浪,一齊向他拍打而來。


    舉目四顧,隻有那遮天蔽日一般的巨大浪潮,源源不斷地向他撲擊過來。方向感早已迷失,連身體的控製力也已經失去,他隻能任憑自己被海浪和暴風裹挾。


    在高濃度的崩壞能下,血清的抑製效果也漸漸失去了作用,灰白的斑塊爬上了明羽黃色的皮膚,紅色的紋路穿過了他的脖頸,向他的眼睛處緩緩延伸。


    或許,不用等律化後的溫蒂親自動手,他自己就會在崩壞能的不斷侵蝕下化為死士。


    感受到身體漸漸失去知覺,腫脹的麻木感從身體各處傳入腦海中,已有過一次經曆的明羽很清楚自己身上正在發生著什麽。


    從皇後鎮到這裏,他一路解決了渡鴉和瓦三特的威脅,麵對過第三神之鍵和崩壞能中和血清,勸說了麗貝卡相信自己,沒想到最後竟會以這種方式迎來結局。


    在一位律者的威脅下,即便是號稱最強的幽蘭黛爾在這兒,已經被崩壞能侵蝕到這種程度的明羽也沒法再救援了。


    或許這一次,在這個地方,真的就是他旅途的終點了。


    隻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麗貝卡剛剛把溫蒂托付給了自己,天命和逆熵的騙局還未揭穿……而且,緋玉丸還在等著自己回去。


    視線漸漸模糊之間,明羽恍惚看見溫蒂身後的虛空中浮現出一隻金色的眼睛來。


    四周都是狂亂的暴風,但這隻半透明的金色豎瞳卻完全不受影響似的立在半空中,向著下方的溫蒂和明羽投下了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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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隻眼睛完全沒有在看溫蒂,它的視線裏隻有明羽一人。


    即便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明羽卻能清晰地認識到它在注視著自己。


    ‘終於抓到你了。’


    眼睛沒有說話,可明羽卻清楚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以及隨著這道訊息傳來的喜悅和……憐憫?


    彷佛是看見某個精致的瓷器碎成一堆瓦片,那隻眼睛正向明羽傳達著這樣的憐憫。


    “你…是…誰?”


    看著那隻虛幻卻又透著高貴氣息的金色豎瞳,明羽心底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恐懼,彷佛是渺小的螻蟻目睹了宇宙的無垠和浩瀚一般。


    眼睛沒有回答,隻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來,似乎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一般。


    砰砰!


    一道戰鼓般的巨大心跳聲忽然響起,將明羽那有些模糊的意識徹底震醒。


    待到意識完全回歸,明羽才發現,那竟是他自己的心跳。


    砰砰!


    撕裂般的劇痛自心髒處傳來,彷佛要將他整個人都撕碎的疼痛蠻橫地衝入腦海,令明羽除了承受這種痛苦外,再也無暇思慮其他。


    而隨著這股撕心裂肺的劇痛,龐大的崩壞能也從他的四肢百骸湧現而出,瘋狂擠占著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和原本侵蝕他身體的駁雜崩壞能不同,這股突然湧現的崩壞能不僅數量大得出奇,質量也是極高。


    眨眼之間,這股崩壞能已是充滿明羽的全部身體,並繼續與他的細胞進行著更深層次的交融。


    哪怕不用眼睛去看,明羽也知道自己身上崩壞能侵蝕的狀況已經完全消失了,甚至連身體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健有力。


    眼眸微掃,明羽卻發現不知何時起,空中的那隻金色豎瞳已是消失不見,彷佛它從未出現過一般。


    砰砰!


    一股更加劇烈的撕裂痛楚自心髒處噴湧而出,伴隨著被逆熵背叛的憤怒和殺死麗貝卡的悔恨一齊灌入他的腦中,占據了他的全部大腦。


    無窮無盡的負麵情緒中,明羽隻覺得撕裂般的劇痛傳遍全身,令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了蝦米狀。


    同樣的,一股更加龐大的崩壞能也自他的身體深處湧出,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與他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進行著融合。


    但是,相比於明羽的身體來說,這股崩壞能還是太過巨大了,沉積的崩壞能在他體內快速凝聚,甚至隱隱有形成某種結晶的趨勢。


    不!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身體跪著蜷縮在地上,指甲因緊握而刺入血肉之中,肉體的疼痛給明羽帶了一絲的清明。


    極度的危險感在他的腦海中生成,明羽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變得不再是自己。似乎有一個可怕的怪物在不斷撕扯著他的心髒,掙紮著想要降臨在這個世界。


    事實上,倘若有人能看到明羽的眼睛的話,就會發現他的雙眸早已變成了獸狀的金黃色豎瞳,無情和冷漠是這雙金色眸子所唯一具有的神采,即便它的主人正處於無盡的痛苦之中。


    體內的崩壞能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匯入到那即將成形的結晶之中。明羽知道,一旦那塊結晶徹底形成,事情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右手一個虛握,銀白的巨劍躍入手中,明羽強忍著身體和精神的疼痛,低聲怒吼道:“禦神裝·月淵,著裝!”


    銀白光華亮起,一套精致的銀色裝甲取代蝕魂出現在了明羽的身上。


    察覺到月淵的存在,明羽體內堆積的崩壞能也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瘋狂向著月淵湧去。


    不過短短數秒,原本連裝甲形態都幾乎無法開啟的月淵已經恢複到了滿能量的狀態,過分充盈的崩壞能甚至衝破了常規形態的束縛,在明羽的背後形成了三對翅膀。


    不夠,一具月淵裝甲還遠遠不夠!


    哪怕分了一部分給月淵,明羽體內的崩壞能依舊龐大,凝聚結晶的趨勢仍然存在。


    而且,明羽還感受到了心髒隱約的悸動。他知道,下一輪馬上就要來了。


    單是消化這現有的崩壞能就已經讓明羽竭盡全力了,而按照這遞增的規律,下一輪的崩壞能絕對會更加龐大。


    明羽完全無法想象,下一次他該如何來抵禦。


    那根本不是什麽心跳,而是胎動,一位律者的胎動!


    淡淡的絕望自心底升起,明羽心中甚至覺得如果死於崩壞能侵蝕或許還是一種幸運。


    他雖然也覬覦過律者的力量,但絕對不是在這個時間和地點,絕不該是沒有任何準備的現在。


    ‘唉,真是亂來~’


    就在明羽都打算放棄的時候,一道幽幽的歎息在他的腦海深處突然響起,令他身上的疼痛驟然一輕。


    恍若春風吹綠大地,明羽隻覺得一隻輕柔的大手在他心頭緩緩撫過,瞬間便撫平了他心中的一切波動,連體內不斷湧出的崩壞能也停止了下來。


    身體的痛苦漸漸散去,殘餘的崩壞能融入了身軀,明羽隻覺得身心都一頓舒暢,彷佛好好睡了一覺似的。


    抬起頭來,明羽才發現狂亂的風暴不知何時已經止息,方才即將成為風之律者的溫蒂則露出一副迷惘的神情來,用那雙深邃的綠色眸子茫然地看著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般。


    看見少女眼眸中那揮之不去的哀傷,明羽劫後餘生的心中不由陣陣刺痛。


    無論如何推脫,他都是造成這一切的直接凶手啊!


    “一切,都會過去的。”


    一邊柔聲安慰著,明羽將溫蒂的腦袋按在了自己散去了月淵裝甲後的胸口上,輕輕抱住了少女柔弱的嬌軀。


    這一次,溫蒂沒有再將他甩開,而是在他懷裏低聲抽泣了起來。


    感受著懷中嬌軀的輕輕顫動,聽到少女微不可察的哭泣聲,明羽心中不禁長長一歎。


    無論再如何天才,溫蒂也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而已。但天命和逆熵卻……


    抬眸看著露出一角蔚藍的天空,明羽心底沒有絲毫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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