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變化很快,但越南風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聞琉璃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聞琉璃皺起稚嫩的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想不到少主還留著他的照片”,接著對越南風解釋道:“他是少主以前的一位朋友。”


    越南風“哦”了一聲,拿著這張合影翻來覆去地看,照片的背後留著一行日期跟“顧雙謹”三個字,字跡工整,越南風一看就知道是聞人寫上去的,“顧雙謹”大概就是那個看起來傻不愣登的少年的姓名。越南風越看越覺得這個叫顧雙謹的人有些眼熟,說:“我好像沒見過他。”


    “這是自然的,”聞琉璃語氣生硬地開口,仿佛並不樂意提起這個人,“顧二少爺五年前就去世了。”


    “這樣啊……”越南風臉上浮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怪不得她怎麽好像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她以前總覺得聞人不可能會有朋友來著,畢竟這個人一直獨來獨往,他每次孤孤單單背著大提琴盒,邊發呆邊等越南風下課的時候,越南風都會拉著同桌小聲地說看啊這個人是我男朋友,你看他像不像一個永遠不合群的俄羅斯方塊?


    “顧二少爺,”越南風指了指照片上一臉傻相的顧雙謹,問道,“他也是你們劍宗的麽?”


    聞琉璃搖了搖頭:“我們鹿隱派分玄、劍、人三宗,劍宗重修行,人宗重血脈,顧二少爺是人宗顧家的長子,排行第二,是少主為數不多的朋友,關係很好,隻可惜……”


    他話說到這裏就不再繼續了,接下來的事情他似乎不願意回想,越南風在心裏估摸著大概是聞人跟他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聞人也從來沒有跟她提到過這個人。越南風也沒有刨根問底,但也按耐不住心裏的好奇,這個人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誒,難道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聞人的事情麽?


    不過看聞人把這張照片保存得這麽好,似乎並沒有忘記他倆之間的交情。


    越南風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拿著照片看來看去,越看越覺得顧雙謹有幾分眼熟,聞琉璃見她像是被照片上的人給迷住了一樣,終於忍不住打斷她的思緒:“一些陳年往事,都已經過去了,少夫人就不用再想了。”


    說完,就想伸出肉乎乎的小短手來拿走那張照片。


    越南風反應快,一把將照片舉高,開口道:“等等嘛小琉璃,我再看一看。”


    聞琉璃跳起來去夠越南風手裏的照片:“沒有什麽好看的,少夫人還是讓老朽把它好好收起來吧。”


    聞琉璃個子矮,跳來跳去都夠不到越南風特意舉高的照片,最後隻能拖來椅子站上去,眼看著就能拿走她手裏拿著的照片的時候,卻沒想到越南風拉開聞人的衣領,飛快地將照片塞進去,完了之後還雙手捧臉,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聞琉璃,滿臉無辜,聞琉璃是不可能親自動手把照片從聞人的衣服裏掏出來的,隻能默默地跳下椅子,無聲控訴般跟越南風對視起來。


    “我幫你拿出來啊。”越南風開口說,眼睛裏寫滿了誠懇。


    聞琉璃:“……有勞少夫人了。”


    越南風一臉興奮地把手摸進聞人的衣服裏。


    聞人正如同睡美人一般躺在床上,任憑越南風對他上下其手,如果他還是醒著的話,肯定會麵無表情地用厚厚的被子把越南風裹得動彈不得,然後自己恨不得鑽進那個常年不離身的黑色大提琴盒裏關上。越南風深深地愛著聞人……的*,但是對方像披著盔甲的鋼鐵處男一樣,被越南風蠢蠢欲動地摸上手感超棒的腹肌後還會把自己關在家裏好幾天,正是這種棺材臉少女心的反差萌讓越南風欲罷不能。


    等越南風把聞人的上半身摸了個遍,她才依依不舍地拿著照片退出來,意猶未盡地交給聞琉璃。


    看穿了她就是打這個算盤的聞琉璃麵無表情:“……”


    “少夫人,”聞琉璃覺得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少主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人拿去貞操,“以後……不要這個樣子了。”


    “啊?”越南風舔了舔嘴唇,沒反應過來,“怎麽了?”


    聞琉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少夫人剛剛那樣……跟迷.奸少主有什麽區別?”


    越南風愣了愣,隨後異常興奮地扯著被子低聲尖叫:“哦哦哦哦哦!!我喜歡!!這個!!好棒啊啊啊!!”


    聞琉璃:“……”


    越南風冷靜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對聞琉璃說:“我想強.暴你們少主,可以麽?”


    聞琉璃:“……不可以!!!!”


    聞人家在郊區山上的一處別墅,越南風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就忍不住感歎有錢真好,隨後聞琉璃就告訴她不光是別墅,其實整座山都是他們劍宗的產業……從山上往市裏走,就算開車也要花上四個小時,越南風一想到自己已經兩天沒去上課了就覺得有些窒息,原本打算讓她在這裏住一晚的聞琉璃隻能派人開車送越南風回學校。


    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了,越南風掐準門禁時間,熱情洋溢地跟司機大叔打了聲招呼後就在宿管阿姨略帶責備的目光下進了宿舍樓。


    一進到宿舍,越南風就收到了兩個舍友熱情的問候:“臥槽,兩天沒來學校了你行啊!去幹什麽了?”


    “呃……就是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啊。”越南風隻能露出傻甜白的表情,笑了兩聲,敷衍了過去。


    宿舍裏麵加上她隻有三個人,越南風看了一眼馮倩那裏空著的床位,被子規規矩矩地疊在她的床上,桌子上也很幹淨,好像並沒有人使用過的痕跡。她指了指馮倩的床,問道:“馮倩還沒回來麽?”


    “沒有,自從她家裏人請了假之後,就一直沒來了,”就算平時馮倩不招人喜歡,但住在一起始終是有感情,舍友不免關心地說,“也不知道是什麽病……她家裏人也不說清楚。”


    越南風不由得想起來那天她給馮倩包紮的場景,以及她身上那道皮肉猙獰還泛著焦黑的傷口。


    接下來越南風在學校裏又老老實實地上了幾天課,她那美貌的母上見她好幾天都不往家裏打電話,差點來學校抓人。越南風高中的時候就被唐纏煩得不行,本來想用功讀書考到外地上大學,結果被媽媽軟磨硬泡才留在本地的大學念中文係,再加上唐纏雖然對她是像盯著骨頭的忠犬一樣聽話,但對她媽的態度就不一樣了,為了防止這個智障背著她成天在家裏作妖,越南風索性留在本地,隔三差五回去一趟。


    “你自己,你都幾天沒給我打電話了?”她媽媽越雅之在手機另一頭巴拉巴拉地數落她,隻有麵對越南風的時候,她才會像一位端著機關槍不停掃射的女戰士一樣威風凜凜,“不知道我擔心你麽?你爸剛才還跟我說起你呢,不是我說你,你長這麽大了也該懂事了吧?也不知道跟你爸打個電話什麽的親近親近。”


    越南風從剛下課就接到她電話,一直聽她數落自己到現在。越南風都已經習慣她這麽話嘮了,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敷衍幾句。


    “還有啊,待會兒給我發張自拍看看,不要p,也不要化妝,我得看看你最近皮膚狀態怎麽樣。我跟你說,最近換季,得注意保養知道麽?”


    已經很久沒有敷過麵膜的越南風:“……哦。”


    “哦對了,”越雅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沒事的時候也給你哥哥那個傻逼打個電話吧,免得他成天在我麵前晃,總搶我手機翻聊天記錄。”


    越南風:“……”


    “雖然你爸對我們母女倆是挺好的,不過你要清楚,在這個家裏我們倆始終是外來戶,不管是公司還是這個家到頭來全都是你哥的,”越雅之又在苦口婆心地勸她,盡管這些話她自己說起來都覺得痛苦,“趁他現在還瞎了眼喜歡你,你得把他套牢了知道麽?唐纏看起來挺精明的,在你跟前就是個傻逼,隨便哄一哄就好了,不要太往心裏去。”


    越南風:“……”


    越南風覺得頭暈,嗬嗬兩聲:“媽,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越雅之趕緊說:“我知道,放心吧,我沒告訴你哥,他現在都還不知道呢,你自己小心一點就行了。”


    “……不是,我小心什麽呀?!”越南風對她的腦回路十分震驚,“你是想讓我劈腿麽大姐!!”


    “這怎麽可以呢,”越雅之語氣有些小小的驚慌,“這是亂.倫!!”


    越南風:“我知道這是亂.倫,麻煩你不要說得這麽興奮謝謝。”


    “唉,反正也不是親生的,隨便吧。”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你親生的對吧?”越南風吐槽說,“這個事情是能隨便的麽?我對那個智障真的沒意思,你不要老是把我倆湊一堆行麽?”


    越雅之語重心長地說:“我懂,我都懂,玩玩而已嘛。”


    “媽啊你這是讓我玩火好麽?!”對於她媽媽熱衷於把她跟唐纏拉郎配這回事,越南風簡直快跪了,“要是被他知道我有男朋友,唐纏那個變態肯定會拿刀捅死我的你信麽!”


    “怎麽可能?不會的,”越雅之說,“小說裏麵都是這麽寫的,好女兒,你會he的,信我。”


    畢竟越雅之還不知道唐纏曾經拿著刀邊哭邊對越南風求交往……雖然後來他被越南風綁了起來塞到衣櫃裏,越南風決定先吐槽她媽媽竟然還在看霸道總裁霸道哥哥霸道傻.逼愛上我:“哪個小說?網址發我,我要撕到那個作者懷疑人生。”


    孫雅之還在手機另一邊滔滔不絕說她那些歪理,越南風聽著聽著就忍不住笑出來,邊笑邊吐槽她。


    越南風順著人潮走下樓梯,剛一出教學樓就聽見手機那邊忽然沒了聲音。她放下手機一看,上麵顯示不在服務區,越南風忍不住露出奇怪的表情,剛才明明一直都有信號,怎麽現在突然沒了?等到她抬頭一看,才發現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什麽時候,吵吵嚷嚷的人潮忽然消失了。


    整個教學樓如同沉入深水般安靜了下來,教學樓外麵是一段長長的階梯,原本這個時候應該人來人往趕著去上課,現在隻剩下幾片樹葉躺在地上,有一陣微微發冷的涼風吹過,可地上的樹葉卻動也沒動,仿佛靜止了一般。


    越南風想起來那次她在商場裏遇見化蛇,也是像現在這樣詭異。


    她略微緊張地握住手機,遠遠地看見有一個人正朝她緩慢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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