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靠在床上眼巴巴的看著楊戩,無奈的道:“我是受了點傷,但你不能完全把我當成傷殘人士來照顧吧。”


    楊戩坐在床沿,像是沒有聽到敖寸心的抱怨,輕吹著熱騰騰的粥,然後把勺子伸到她嘴邊,“來,已經不燙了。”


    敖寸心撇撇嘴,“我不要喝粥。”


    “乖,把嘴巴張開。”他像哄小孩似的,輕聲細語。


    敖寸心把臉轉向一邊。


    楊戩放下勺子,歎息道:“寸心……”語氣清慢,帶著點點哀傷。


    敖寸心還是悶不吭聲。


    楊戩伸手穿過她的發,掌心扣住她的後腦,轉過來麵對自己,凝視著她的麵容,笑道:“寸心,別鬧了。”


    敖寸心聞言,瞪了他一眼,冷著張臉道:“楊戩你他媽的混蛋,你到底想幹嘛,你這是報複吧,紅果果的報複吧,要麽你就直接來,老娘才不怕你。”


    “……寸心,別說髒話。”


    “……”


    “聽話,再吃點東西好不好?”楊戩再度將勺子遞到她嘴邊,見敖寸心裝作聽不見,索性命令道:“張口。”


    敖寸心瞥了他一眼,斷然拒絕:“我吃不下。”


    “寸心……”


    敖寸心實在受不了,從床上坐起來,手指抖啊抖,指著楊戩氣咻咻的罵道:“好啦,楊戩,你到底搞什麽啊?到這裏之後,你每隔一會兒就來哄我喝藥、喝粥、喝湯,這是第幾碗啊?第六碗粥了,就今天啊,你,你,你……”


    ——從下界住到這裏後,楊戩就像是報複她當初騙他似的,天天換著新花樣來折磨她,一天下來,藥被灌了三五遍,粥隔一會兒喝一碗,還有什麽湯什麽湯,怎麽補怎麽來,任誰都受不了。


    楊戩連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哄道:“寸心,別激動,你的傷還沒好。”


    敖寸心甩開他的手,怒道:“楊戩,你不讓我去找兒子,好,你幫我找就是了。不讓我下床,行,我忍著不下就是了。可你不能天天像喂豬那樣喂我啊,不不,喂豬還好聽點,你這是填鴨啊填鴨……


    “求你了,要死要活一句話,伸頭一刀,縮頭又一刀,大不了十八年後又一條好龍。”


    “乖,你的傷還沒好,應該好好……”


    “楊戩,別再拿這話哄我了,我的身體自己還清楚,我身上的傷就是小傷,小傷就是不管它,它都會自取滅亡,啊呸,是自然好,再說補都不能這麽補啊,現在我不但要天天吃太上老君煉製的靈丹妙藥,還要吃你用那什麽珍貴靈藥熬成的湯啊,粥啊,別說小傷了,死都能救回來了。”


    “寸心……”


    “總之我不要吃了,拿走。”敖寸心吼道,然後拉過棉被,連頭帶腳捂住自己。


    “別耍小脾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碗了。”


    敖寸心悶在被子裏,道:“你走開。”


    楊戩歎了口氣,斂下丹鳳俊眸,還是起身將碗擱置桌上,暫時不逼她,“粥先放在這裏,你一會餓了再吃吧。”說完就走出房門。


    這是郊外的一個小山莊,偏僻幽遠,景色宜人,選擇這個地方,不但適合給敖寸心療傷,而且也好躲過王母的視線。


    畢竟留在真君殿實在不太方便,若敖寸心一不小心被發現了,那麽楊戩所做的布局也功虧一簣。


    楊戩來到大堂裏,哮天犬已經等了很久,眼見他出來,立刻迎上來,卻不敢過多放肆,“主人。”


    因為自從楊戩當了司法天神後,性格越發冷酷,哮天犬都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對他死糾蠻纏、撒潑打賴了。


    楊戩瞥了他一眼,坐在大堂主座上,淡淡的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哮天犬立刻接口道:“當然,以我的能力,這些小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大材小用……”


    “說重點。”楊戩迅速的打斷他的話。


    “敖暉不知道怎麽和劉沉香遇上了,他現在正和劉沉香、還有一個剛出道的小狐狸一起,幾人一路上胡作非為,調皮搗蛋……”哮天犬還蠻喜歡那隻小龍的,說起他的事眉開笑眼,“按照主人的吩咐,我一路上盡量找他們麻煩,阻止他們向華山前進,讓他們知難而退。隻是每當遇上什麽危險,憑借小狐狸的法術和敖暉身體裏暗藏的力量,總能讓幾人化險為夷。”


    楊戩聞言也是溫熱一笑,隻是又想起什麽,神情變得複雜,然後恢複麵無表情。


    “隻是因為如此,劉沉香十分依賴他們、不思進取,那個劉沉香,有一段時間隻顧著玩樂,看來是完全將救……三聖母之事置於腦後了。”說到這裏,哮天犬微微抬眼瞄了楊戩一眼。


    “碰。”楊戩一手拍在桌子上,臉色是愈來愈陰沉,“果然,劉沉香和他父親就是一個板子刻出來的,都是無能的廢物,爛泥扶不上牆。”


    哮天犬見他生氣,呼吸微微一頓,接著道:“現在他們和東海八太子敖春在一起,繼續向華山出發。”


    “東海八太子怎麽和他們混到一塊了?”


    “好像的東海四公主安排的。”


    “敖聽心?”楊戩沉思片刻,便道:“我這就把敖暉捉了,然後再把小狐狸和東海八太子……看他還能討什麽巧,如若他無人可依,也正好絕了他救母的心。”


    哮天犬聽到敖暉的名字,很是惶然,忙問道:“主人,不知道你想怎麽處置他們呢?”


    楊戩手指敲了敲桌子,問道:“怎麽?難道你有什麽意見。”


    “不不,隻是這些小事怎麽敢麻煩主人,交給我哮天犬好了,難得主人和三公主重逢,肯定有很多事要談,我願意為主人效勞。”


    楊戩望著他半響,才冷冷的道:“事情我自有安排,我走後,你先留在這裏好好照顧寸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可離她半步。”頓了頓,又道:“還有我要去做的事情,她若問起,你……”


    “我知道,絕對不能對三公主透露。”


    “不,她若問起,你什麽都不需要隱瞞,直接告訴她就好。”


    “主人,這是為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


    “……是的,主人。”


    “如此甚好。”


    楊戩回到房間,看到敖寸心還悶在棉被裏的,連忙走上前,兩手東拉西扯的企圖把她揪出來呼吸,“寸心,別把自己悶壞了。”


    敖寸心死死捉住棉被不放,不滿的道:“我吃喝拉撒都讓你管透了,難道你連這點都不放過,什麽都要管嗎?”


    楊戩伸手拉扯下棉被一角,看到她的小臉露出來了,才鬆了口氣道:“寸心,我並不是在限製你,隻是你的傷還沒好,我不得不多注意點。”


    “都說是些小傷啦,想死都死不了。”


    楊戩吼道:“寸心!”


    “你吼我。”敖寸心一愣,眼睛微微睜大,“果然,三百年了,你有了新歡不要舊愛了,你做了司法天神想拋棄糟糠之妻對吧?”說完又轉進棉被裏。


    楊戩伸手懷抱著眼前鼓鼓的棉團,不禁歎息道:“寸心,我並非有意吼你,隻是你別再說什麽‘死’不‘死’的字眼,楊戩……害怕。”


    “那樣的事情,楊戩不再想經曆了,楊戩真的不想跟你分開,就算到死都不想……”楊戩斂下眼簾,喃喃自語。他會不安,他會害怕,怕留不住她,也怕再次分離……


    敖寸心的聲音悶悶的從棉被裏傳出來,“都說沒什麽大礙了,你就是不信。”


    “我知道,隻是我就是害怕,而且……”楊戩把她摟得更緊,苦笑道:“你當年……的問題,還沒有找到根源,太上老君也說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好起來,會不會有後遺症,我……那些東西是我辛苦尋來,雖然不知有沒有用,但你吃了我總會安心些。”


    “……好啦好啦,以後你煮的的東西,隻要不是太頻繁,我吃就是了。”敖寸心拉來棉被,別扭的開口。


    楊戩拉開她手裏所抱的棉被,上床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隨即覆在她身上。


    他輕笑著,落唇吻著敖寸心暈紅的臉龐,蔓延至耳畔輕咬她的耳垂,低聲哄道:“那,一會兒把剛剛那碗粥也吃了。”


    敖寸心翻了個白眼,道:“……冷了。”


    “我會把它溫熱。”


    “翻煮不但營養流失,還不好吃。”


    “用法術。”


    “今天超額了,不想吃了。”


    楊戩挑了挑眉,淡淡的道:“那明天補兩碗。”


    “喂,楊戩,你別得寸進尺,否則我會修理你。”


    “……”


    “喂,楊戩,你摸哪裏啊?”


    “……修理你。”


    “啊,我是傷者,病人啊……”


    “……”


    “……楊戩,你混蛋。”


    等到敖寸心趴在床上睡得沉,楊戩站在床沿彎身細凝她麵容,臉蛋紅潤得似醉態,細淺的呼吸傳入耳。


    他勾唇輕輕的笑了,一抹滿足的笑流露於俊容,他想把她永遠鎖在身邊,每天睡醒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容顏,聽到她的心跳,感受到她的呼吸。


    這是曾經隨手可得的生活,後來變得遙不可及,連想都是種極致的痛苦。感謝上蒼厚愛,他相信在往後不久的將來,也一定可以重新得到,那時候他肯定百般珍惜,誰要是阻止他得到這一切,他定然和誰不死不休。


    伸手拉起棉被遮掩她的春光外泄,貪戀的吻上她的肩膀,楊戩臉上的笑意未減,直到大床的紗幔垂落,他才斂了笑容,回頭瞬間換上一張臉,凜然,眼神冷若成霜。


    楊戩踱出房外,來到大堂,他揮了揮手,招來站在門外的哮天犬。


    “主人。”


    “好好照顧寸心,無論有什麽事都不可離她半步。”楊戩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喝道:“聽到沒有?”


    “是是,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三公主的。”


    “等我回來,我做的事情沒什麽好瞞著她的,她若問起,你隻需如實回答。”


    “是,主人。”哮天犬點頭如搗蒜,一切謹遵其命的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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