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響動,地麵不斷地搖晃震動起來,眾人都感到自己有些站立不穩,失去平衡。


    比起隻能夠蹲在地上雙手撐地的哈利,伏地魔給自己施展了一個咒語,強行穩定了自己的身體,然後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看向了遠處的那個巨大的岩漿湖的方向。


    那裏紅通通的一片,閃耀著高溫的色澤,灼熱的熱量輻射鋪天蓋地的散發出來,充斥在空氣之中,哪怕是有著多道咒語的力量在作為屏障,保護著這一片的區域,也沒有辦法完全屏蔽。


    此刻熔岩湖也好像是因為剛剛的震動而沸騰了一樣,不斷地咕嘟咕嘟的冒著泡,不時地有一股股澎拜的熾熱熔岩噴射而起。


    震動並沒有一直持續下去,很快的,就像是之前的那幾次一樣,緩緩的平息了下來。當然,相比起來,每一次的震動的持續時間都是越來越長就是了。


    隻是,被打斷的話題有些難以自然而然的接上去,而且之前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那種「魔王歸來」的氣氛,也直接毀於一旦,難以恢複,畢竟伏地魔很難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接上兩分鍾之前的話題。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


    “……”


    “……”


    伏地魔很不高興,相當不高興。他收回視線,看向了腳下匍匐著的蟲尾巴。


    包裹著蟲尾巴斷臂的袍子已經被血浸透了,他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斷臂處,癱在那裏哭泣。


    “主人……”小矮星彼得哽噎地說道,“主人……您答應過……您答應過的……”


    “閉嘴,蟲尾巴。”伏地魔臉上露出殘酷的神情。


    “主人……主人……求求您、求求您……”小矮星彼得發出野狗一般絕望的哀嚎,低聲喚道。


    “你回到我身邊,不是出於忠誠,而是因為害怕你的老朋友們。你活該忍受這種痛苦,蟲尾巴,你知道這一點,是不是?”


    “看吧,哈利,我們終於真正的麵對麵了……”


    說完之後,伏地魔沒有再理會小矮星彼得,而是走上前了幾步,看向了哈利·波特——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了,你知道我這十三年怎麽過的嗎……”


    “……”


    “……”


    哈利死死的盯著他,隻覺得自己額頭上的傷疤在火辣辣地劇痛,這讓他差點兒尖叫起來。


    但是他拚盡全力的咬緊了嘴唇,咬的出血,愣是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哪怕腦袋疼得已經就要炸裂開來了。而且他還強迫自己用一種憤恨的目光瞪著伏地魔,不露出一絲絲的膽怯。


    眼前的這個魔頭,殺了他的父母,毀了他的家庭……


    這是不共戴天之仇!他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在對方麵前屈服!


    恍惚之間,在劇烈的頭痛之中,他似乎回到了上一年麵對攝魂怪的時候,意識又在濃密的白霧之中向下墜落,父母的聲音比什麽時候都要響亮。


    那些聲音在他腦子裏回蕩著:


    “莉莉,帶上哈利快逃!是他!逃!快跑!我來抵擋他——”


    “別動哈利!別動哈利!求你了……發發慈悲!發發慈悲……”


    “一邊兒去,你這笨女人……一邊兒去!現在……”


    “別動哈利,請不要,帶我去吧,殺了我得了——”


    有男人大叫的聲音,顯得驚慌失措;有人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間,緊接著木門炸裂;還有一個尖厲的聲音在瘋狂的大笑,一個婦女在哀求尖叫……


    哈利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沉重的往下筆直墜落,在那冰冷的迷霧中墜落。


    “哦,看看你的樣子,如此愚蠢,如此弱小,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你會是我的克星呢?”


    冰冷滑膩如蛇一般的聲音,讓哈利猛地驚醒過來,他看到伏地魔慢慢走向自己,慢慢的舉起了魔杖。


    “現在可沒有你那愚蠢的母親為你犧牲了,也沒有鄧布利多來保護你,多虧了福吉那個蠢貨堅持把你送來我這裏……小巴蒂和你說了吧,你身上的魔法還存在著。”


    說到這裏,伏地魔那扁平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亢奮的神色。


    “我本來可以除掉那些魔法,但是我偏偏將它們留下來了,你覺得這是為什麽呢?因為我要向所有人宣布,我回來了!我要在所有人麵前,親手一對一的殺死你,證明那些人的看法是多麽的愚蠢……”


    親手……


    一對一……


    殺死我……??


    哈利仍然在憤恨的瞪著伏地魔,但是腦海裏隱約有了些明悟,原來這就是自己沒有被第一時間殺死的緣故,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救世主,是伏地魔的克星。


    所以,這個黑魔王表麵上似乎嗤之以鼻,不以為然,實際上卻是無比重視,一定要自己親手解決這個問題,洗刷自身的聲譽……


    “你那愚蠢的母親,讓我的索命咒反彈回到了我自己的身上,啊……痛苦得超過了一切,什麽也抗不住它。我被剝離了肉體,比幽靈還不如,比最卑微的遊魂還不如……但我還活著。”


    伏地魔仍然在以那種平靜到有些瘮人的聲音在說著,平靜的背後似乎蘊藏著巨大的波瀾,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此刻的情緒完全不正常。


    “我記得在那無法合眼的日日夜夜,我一秒一秒地隻是反複強迫自己活下去……看到了嗎?你們此刻都看到了吧!現在!我恢複了我的肉體,我的力量,而這個男孩將要死去!”


    他舉起雙手,活動著手指,表情欣喜若狂,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倍之多!


    哈利愣了一下,緊接著明白了過來,伏地魔此刻不是在和自己說話,而是在和自己背後的無數觀眾在說話。


    他猜對了。


    ……


    ……


    英國,蘇格蘭。


    霍格沃茨城堡,禮堂之中。


    “……”


    “……”


    沉默,死寂,不安的氣氛此刻正在飛速的蔓延。


    四個學院的學生們,和來自另外兩家魔法學校的學生們一起,圍坐在四張長桌旁,桌子上方成千上萬隻飄蕩在半空的蠟燭照亮整個禮堂。


    上首的台子上另擺著一張長桌,那是教師們的席位,但是在此刻也還坐著巴格曼等裁判、福吉部長等魔法部的官員,以及另外兩所魔法學校的校長。


    但是,比起十幾分鍾之前,這個時候的禮堂安靜得可怕,不再有任何的哄堂大笑或者是竊竊私語。成千上百張注視著魔法投影的麵孔,在此刻簡直就好像是一盞盞蒼白的燈籠。


    長時間的肅靜,無比壓抑的氣氛,令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仿佛胸口被壓了一塊巨石那樣要窒息了。


    很多人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更有人嘴巴一直張得大大的,完全合不攏。


    人都是從眾的,當周圍的人不說話之後,自己往往也就不敢吱聲了,即使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的低年級小家夥們,或者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師,在這個時候至少也明白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尤其是教師席上的那些人的神態表情,克勞奇先生麵無血色,巴格曼的笑容完全僵住,還有魔法部部長福吉先生……他臉上沒有笑容。


    就好像有人迎麵給了他一記重擊,他的嘴巴張開又合上,似乎沒有語言能表達他的憤怒。


    他在拒絕相信這麽荒謬的事情,拒絕相信他那井然有序、穩定舒適的世界有可能毀於一旦,拒絕相信伏地魔可能東山再起。


    尤其是,黑魔王和他的手下,竟然都當眾說他這個現任魔法部部長是個蠢貨?!


    蠢貨顯然覺得受了冒犯,臉上露出一種頑抗和固執的神情。但是他沒有辦法說些什麽,因為投影之中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可怕了,讓他的膽氣一瞬間就全部喪失掉了。


    他求助一般的看向周圍的人,看向鄧布利多,然後愣了一下,因為那位白巫師已經從座位上消失不見了。


    下意識的,福吉的腦海裏莫名蹦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這是一個陰謀!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神秘人、神秘人回來了……”羅恩已經癱倒在自己的座位上了,喃喃自語著這麽說道,雙目無神。


    從剛才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具備衝擊力了,別說是羅恩了,就連他那一向沒心沒肺的雙胞胎哥哥也都神色肅然,擔心無比。


    有些膽小的女孩子,在這個時候甚至已經捂住了眼睛,不敢繼續看下去了。


    赫敏緊緊盯著魔法投影裏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她能夠有什麽辦法呢!隻能夠祈禱教授們的能力可以處理這樣的突發事件了。


    可是,就連穆迪教授竟然都是冒牌貨,是假的,她還能夠指望誰呢?!


    她下意識的看向了教師席,緊接著發現鄧布利多校長已經不見人了,而且斯內普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有麥格教授在坐鎮。


    ……


    ……


    鏡頭回到山體內部的巨大空洞之中——


    “我要徹底消除大家腦子裏的誤解。哈利·波特從我手裏逃掉完全是僥幸。現在我要殺死他,以證明我的力量,就在此時此地,當著你們的麵……”


    伏地魔冷靜了下來,紅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


    “現在我們決鬥吧,我希望你能夠像男子漢一樣……昂首挺胸,就像你父親死在我手上的那個時候那樣……”


    哈利知道一切都完了,沒有希望,孤立無助。


    但是。


    他不能就這樣窩囊的死去,他不能就這樣讓伏地魔像是殺死一條狗那樣殺掉自己……他要像他父親一樣站著死去,要在自衛中死去,即使自衛是不可能的……


    他握緊魔杖,舉在身前,強迫自己正對著伏地魔。


    “毫無意義的作為,在你麵前的是曆史上最偉大的巫師,是這個世界最有力量的……”伏地魔在發笑。


    轟隆隆——!!


    非常突兀的,又是一陣巨大的震動打斷了黑魔王的自吹自擂,好像是整座山都突然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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