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的幾天,姬采煌就變得越來越陰晴不定、古怪偏執,他就像一隻隨時隨地都會咬人的幼貓一樣把越南風緊緊地圈在自己的領地裏,隻要有人稍稍一靠近,就會大發脾氣。


    越南風曾經細細查看過姬采煌的身體,他已經十五歲了,男性.器官幾乎沒有發育完全,甚至沒有喉結,越南風猜想這大概跟他每天喝的藥有關係——這樣推測下去,讓姬采煌男扮女裝估計是早逝的秦皇後的主意,他隻生下了姬采煌這一個孩子,女皇又荒淫無誕,為了保住他在宮中的地位和孩子皇位的繼承權,隻能想出這個辦法,並且不惜給姬采煌喝那些稀奇古怪的藥,告訴他完全錯誤的兩.性知識。


    越南風表示看多了那些女扮男裝當皇帝的言情文,這些套路不要太簡單。


    陰晴不定的姬采煌隻有在她的麵前才會稍微乖順一點,如今在他宮中服侍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漸漸有一些不好的流言傳了出去。姬采煌原本名聲就不算太好,但旁人看他隻不過是個性格驕縱的小公主而已,哪會想到現在會凶殘至此,在姬晨有意地推波助瀾下,尋常百姓已經把這位性情殘暴的公主和那位無心朝政一天到晚跟美少年廝混的女皇相提並論了。


    稍一不注意就會暴起傷人的姬采煌在越南風麵前還會收斂一些,真正讓越南風感到頭痛的是來自姬晨的壓力。


    入了深夜,越南風剛把一直黏著她的姬采煌哄入睡夢中,就按照姬晨白天給她下的指示,身手靈活地摸進禦花園的一處偏僻的假山。姬晨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清瘦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夜晚露重,他在外頭套了件漆黑的罩袍,發覺越南風走近,便抬手掀開罩袍,露出那張漂亮素淨的臉,他又瘦了一些,眼眶下的青黑加重了幾分,看起來顯得些許憔悴。


    他身邊連個下人都沒有,想來應該是特意屏退左右。


    “參見殿下。”越南風老老實實地給他行禮。


    “都說了,不要這麽拘謹。”姬晨邊柔聲說,邊上前朝越南風走近一步。


    見他湊過來,越南風立刻往後退,結果後背撞上了被露水沾濕的假山,越南風眼不見心不煩地低著頭不去看姬晨那張臉,卻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視線一直若有若無地黏在她身上,就跟唐纏看著她的時候一模一樣,這種感覺讓越南風心中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煩躁。


    “好了,我不逗你了,”姬晨輕笑兩聲,話鋒一轉,問道,“公主殿下最近這幾天好像……有點不太對?”


    宮中流言想瞞也瞞不過去,越南風盡管沒有做臥底的覺悟,但也隻能點點頭。


    “你日日與公主親近,”姬晨斟酌了幾番,“可有什麽想法?”


    越南風覺得麵對姬晨的時候比麵對唐纏還要讓人心累,跟眼前這個平陽王說話總要思前想後,唯恐對方發現什麽端倪。越南風自認為她並非絕頂聰明,連涉及諜戰的電視劇她看了都感覺自己智商不夠用,現在卻必須硬著頭皮回姬晨的話:“公主或許是受了什麽刺激吧。”


    姬晨“嗯”了一聲:“什麽刺激?”


    越南風冷靜回想,機智甩鍋:“前幾日,我恰好看見玄十七想要侮辱公主殿下。”


    姬晨:“……”


    姬晨感覺自己仿佛是被愚弄了,皺著眉說:“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公主殿下畢竟還隻是個孩子,”越南風反過來滿臉唏噓地開始解釋,“這種事情帶來的心理陰影非同凡響,殿下是不會懂的。”


    聞言,姬晨忽然發出一道極輕的笑聲,開口道:“誰說我不懂的?”


    越南風:“……”


    等等,這位殿下你真的聽懂了我話裏的意思了麽就開始懟我?還是說真的信息量巨大……越南風抬起眼睛,飛快地看了一眼滿臉寫著“我有故事你有酒麽”的平陽王姬晨,隻敢在心裏吐槽,不敢細想。


    “把手伸出來。”姬晨朝她點了點精致的下巴,說道。


    越南風乖乖地聽話伸出手,隨後姬晨便將一隻小小的瓶子放進越南風攤開的手掌裏,白淨的指間還緩慢地在她掌心裏勾動。姬晨一向注重整潔,指甲不像姬采煌那樣特地染得鮮豔,反而修剪得幹幹淨淨,平滑的指尖和柔軟的指腹與越南風掌心的皮膚相觸,姬晨刻意低下聲音,像是在說羞澀的情話:“把這個喂給她,一次不要太多,萬事小心。”


    越南風握緊手中的小瓷瓶,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見狀,姬晨微微一笑,抬手撫平她的眉頭,見越南風目光訝異地望向她,接著便轉而摸向她的側臉,用指腹輕輕摩挲她臉上柔軟的皮膚。姬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目光如同潮水一般,他呼吸一滯,忍不住朝越南風吻去,卻被後者反應敏捷地躲開。


    “你還是在怪我,怪我總是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姬晨並不生氣,反而更加緊緊地貼上越南風的身體,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我會補償你的。”


    敏銳地發覺這個走向不太對的越南風:“!!!”


    姬晨輕車熟路地牽起越南風的手,朝自己大腿摸去,等到手指觸摸到一片光滑細膩的時候,越南風才反應過來這個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女皇陛下最鍾愛的款式,下半身側邊開口到大腿根部,之前夜色太深,越南風隻能看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加上外邊的罩袍將他捂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知道他會穿成這樣。


    姬晨抱住越南風往假山上壓去,拿膝蓋擠開她的雙腿,同時引導著她的手往自己的大腿內側摸去,衣服領口往下滑,露出赤.裸的肌膚——他裏麵什麽也沒穿。


    越南風:“……”


    太淫.亂了!!!!太淫.亂了!!!!!


    越南風這個隻敢開開嬰兒車還沒有駕駛證的人碰上眼前技術嫻熟擺明了想就地來一發的老司機立馬就慫了!!


    “殿下住手!!別這樣!!有話好好說!!”越南風十分艱難地推開姬晨,一看見姬晨那張臉越南風整個人又不好了——要是唐纏敢做出這種事情早就被她吊起來掛在女廁所裏打了好麽。


    正在興頭上的姬晨被她如此激烈地拒絕,頓時有些不太高興:“你就不想要嗎?”


    越南風硬生生地把嘴裏那句“要你大爺”給憋了回去,冷靜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嗬斥他說:“這樣太淫.亂了。”


    姬晨“嘖”了一聲,興致闌珊地說了一句:“無趣的女人。”


    ……喂!!你是從哪裏來的碧.池??!!


    越南風感覺自己快虛脫了!


    就在這個時候,越南風忽然聽見一道輕微的哢嚓聲,像是樹枝折斷的聲音,她很快振作起來,一臉警惕地循聲望去,正好看見一個略微眼熟的身影倉皇逃去。還沒等越南風看清楚那個背影,姬晨便重重地壓在她身上,湊到她的耳邊,聲音聽起來非但不慌亂,反而有幾分幸災樂禍:“被人發現了,現在該怎麽辦?”


    “所以以後請殿下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越南風非常強硬地推開他,滿臉冷漠。


    姬晨點點頭,笑著說:“我不。”


    越南風:“……”


    關於那個身影是誰,越南風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等回到公主寢宮後,看見雙眼發紅滿臉怒容的姬采煌和站在她身邊麵無表情的玄十七時,越南風心裏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


    越南風索性幹脆利落地跪在姬采煌麵前,一言不發。而姬采煌分明等著她的解釋,結果看見越南風沉默著跪在自己麵前,顯然是坐實了玄十七口中的話,他耳邊似乎有嗡鳴炸起,一時之間沒有細想,抓起身邊的燈盞就朝越南風砸去。雕刻精美的燈盞正好砸中了越南風的額頭,刹那間鮮血淋漓,溫熱的血液一點一滴地淌在越南風白皙的臉上。


    “你騙我!”姬采煌怒不可遏,她一股腦地把身邊所有能拿動的東西全都朝越南風身上扔去。


    玄十七在她旁邊也沒有阻攔,等到他心情稍稍平複下來,姬采煌才眨眨眼睛,晶瑩的淚水從他漂亮的眼睛裏滾落而出。


    “你真的是姬晨的人?”姬采煌邊哭邊說。


    越南風抿著嘴,隻能點了點頭。


    姬采煌似乎還不死心:“他將你派到我身邊,是想做什麽?”


    越南風沉默了片刻,拿出了方才姬晨給她的小瓷瓶。


    “那你呢?”姬采煌胡亂地擦去臉上的淚水,聲音沙啞,“你也是真心想這麽做的麽?”


    “我……”越南風這才抬起臉看向姬采煌,對上他眼中隱隱約約的期盼,越南風欲言又止。


    她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最後隻是低著頭,將腰間的短刀抽出來,遞給了姬采煌。


    “殿下,”看見姬采煌臉上有明顯的動搖,一直不吭聲的玄十七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平陽王的人留不得。”


    姬采煌粗暴地打斷他:“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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