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詠絮看著好不容易找來的兩個警察有了猶豫之色,她慌了,這兩個警察有一個算是她認識的,叫陸警官,她央求了好久才願意帶著同事跟她上門,其他的聽說是慕家就打退堂鼓了,因為慕家不止是餐飲界的龍頭老大,在官場上更是有後台,沒人想惹禍上身。


    她也是真的也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見到安安了。


    現在眼看這兩個警察是幫不了她的,她隻能扯著嗓門對裏邊喊,“安安!安安!”


    安安忽然聽到媽媽的聲音,頓時雙眸發亮,欣喜若狂地爬下餐椅跑出去。


    媽媽來接他了!


    “攔住他!”慕太太連忙下令。


    管家包括女傭都衝上去抓安安償。


    安安左躲右閃,可就是出不去,急得都要哭了。


    “媽媽!媽媽!”


    安詠絮聽到兒子的叫喊,就想進去,可是被慕父攔下。


    “兩位警官難道要任由她擅闖民宅不成?”


    兩名警察麵麵相覷了下,還是伸手將安詠絮拉回來,“安小姐,你這已經是屬於報假案行為,還是走吧。你要真能證明孩子是你的,到時候不用你說,我們也會上門替你把孩子要回來。”


    如果真的能證明,五年前,她也就不會和閻洛做交易了。


    “走走走!”陸警官的同事已然不耐地將她推走,用力之大,險些把她推倒,還是她那位陸警官伸手扶了她一把,並且警告地瞪了眼自己的同事。


    “安小姐,你還是先回去吧,再想別的辦法。”陸警官勸道。


    “不,無論如何,我都要見一麵安安。”她看著慕奕天,堅決地道。


    慕奕天看到她的眼裏有著怨恨,覺得愧疚,就對自己的父親說,“爸,讓他們母子見一麵吧?安安再這麽不吃不喝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說什麽?安安不吃不喝?”安詠絮頓時心揪成一團,她的安安哪裏曾餓過肚子。


    慕奕天剛想回答他,就被慕父厲聲打斷,“見什麽見!他們算哪門子的母親,這些年要不是仗著閻洛那個靠山,安安怎麽可能讓她白白占了五年!”


    陸警官目光淩厲地看向她,“安小姐,這話是真的?”


    要真是她占了別人家的孩子,他們今天跟她上門要孩子可就不對了。


    安詠絮冷笑,“當年你們做得那麽絕,現在就有臉來要回孩子了?要不是當年你們以為自家的兒子死了,後來也不會想要打安安的主意吧?”


    慕父好像被說中了般,氣急敗壞地吼,“你今天就算說破天也沒用,安安是我慕家的孫子,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再糾纏,一條拐賣兒童的罪就夠你把牢底坐穿的了。”


    安詠絮還想再說,被陸警官拉到一邊,“安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太衝動了,如果像慕先生說的,你跟孩子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話,你現在跟他們就是雞蛋碰石頭,還是算了吧。”


    算了,怎麽算?


    安安和她相依為命了五年,本來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夠不安的了,現在突然被搶回慕家,還不吃不喝,如果自己再這麽算了,是該讓他有多寒心。


    她怎麽可能放棄安安?


    要是慕奕天恢複了記憶的話,他不會逼安安的,也不會讓安安這麽小就承受這些的,更會尊重安安的選擇。


    可是……


    她看向慕奕天,他根本就是聽之任之,本意也是想讓安安留在慕家,指望他是不可能的了。


    “媽媽!”


    脆亮的聲音仿佛劃破夜空傳來。


    安詠絮欣喜地回頭看去,就看到安安飛快地從別墅裏跑出來,身後好像有龍蛇猛獸在追似的。


    也確實是有,隻見跟著他跑出來的還有管家女傭。


    就在門廊台階上,安安又被一把抓住了。


    “安安!”她想上前救兒子,可是卻被慕父強硬地攔下,不讓她靠近。


    “媽媽!媽媽!”安安使勁掙紮,脆嫩的聲音顯得很無助。


    “慕先生,你讓我和安安說會話,我跟他說會話就走。”安詠絮心急地懇求慕家的人,安安再這樣掙紮下去會受傷的,而且今天就算帶不走他,也得讓他好好吃飯睡覺啊。


    慕父連猶豫都不曾,對陸警官他們道,“你們當警察的就是帶人上門來鬧嗎?”


    聞言,陸警官為難,旁邊的同事卻已經上前將安詠絮拽走。


    “安安!”安詠絮沒想到慕家的人居然絕情至此,她隻能趕緊把要說的話說了,“安安,好好吃飯睡覺,乖乖等媽媽來接你!媽媽一定會來接你的!”


    “媽媽!”安安看到媽媽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在他的認知裏,警察叔叔是正義的化身,可是現在他覺得警察叔叔也是壞人,和把他抓回來的人一樣壞。


    眼看著媽媽越走越遠,他著急得低頭張嘴狠狠咬上抓住他的那隻手。


    那管家冷不防吃痛,鬆了手,偏巧就站在台階上拉扯,這一鬆手安安整個人失去重心,從台階上滾跌而下。


    “安安!”安詠絮看到安安從台階上滾下來,頭磕到地上,她整顆心都停止跳動了,淒厲地喊。


    那名警察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怔怔地鬆了手。


    安詠絮連忙跑過去查看安安的傷。


    慕奕天已經第一時間抱起安安,他的額頭上已經磕破,正一點點地淌著血,連膝蓋也磕破了,觸目驚心。


    這一次,慕父倒是沒有攔。


    她上前心如刀割地看著兒子半昏半醒的樣子,那隻小手還無力地伸向她,她連忙伸手握住貼在臉上,心疼地淚水撲簌撲簌的落下。


    “媽媽,不要不要安安。”安安說。


    “媽媽怎麽可能不要安安,媽媽這就帶你回家。”說著,她就要抱走安安。


    慕奕天也想讓她帶走算了,但是……


    還在掙紮中,懷裏的孩子已經易手,卻不是到安詠絮手裏,而是被自己的母親抱了過去。


    “你這個搶別人孩子的女人,我們是不會再讓你帶走安安的,不想我們把你告得太慘就別再出現在安安麵前!”慕太太說完,抱著安安轉身進屋,還吩咐快點叫醫生。


    “媽媽……”安安半睜著眼朝她媽媽伸手,虛弱地喊。


    “安安!”安詠絮還想上前,卻被人攔下,眼看安安就消失在眼前了,她看向慕奕天,“你把安安還給我!”


    “安小姐,安安是慕家的孩子。”慕奕天不忍地提醒,看著她滿臉淚水,歇斯底裏的樣子,腦海裏浮現出她柔逸淺笑的模樣。


    果然,她是令自己曾經心動的女人嗎?


    “慕家的孩子?可是你知不知道當年這個孩子是父母口口聲聲說不要的,派了人天羅地網地找,隻為把這個孩子打掉!”安詠絮憤怒地道。


    慕奕天看向自己的父親,他們並沒有跟他說這些。


    慕父不想安詠絮再說下去,對慕奕天嗬斥,“還不快進去看看安安!”


    慕奕天看著緊抓在衣袖上的手,看著她帶著乞求的眼神,仿佛將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但是,他還是狠心拒絕了她,一根根掰開她固執的手,轉身進屋。


    安詠絮絕望地看著別墅的房門關上,連被粗魯地轟出去也毫無知覺,隻是緊緊抓著雕花鐵藝門,望著燈火通明的別墅。


    “安小姐,先回去吧,那個孩子不會有事的。”陸警官於心不忍地上前勸道。


    安詠絮充耳不聞,隻是固執地看著,像沒了魂般。


    “老陸,你說你叫我來辦的是什麽事!那孩子如果真的跟這個女人無關,到時候慕家到我們上頭說一句我們的不是,我們就完了。”另一名警察埋怨道。


    陸警官也是無奈地歎息一聲,隨同事離開。


    勸也勸過了,就算不忍又怎樣,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沒辦法。


    ……


    家庭醫生趕來了,安詠絮一直待在慕家大門外心急如焚地等,來回踱步,那個醫生待的時間越久她就越不安。


    她甚至去讓門外傳達她的話,隻要把安安送去醫院救治,她馬上就走。


    因為沒什麽比安安的健康更重要。


    可是,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她走不走,也根本不是因為她在這裏才不送安安去醫院的,而是不想送去!


    終於,淩晨時分,那個醫生出來了,看到她還在顯然也愣了下。


    她連忙撐起虛軟的身子上前詢問安安的狀況,“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


    那醫生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這麽蒼白卻一直等在這裏,也就無視慕家人的交代,跟她說,“放心吧,傷得不重,血都止住了,隻是小孩子太久沒吃沒喝,醒來還需要點時間。”


    “真的沒事了嗎?磕到腦袋應該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的。”安詠絮還是不放心。


    那醫生笑著安撫,“我跟慕先生說了,讓他們明天帶孩子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安詠絮提著的心這才鬆了大半,勉強扯出一抹微笑,“謝謝醫生。”


    “不用客氣,你待在這裏也沒用,還是回去休息吧。”看了看陰沉沉的夜空,“估計快要下雨了。”


    她看起來隨時要倒下的樣子,估計是全靠意誌力撐著。


    安詠絮點點頭,笑著送他們離開,可她卻還是沒走。因為明天他們送安安去醫院的時候就是她能見到安安的唯一機會,她必須確認安安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回去也是睡不著,隻會胡思亂想,還不如在這裏近距離地守著。


    夜深人靜,別墅裏的燈也一盞一盞地熄滅了。


    慕奕天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背靠大門席地而坐的女人,他以為見過醫生後她就會離開了的,沒想到反而坐下了,看來是要等到天亮的打算。


    沉悶的夜空上偶爾有細小的閃電在閃,傻子都知道很快就要下雨了,她是瘋了嗎?


    又抽了一支煙,看著那個女人搓著手臂,慕奕天摁滅煙頭,轉身拎了張毛毯走出去。


    黑漆漆的夜裏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人一跳,所以鐵門傳來聲響的時候,安詠絮嚇得整個身子都是繃緊的,警戒地看著那個方向,直到看到慕奕天走出來才鬆了口氣。


    慕奕天上前將毛毯給她,她不要,目光不知道看著哪裏,想著什麽,當他不存在。


    他直接彎腰將毛毯給她披上,見她還在抗拒,就道,“你倔什麽,沒有命還怎麽看得到他!”


    安詠絮冷瞪著他,譏笑了聲,把毛毯扯過來給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


    慕奕天沒想到她會那麽快接受的,看來她腦子還是清醒得很,至少還知道能屈能伸。


    他在她旁邊坐下。


    安詠絮厭惡地挪開一些距離,不願理睬他。


    如果他是想要來幫她的話,這會就不會是給她替毛毯,成全她繼續等待的心了。


    慕奕天也沒再靠近,隻是望著陰沉沉的夜空,“唐予謙和閻洛先後發出聲明與你再無半點關係,如果你還繼續在c市生活,可能會麻煩不斷。”


    見她不語,他又說,“帶著安安就更加艱難,而且,你也不可能帶得走他。”


    “如果你是來跟我說這些廢話的話,那你還是省省你的口水吧。”安詠絮油鹽不進地道。


    慕奕天輕歎一聲,“能跟我說說關於安安的由來嗎?”


    安詠絮死寂的眼眸裏瞬間有了生機,她看向他,也許,她還可以再賭一把。


    當年,她無意中結交了慕奕天的妹妹慕言希,隻是後來她忙著實習,也緊接著認識了唐予謙後,跟慕言希並不是常常聯係。


    直到有一天,慕言希打電話給她,要她買吃的去酒店看她,她去的時候才知道慕言希已經被家裏人安排了商業聯姻,她為了不嫁,就做出讓雙方父母將她和別的男人抓奸在床的戲,隻是奸沒抓著,因為奸夫跑了,後來就被軟禁在自家酒店裏,乖乖等著結婚。


    她經常去看慕言希也就和慕奕天認識了,知道他是大她兩屆的學長,有時候在學校裏偶爾會談一下慕言希的情況,唯一出入酒店的那一次就是慕言希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次,事發突然,兩人匆匆趕過去的。


    後來這事被慕言希的父母知道了,眼看婚禮沒幾月了,他們堅決要慕言希打掉這個孩子,慕言希也許是不想嫁,又也許是別的什麽原因,死活都不同意,把她的父母逼急了,最後差點一屍兩命。


    她和慕奕天幫慕言希逃了出來,可是她的父母還是不肯放過她,說是已經找了理由將婚禮延後,一定要將她抓回去結婚不可,那時候,慕言希就隻能用她的身份證去醫院產檢,而不巧,她也在那時候發現自己懷孕了,和慕言希懷上的日子差不多。


    後來,她身上也發生了很多事,也有心無力去管慕言希了,再見到慕言希的時候已經是她要生孩子的時候,是慕奕天找上的她,因為覺得生孩子這事有她在會好點。


    她終於離開和唐予謙住的那間房子,跟慕奕天一起送慕言希去醫院。


    隻是在去醫院的路上,慕言希見路過路邊的炒栗子攤,還嚷著要吃,安詠絮隻能下車去買,等她買好朝車子走去的時候,卻親眼目睹他們的車子被撞翻。


    她手上的栗子灑了一地,急忙跑過去。


    慕言希倒在車裏,全身都是血,雙手卻緊緊護住肚子,前座的慕奕天也是滿臉都是血,那時候是大雪紛飛,路段偏僻,將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去找人,如果我回不來,孩子能生下來的話就拜托你了。”


    最後,慕奕天沒有回來,在她和炒栗子攤老板的幫助下,慕言希拚著最後一口氣把孩子生了下來,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從此,他是你的孩子,不要讓他回慕家。”


    ……


    安詠絮想起當年的車禍現場,心裏都還在發怵。


    有了安安,她也活得有希望了,可是慕家知道自己的兒子女兒都死了後,就開始打安安的主意了,千方百計要把安安要回去,胳膊擰不過大腿,那時候的她隻能找上閻洛。


    聽完她娓娓道來的一切,慕奕天腦海裏也閃過模糊的畫麵,難怪他會被雪埋了也沒人知道,因為路段偏僻,也不是昏死在車禍現場。


    他看向神色淡然的安詠絮,終於明白為什麽他上門開口跟她要回安安她會同意了。


    因為當年他說的是如果他回不來的話,而他回來了。


    安詠絮看向他,“你爸媽執意要回安安是因為以為你死了,不想以後這麽大的家業沒人繼承,既然你現在回來了,為什麽還要執意要回安安?”


    慕奕天臉色微變,移開目光,起身,背對著她說,“可能是因為愧疚吧,他們覺得是自己逼死了自己的女兒。你……回去吧,安安在慕家會得到更好的成長。”


    安詠絮怎麽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看著他,心寒地笑了,“如果他們真的覺得愧疚,怎麽沒有考慮安安想不想回?如果他們真的覺得愧疚,需要這麽急著把人搶回去?如果他們真的愧疚,安安會受傷嗎?”


    慕奕天被她的一連串反問弄得啞口無言,眼裏閃過晦澀,“回去吧,我會讓他們不告你,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安詠絮冷笑了聲,閉上眼,對他徹底不抱任何希望。


    沒恢複記憶,就算她告訴他一切,他也隻當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接下來她還能怎麽辦?


    報警沒用,告上法院更沒用,慕家光是憑和安安有血源這一說就穩贏,她還有可能會獲罪。


    可是,要她就這樣放棄安安,就跟要她的命沒兩樣。


    她答應了安安,要接他回去的。


    想起安安受傷時還抓著就她的手,要她別不要他,安詠絮就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慕奕天用餘光愧疚地看了眼她,又瞥了眼對麵不遠處的別墅亮著燈的某間房,那間房的窗正好對著他家大門,還亮著燈仿佛是在守著他家門外這個女人。


    又看了一會兒,他才進門。


    ……


    安詠絮渾渾噩噩待到下半夜,忽然看到別墅裏燈火通明,她心驚肉跳地站起來,擔心是不是安安出事了。


    安安確實出事了。


    要不是聽到他出聲喊媽媽,讓起來喝水的管家聽到,根本不會發現他發著高燒。


    此時,別墅裏亂成一團,管家趕緊打了家庭醫生的電話,好在那家庭醫生有先見之明,離開時特地開了退燒藥留下。


    可是,這退燒藥無論慕母怎麽喂都喂不進去,一喂進去就又吐出來。


    慕奕天看著一個好好的孩子被折騰成這樣子,轉身就走。


    “去幹嘛!”慕父問。


    “去找能讓孩子喝下藥的人!”慕奕天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不許去!這女人別想再見到安安一麵!林醫生很快就到了。”慕父怒喝。


    慕奕天腳步頓了頓,又回頭看了眼喝不下藥的安安,還是決定去讓人進來。


    “奕天,難道你想逼死我們嗎?”慕母哽咽地道。


    “隻是讓她進來喂藥而已。”


    “讓她進來喂藥,以後呢?是不是孩子不吃飯就找她來?有一就有二,我絕對不會再讓她和安安有半點接觸的。對,得把這孩子的名字也改了才行!叫什麽安安,我看就用他後麵兩個字慕希好了,還算那女人取名的時候有點良心,還懂得懷念孩子的親媽。”


    慕奕天猶豫了,是啊,以後呢。


    “等著吧,林醫生馬上就來了,喝不下藥就先用點冰敷額頭上緩一下。”慕父道。


    慕奕天真覺得自己的父母狠心得可怕,都什麽時候了還考慮那麽多。


    可是,他不也一樣嗎?


    慕家的血是不是都這麽自私,狠心?


    安詠絮看著別墅的燈久久不熄,心裏更加不安了,她看了眼時間,還沒到四點,離天亮還早,她現在就想知道安安是不是好好的。


    如果真的生病了,她希望看到他們抱著安安從裏麵跑出來,焦急地將他送去醫院。


    可是,除了燈火通明,別墅門口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安安真的出事了!


    “慕奕天!開門!安安!”她使勁搖著鐵門,大聲叫喊。


    轟隆隆——


    天空忽然打雷了,令人心悸的閃電劃破夜空。


    沒一會兒,大雨傾盆而下。


    安詠絮無處可躲,似乎也沒想過要躲,任由大雨打在纖弱的身子上,雨順著她的發絲流下臉頰,她的叫喊都被雷聲雨聲蓋過。


    一組照片就在這時候發到微博上,掀起狂瀾巨浪。


    照片上,女人被強迫和受傷的孩子分開的照片,還有女人坐在大門口搓著手臂無助苦等的照片,以及大雨滂沱裏,女人拍打著鐵藝門哭喊的照片。


    發這照片的人什麽也沒說,隻是附帶了地址,廣大網民們根據照片都能聯想到母子被迫分開的故事,一時間義憤填膺,罵聲不斷。


    ……


    夏至剛下飛機,回到家洗了個澡出來就看到朋友圈裏轉瘋了的新聞,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趕緊邊換衣服邊打電話給安詠絮,可是無人接聽。


    “唐予謙真他媽不是個男人,居然這麽對待我小絮姐!居然讓我的寶貝安安被人欺負成那樣!慕家是吧!欺負他們沒人了嗎?”


    穿好衣服,她拿起手機氣憤地撥了個號碼,“給我百來號人,我要去搞事情!”


    “這一次,你那小絮姐和慕家的事你不許管,你要真這麽喜歡孩子,回來,我跟你生。”電話裏傳來男人低沉魅惑的嗓音。


    “你滾邊去!我現在過去了,你要麽讓人幫我搶,要麽我自己上門去搶!”


    夏至說完就掛了電話,風風火火地摔門而去。


    大洋彼岸,有個男人很頭疼。


    ……


    安詠絮看到林醫生匆匆趕到的時候,整個人癱軟在積滿水窪的地上。


    真的是安安出事了!


    車子直接開進庭院,她爬起來想跟進去,卻又被推出來,體力不支地撲倒在地。


    “安安!”


    她一遍遍地喊,聲音已經沙啞,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渾身滾燙。


    “求你讓我進去,我進去看看我兒子,看一眼就好!”她開口求那個管家,可是人家理都不理她。


    “就是這!”


    身後忽然傳來激動的聲音。


    安詠絮回頭看去,就看到一輛輛車子駛來,停在慕家門外。


    車上下來一個又一個人,個個打著傘朝她跑來,有的甚至邊打邊跑過來。


    她嚇得貼緊鐵門,不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直到那一把把傘撐在她的頭頂之上,她還是一頭霧水。


    “你別怕,我們是來幫你的!沒見過這麽仗勢欺人的!”


    “有錢又怎麽樣!有錢就可以搶別人的孩子,硬是把別人母子活生生分開嗎!”


    “就是!我們以後一致抵製鼎味,不會再去他們餐廳吃飯!”


    圍聚過來的群眾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地呐喊著,也來了不少記者現場直播。


    安詠絮看到有人遞給她看的照片,看著雨中這些大半夜熱心跑來的人,她潸然淚下。


    他們會是她最後的希望嗎?


    “開門!快開門!”


    “把孩子交出來!”


    眾人拾柴火焰高,鐵門被拍得乓乓作響,呼聲震耳欲聾,蓋過雨聲,蓋過雷聲。


    別墅裏,慕家所有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女人居然想到拿輿-論來威脅我們!簡直就是在毀我整個慕家!”


    “警察怎麽還沒來!再這樣下去馬上就要發生暴亂了!”慕父臉色陰狠,恨不得殺了安詠絮。


    一下子就造成這樣的影響力,這下完了,不止鼎味餐飲,整個家族都會受到牽連,包括官場上的那一位。


    “要不還是把孩子交出去吧。”慕母看著林醫生正在給孩子打退燒藥,還好在那些人到之前林醫生就先進來了,不然這麽燒下去不死也會燒壞腦子。


    “這時候交出去等於是承認真的搶了孩子!而且那些人現在正滿腔正義,我們說什麽在他們看來都是狡辯!”慕奕天冷靜地道。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得這麽激烈,一下子就成了整個世界的焦點。


    是對麵不遠處那棟別墅的人幹的?


    “那現在該怎麽辦?”慕母也急白了臉。


    “隻能等警察過來穩住外麵的人,再讓人帶安詠絮進來,要她出麵澄清,還我們慕家清白,要不然這場官司非打不可,而且是得當著全世界人的麵打。”她要是不同意,他非把她告到坐牢不可。


    慕奕天搖搖頭,他知道安詠絮不會因此退縮的,坐牢她不怕,她的目的隻是安安而已。


    ……


    安詠絮裹著熱心人給她帶的毯子,在別人傘下一眨不眨地盯著別墅的門,可是都好久了還是沒有人出來。


    林醫生也進去好久了,不知道安安怎麽樣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邁巴-赫疾馳而來,來了個漂亮的刹車。


    水花濺到圍觀的群眾上,引得他們紛紛回頭看去。


    隻見車門打開,一個男人打開傘從車裏下來,黑褲黑衫,明明俊雅雍容,卻讓人覺得冷酷無雙。他左手打著傘,徑直地走過來,明明大步流星,可卻讓人覺得好像電影裏的慢動作一樣,走得不疾不徐,被他踐踏起的水花也雀躍地定格著,那氣場不張揚卻震懾得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給他讓路。


    “這是誰!好帥啊!活脫脫就是動漫裏走出來的男主!高冷氣質啊有木有!禁欲係啊有木有!”


    “是啊是啊!簡直就像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連他的保鏢都這麽酷!”


    無數女生暗暗尖叫了,都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了。


    韓諾拿出十二萬分的警戒心貼身護著,少爺出門太急,他隻能在半路調人,但願別太遲。


    這種場麵,再加上耳邊不斷傳來的熱情尖叫,他真怕那些女人會撲上來。


    圍了起碼有百米的人,唐予謙所到之處都有人紛紛讓路,引起轟動。


    有記者眼尖地認出他,“是唐氏財團的總裁!”


    這一曝出,尖叫聲更甚了。


    “這才真正配得上總裁稱號啊!”


    “唐氏財團耶!我就是在唐氏財團旗下公司工作的,我居然能看到我們總裁了!”


    安詠絮隻一心想要快點看到安安,完全無心去理會身後的喧嘩,也完全沒發覺有個人正在一步步靠近她。


    看到這麽出色的男人霸氣內斂地出現,所有人都仿佛被攝了魂般,不由自主地讓到一邊,直到他站在新聞頭條女主角的右邊,現場立即噤若寒蟬,個個巴巴地等著事情的發展。


    唐予謙看著裹著毛毯,像雕像一樣的女人,被雨水打濕的頭發趴趴地貼在她頭上和臉上,臉色蒼白得跟鬼一樣,嘴唇發紫阿,眼窩凹陷,要多憔悴有多憔悴。


    她是要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才罷休?


    離開他不就是因為孩子的父親回來了,現在人家隻要孩子不要娘,這就是她當年看上的男人!


    要不是那組照片,他還真的不知道她一離開他就能把自個折騰成這樣!


    唐予謙見她還是沒發現他的存在,環顧了下四周,目光定在慕家別墅對麵的那棟別墅,剛好他看過去,那扇窗就熄了燈。


    發那組照片除了閻洛,不會有別人。


    還特地發了聲明,不就是為了讓他知道,安詠絮已經求助無門,除了他,沒人能幫她。


    安詠絮終於發覺呐喊聲沒有了,也沒人拍門了,四周忽然靜得詭異。


    她慌忙扭頭去看,卻對上一雙深邃平靜的黑眸,頓時,狠狠怔住。


    那裏麵映著她的狼狽。


    她昂頭,呆呆地望著他,以為這是淋雨出現幻覺了。


    看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有消失,她才幹幹地出聲,“你怎麽來了?”


    “那張合照,還要不要?”唐予謙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問。


    “什麽?”她眨了眨幹澀的雙眼,一時沒理解他的意思。


    “那天早上你想要的那張照片,還要嗎?”唐予謙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安詠絮霎時吃驚得倒退一步,貼在冰冷的鐵藝門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題外話---謝謝大家的月票和鮮花,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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