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拉!!!”封塵悲痛呼喚著昔拉的名字,他怕昔拉那眼睛中最後的光芒消逝,他能感覺道昔拉身上的生機在慢慢消逝。


    “以……聖光……之名……”


    昔拉微弱的說著這句話,而此刻天色亦然昏暗,遠方的風夾雜著一種名為毀滅的味道,天空聚集了恐怖的黑雲,此刻仿佛要將這片蒼穹徹底遮蓋。


    “我的……朋友……你還活著……真好……”


    封塵流著淚,他傷心欲絕,癲狂占據他的內心,他弱小到索羅菲連殺自己的欲望都沒有。


    “不要……被黑暗遮住……”


    “我的奉獻……你沒死……最大的……意義……”


    “封塵……”


    此刻,那光潔身子的一萬名路西法的信徒伸出雙臂,凝視天空,然後黑雲暴動!那濃鬱的化不開的黑雲開始旋轉,足以壓出神經問題的位麵之力在瘋狂瓦解!在那黑色漩渦的內部,一道黑雲迸射而出,驟然墮落在地麵上,將這片區域籠罩。


    而後他們無比虔誠的將手臂放下,側開成一百二十度,做出迎接擁抱的動作,目光齊齊注視黑雲籠罩之中的昔拉。


    整片天地響起那厚重且肅穆的詠唱,這一刻夾雜著風的嗚咽,如在墓地上莊重的哀樂奏響。


    “我們佇立在這裏而等待(westandandwait)”


    “我們必須等待(wehavetoawait)”


    “屠戮已經開始”


    “沒有人能躲藏”


    “這是最後的聖曲(sacredsongs)”


    “所有人都必須做出最後的決定”


    “死亡或者墮落”


    “來吧!擁抱這甜美的墮落”


    “來吧!欣賞這唯一的墮落”


    “來吧!詠唱這無盡的墮落”


    在封塵模糊的視線內,昔拉猛然抽搐,大口大口的金色血液咳出體外,這一刻昔拉像是重新獲得生命一樣,她原本黯淡的金色瞳孔露出一片璀璨,嘴裏發出痛苦的悲鳴,無窮無盡的痛苦在扭曲著她的聖潔之軀,在扭曲著她的天使之心。


    “封塵!!!”昔拉爆發出一片決然的神采,她銀牙死咬,瞪大眼睛,那雙眼睛裏麵滿是扭曲和撕心裂肺,她不斷吐出身體的器官碎片,朝封塵吼道:


    “封塵!!!!執行最後的盟約!!!”


    “快點!!!!”


    麵對昔拉的苦苦哀求,封塵亦然癲狂,他甚至懦弱的抱起自己的頭顱,黑光在封塵決死的意誌下瘋狂修複出兩條依舊殘破的手筋,他痛苦至極,撕扯著自己的皮肉,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


    昔拉背上的金色翅膀逐漸變得灰暗,一小股黑色輕輕的蔓延,她的世界變得血紅,甚至是意識都開始分裂,殘存的聖光和那顆天使之心在坐著最後的抵抗。


    “封塵!!!趁現在!!墮落必須同時汙染聖潔之軀和天使之心!!我的天使之心還能抵抗!!”


    “求你了!!封塵!!!!我不想墮落!!我寧願去死!!!”


    “送我上路!!封塵!!你答應過我的!!!”


    任憑昔拉如何叫著封塵,但封塵依舊無法下手,他無法抹殺昔拉,這個曾幾何時意誌堅定的家夥在逐漸瓦解那虛偽的堅強。


    昔拉狠狠搖晃腦袋,她感覺自己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那墮落聖歌無法抵抗,甚至她有那麽一瞬間感覺這個世界都在詠唱,那一草一木,那微小的沙礫,殘破的廢墟,甚至她出現幻覺。


    身下的無數沙粒活了過來,它們無窮無盡拉著手圍繞著昔拉跳著歡樂的墮落舞蹈;


    殘破的廢墟中高大和碎裂的石頭活了過來,它們同樣手拉著手圍繞著自己跳著舞蹈;


    空氣中流動的風兒化作模糊的身影手拉著手在空中跳舞;


    黑夜化作小人長著黑色的墮落翅膀在跳舞;


    甚至連滴落的金色血液也變得純黑圍著自己跳舞;


    遠方的一草一木在跳舞;那周圍的殘破高樓此刻宛如活了過來圍著自己跳舞;


    它們露出莫名的笑容看上去無比柔和且陽光,但嘴角的微笑破壞了整體的協和,散發出陰冷和邪惡以及詭異,它們就這麽直直盯著幾乎發狂的昔拉,高聲歌唱著。


    “前路該通向何方?(whatwillthefuturehold)”


    “我將予何褒獎?(howwilliberewarded)”


    “命運何時就緒?”


    “我們為何而生?”


    “戰爭已經打響”


    “失敗皆無未來”


    “勝利皆無過往”


    “唯有地獄燃燒絕響”


    “這一切都理所應當”


    這一刻,所有的人類緊握住地上的匕首,他們割斷自己的手腕,心髒,最後咽喉,滾滾深紫色濃鬱化不開的血液一滴未濺的湧入木碗,木碗在被慢慢灌滿。


    “封塵!!!”昔拉瘋狂的咆哮道,她絕美的臉上已經扭曲,看著遲遲不願動手的封塵,昔拉挺著一絲清明道:“封塵,我不想我的奉獻毫無意義,求你,動手。”


    “不要逼我!!!”封塵瞪著血紅的眼睛,他掙脫昔拉抓住自己的衣角的手,開啟利爪形態,然後閃著四根寒光的利爪直直朝昔拉殺去。


    麵對著封塵的瘋狂和掙紮,昔拉看到封塵終於下死手,最後的聖光化作晶瑩的眼淚蘊在眼眶,而後她麵帶希望,揚起頭顱等待著最後的時間。


    然而,封塵咳出一口血跡,他淚流滿麵看著昔拉,利爪的寒芒貼在昔拉頭顱上遲遲無法下手,嘴裏神經質的喊道:“對不起昔拉……對不起……對不起……”


    隨著生命的流逝,血液的耗幹,舉行儀式的人類如多米諾骨牌一樣重重倒地,在倒地的時候,撞翻那盛滿血液的木碗,隨著每個木碗盛滿血液,無數人體倒下,當所有的木碗都被撞翻在地時,那深紫色的血液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在這空曠的大地上構建出複雜的圖案,一股股邪惡的氣息衝天而起。


    而墮落聖歌已經到達最後了。


    “人類已經背向救贖”


    “不如困於血色殺戮”


    “在毀滅的邊緣”


    “靠近黑暗”


    “既是新生亦是死亡”


    “命運已經就緒”


    “來吧,擁抱這永恒的墮落。”


    終到尾聲,昔拉眼神中最後的清明褪去,此時的她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原本金色的四翼盡數化為雙翼,金色的長發變成黑色,渾身上下白皙的皮膚內無數黑色的血液在蠕動,整個人依舊死死抵抗,但已經無法出聲,隻能不斷發出痛苦的悶哼聲,那之前受到的傷勢在愈合,一雙原本金色的瞳孔逐漸被黑色取代,整個人身上原本的聖潔高貴慢慢消失不見。


    唯有黑暗和窒息的冰冷,一股名為墮落的味道從她身體內散發出來。


    “封塵……這都是你害的……”


    “不!封塵不要聽她的!!趕快動手!!天使之心還有一點!!”昔拉的臉色在兩種形態下轉化,時而邪惡,時而充滿聖潔,她的掙紮在飛速減弱。


    封塵身體顫抖,在發出最後的撕心裂肺吼叫後,然後,他的癲狂將利爪送入昔拉的心髒。


    於即將降臨的黑暗,封塵陷入痛苦和悲傷的漩渦,他的意誌扭曲到瘋狂,他的利爪穿透了昔拉的心髒,大片純黑帶著一絲絲金色光芒的血液流出。


    “對,就是這樣,很好,我的朋友……”


    “謝謝……”昔拉雖然已經墮落,但最終聖潔的意識占據了她的全部,墮落這種怕死且黑暗的意誌怎麽會迎接死亡?所以在穿透心髒的那一刻,昔拉墮落的那麵就將主導意識還回昔拉。


    既承載光明,就勢必承載光明所帶來的傷痛。


    然而封塵的瘋狂沒有徹底結束,他高聲咆哮著,他帶著他的癲狂一隻手再次化為利爪形態。


    “對……就是這樣……封塵……送我……”


    然而讓昔拉怔在原地的是,她看見封塵另一隻手的利爪卻對準自己的心髒,在那極度混亂的自我意識崩潰中,封塵露出慘笑和痛苦,他含著淚凝望著昔拉,一字一句說道:


    “昔拉,原諒我背叛盟約……”


    “你寧願去死也不墮落,我不能讓這慘劇發生……”


    “已經夠了,我無法拯救你們……”


    “但命運啊,它無法安排我!!!”


    “我要給你屬於你的救贖,昔拉,原諒我的任性……”


    “天使之心是墮落的最後一步,我會用我的人心,換你的墮落之心。”


    “永別了,我的盟友……”


    “不!!!!!”昔拉痛苦嘶吼道,在她晶瑩淚光中,封塵一手掏出昔拉的墮落之心,同時瞬間剖開自己的胸膛,這一瞬間,封塵身上的黑光病毒知道自己的宿主要做什麽,瘋狂的阻止,無數黑紅色的觸須爆出阻止。


    但封塵已經掏出自己的心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在昔拉血淋淋的胸膛內,然後他用僅剩的力氣,沒有拾取那顆沾滿泥土的墮落之心,仰天注視那黑雲,他知道一定有東西在注視著這裏,也許是天堂,也許是地獄,或者是那偉大的光明之主,或許是那恐怖如斯的路西法。


    他留下的血淚溢滿胸膛,狂風夾雜著閃電,這方世界似乎在顫抖,這片天地似乎要崩裂,這一切宛如真正的末日降臨。


    他的癲狂伴隨的黑光病毒的暴動在做最後的掙紮!


    一股絕強的意誌在土崩瓦解中迸發出最後的咆哮!!!


    “我恨啊!!!!”


    “命運,你是如此的不公!!”


    “絕望中從不看我一眼!!”


    “存在啊,”


    “你為何而來!!!”


    “天堂和地獄啊!!”


    “我憎恨和永恒詛咒你們的一切!!”


    “我若能活!!勢必殺上天堂!!踏平地獄!!”


    “彼蒼天者,”


    “怎可共存!!!!”


    昔拉在封塵將自己的心髒填入自己胸腔的那一刻就開始跳動起來,的確,封塵在絕境中賭對了,墮落的是天使之心,而不是封塵這顆人心,但她依舊墮落,隻是不像其它的墮落天使被無窮的黑暗欲望所支配。


    因為,她擁有一顆人類的心髒。


    高空中落下了大雨,狂暴的雨水瞬間將昔拉淹沒,她神采恢複清明,此刻封塵的生機正在褪去,在這黑暗的大地上,封塵最後的垂下頭顱看著昔拉,目色定格在瘋狂,而昔拉看到封塵胸口裸露在外的肉色胸腔,她掙紮起身拾起那顆還在跳動的墮落之心放在封塵的胸腔,伴隨著黑光病毒最後的掙紮,那無數觸須如魚得水一般,狂暴的湧向那顆墮落之心,終於,它成功再次跳動。


    忽然,昔拉渾身顫抖,她感到一絲不容抗拒的吸引,這種吸引的抗拒宛如在撕扯她的心髒,雖然阻止了真正的墮落,但這顆心髒屬於人類,它有著最大的弊端,那就是脆弱,昔拉無法抗拒這股吸引,她知道,深淵在召喚她。


    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封塵倒在地上,昔拉死死抗拒這股吸引,她溫柔的將封塵身上的衣服弄的整齊,直到心髒上露出一絲裂痕,她才起身。


    於這黑暗的世界中,昔拉的背影透著淒楚和無盡的悲涼,她慢慢離開封塵,最後停下腳步,側頭凝望。


    無聲,無息,高貴而又寬大的黑色雙翼夾雜著金色的脈絡張開,整片世界都宛如慶祝她的新生,整個雨夜都是她的陪襯,她如一朵誕生在雨夜的黑色玫瑰,一隻處在黑暗中展開華美翅膀的夜蝶。


    絢麗,神秘,帶著邪惡和不舍悄然綻放,枝幹上尖刺和慢慢閃動的黑色翅膀在訴說著她的內心,帶著那最終的留戀看著封塵,絕美的側顏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神讓人心碎。


    隻一眼後,像是過了萬年,這雨無休止的瓢潑起來,狂暴的雷聲似乎要撕裂整個世界,唯有她保持不變。


    而後,她回頭,淹沒在悲傷如雨的黑色之中。


    從此,天堂再也無昔拉之名。


    一切的一切,都毀在這個渺小的人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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