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我沒有任何必要跟你解釋。嗯,報紙上關於我和紀小行的新聞是……喂!紀小行!”話說了一半兒的辛垣陵眼睜睜的看著紀小行啊啊怪叫的被那把破黑傘完全控製著、並直截了當地飛向了……自己!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是本能的呼喊“救命”,還是亂叫?


    這的確是在紀小行漫長的、23年的生涯中,曾經想像過的問題。現在她得到了答案,一個相當完美的答案。她確定了自己是隻能喊“啊”,並且一邊喊、一邊還能抽出時間思考為什麽隻會喊“啊”了。然並卵,船底忽然而至的亂流導致船身嚴重傾斜,而那一瞬間的她早就忘記了什麽本能,她甚至連辛垣陵的人都沒有看到,就直接用手中的傘,直接頂上了辛垣陵……


    辛垣陵胸口一下巨痛,後腰撞到船欄,手中的手機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而沈尋優秀的聲線也隨著那聲“喂?怎麽了?”消失在空氣中。與此同時,一個大浪拍來,船身傾斜,濕滑的船板在辛垣陵的腳下成為了助他“下海”的最後一道程序,他瞪著紀小行,甚至都沒來得及暴怒的罵她一聲……冰冷的海水如期而至,沒有360度轉體前翻或後翻、沒有任何儀態可言,用最簡單的話描述:


    他被紀小行頂到了海裏!


    而紀小行終於在辛垣陵沉沒的那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辛垣陵,辛總!救命啊!”恢複了本能的紀小行總算想起了“救命”。


    可好像晚了。


    紀小行絕望而恐懼的扶著欄杆探身朝海麵上看著,墨黑翻滾的波濤哪還有辛垣陵的一丁點身影。怎麽辦,殺人了嗎?淹死了嗎?紀小行核桃仁大小的腦花裏盤旋著的就隻剩下這幾個問題了,她已經聽不到樂怡的驚呼、聽不到船員跑出艙踉蹌著趕過來的聲音。


    完了完了,殺人了……要救他!


    紀小行最後想到的三個字,隻是:要救他。


    而樂怡看到的畫麵卻是:居然還扛著那把黑傘的紀小行,臉上帶著“英勇就義”神情,以飛蛾撲火的身姿、重重地、重重地朝著辛垣陵方才消失的方向跳了下去。而與此同時的海麵上,辛垣陵終於嗆著、費力的露出頭。


    當然,剛一露頭,就被炸彈一樣的紀小行重重的又砸了回去……


    哦,漏!


    紀小行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對,肯定夢。別人都是英雄救美或是美救英雄,而她和辛垣陵之間,卻更像是一場謀殺。


    她會遊泳,體力也不錯,在標準遊泳池起碼一口氣能遊兩個來回。她也遊過海泳,所以她敢於在任何防護措施都沒有的情況下直接跳海。可她忘記了兩點:一、風浪;二、驚嚇。


    風浪自不必再說,驚嚇完全是來自她跳海的那一瞬間辛垣陵露出的頭,以及他高喊著的那句:不要跳。


    你妹的,你不早露頭!當然,這句隻是紀小行的腹誹。在她聽清楚“不要跳”的同時,她已經重重的砸在了辛垣陵的身上,並成功的帶著他再次沉沒。她明明是來救人的,明明是,可是一下海就抽筋、一下海就灌進一肚子海水、一下海就被一個浪拍得暈頭轉向、一下海就……


    如果有來生,她想,她一定致力於海邊安全宣傳,她一定要告訴大家:不要以為會遊泳就可以下海救人!


    辛垣陵的臉近在咫尺,在墨黑的海水深處反倒看得清輪廓了,完美的五官、堅硬的懷抱,這或許是她今生最後一次見到的活人,555555555還沒嫁人就成泡沫了,童話裏都是騙人的……紀小行閉上了眼睛,像小說裏寫的,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小行,醒醒,你醒醒!紀小行!”一個聲音由遠即近、越來越清晰著,紀小行知道這個聲音是屬於誰,她更知道這個聲音代表著安全、熟悉、溫暖。聲音的主人在喊著她的名字,拍打著她的臉。她平躺在堅硬的地麵上,沒有了海水裏的冰冷、無助和不停的下沉,這些她都感覺得到,無數的委屈和抱怨一股腦湧進心裏,她拚命的想讓自己清醒,要睜開眼睛、要睜開眼睛。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甲板上,她首先看到的,果然是那個可以讓她全情傾泄掉劫後餘生的恐懼的人,她傾盡全力坐直,拚命的抱住他,大聲哭喊著:“蘇辰555555555我以為我死鳥55555555我沒死對吧55555嚇死我鳥555555……”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乖,別怕,沒事了沒事了。”蘇辰緊緊的抱著紀小行,把她的頭埋進自己的懷裏,在小行還在暈迷的時候,他所體會到的絕望和恐懼絕對不比她要少。此刻小行終於醒了,看樣子是沒事,還認識他、還知道哭,沒事,一定沒事。除了最老土的感謝老天,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好。一手摟著小行,一手拭掉眼角的濕潤,滿腦子的心疼和自責,他不該隻顧著自己在艙裏看劇本,不該沒有照顧好小行,不該……呃……呃?


    蘇辰機械的回頭,甲板上鴉雀無聲,全部的人……都怔怔的注視著他,以及他懷裏的紀小行。


    這一瞬間,他已經讀懂了全部人眼裏的意味深長:哦喲,有一腿哦!


    哦,漏。


    “啪”!樂怡冷著臉,將一杯溫水重重地擱在床邊櫃上。


    “你幹嘛,我還素個病號啊,對我溫柔點好嗎?”床上躺著的紀小行仍舊仄仄的,端起溫水,吃下樂怡遞過來的藥片。


    從她跳海……哦不,從她救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跟組的醫生幫她和辛垣陵做了些檢查,萬幸的是都沒大礙,船沒有返回西海島,而是按照原計劃駛來了月島。


    月島上的物資條件非常有限,人口也少,再加上大部分青壯年都離島在外打工,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婦孺,守著祖宅平靜的生活。島上也沒有什麽賓館飯店,攝製組全體人員都是分散著租住在提前談好的民居裏,條件有好有差。


    紀小行是病號,又是舒澈的助理,所以住的不錯。是一棟靠海的院落。雖也是舊宅,勝在寬敞。院裏共有五間房,一個敞廳、四間小小的臥室、一個半露天簡單的廚房。最大的臥室是主人家老婆婆帶著6歲的小孫子住。紀小行和樂怡一間、舒澈單獨一間,還空了一間放些大家的行李和雜物。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在海裏耗盡了體力的紀小行終於休息得差不多了,也吃了房主老婆婆送來的熱粥和小菜,感覺自己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了過來。


    除了還要麵對樂怡這張臭臉之外,一切都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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